徐有功点点头：“嗯，如果知天命不是故意耍我们的话，那么那份名单就是会盟生还者名单。”

沈洛琢磨了一下，道：“那你觉得知天命是在耍我们吗？”

徐有功微微一笑：“我觉得不是。”

沈洛不禁道：“你确定？”

徐有功道：“确定。”

沈洛咬牙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一定要撬开那秃驴的嘴，不择手段！”

这份名单对于沈洛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为了名单，他可以放弃任何原则，即使成为一个连他自己都憎恶的吃人魔鬼，也在所不惜！徐有功沉声道：“别忘了我跟你之间的约定，任何关于查案的事都要我说了算，任何刑讯逼供的手段在我这里都绝不允许。”

沈洛一急，徐有功马上又道：“你应该清楚，刑讯逼供得到的往往都不会是真相。”

沈洛陷入了沉思。徐有功淡然道：“放心，只要你听我的，那我就会给你真相的，真正的真相。”

沈洛长吐了一口气：“嗯，我相信你，那咱们还是来研究案子吧，苦竹一开始说是孟楚河杀了慧觉寺上下，他才出手杀了孟楚河的，后来又改口说其实所有人都是他杀的，但何静说他去慧觉寺的时候，孟楚河已经死了，苦竹带着寺庙里的和尚正在毁尸灭迹，他杀了其他和尚，却被苦竹打下了山崖，你觉得他们两个到底谁在说谎？”

徐有功道：“自然是苦竹说谎了。”

“嗯，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他为什么要包庇何静呢？要知道，何静可是去杀他的，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任何人会替自己的敌人背黑锅吧。”

“或许就有呢。”

“不……不会吧。”

徐有功嘴角微微一笑：“你不信？那咱们可以试一试，或者说，赌一把。”

“赌一把？”

“嗯。”

马上，徐有功就对沈洛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沈洛考虑了一下，同意了。监牢里，苦竹已经闭目打坐了整整一天了，听到脚步声传来，他缓缓的睁开了眼。徐有功，沈洛在栅栏外站立，苦竹心境平和的与两人对视。徐有功沉声道：“我知道，你在给人顶罪。”

苦竹正要开口，徐有功就又道：“我已经抓到何静了，对了，应该说是叫聂云。”

苦竹脸色骤变，一个他从没有提起的人，徐有功居然也能在一天之内凭空将人抓住，这种实力，由不得他不服！他不由道：“你是怎么找到聂云的？”

徐有功便将过程讲给他听，呆了好一会儿，苦竹才苦笑道：“徐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徐有功道：“另外，我还查到，你寺庙里的那一块刻满名字的木碑，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当年剑湖会盟的生还者。”

此时，苦竹的表情反倒坦然了许多：“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苦竹忍了忍，接着又道：“其实，当今皇帝跟武皇后的地位已经稳如泰山，我们这些失败者，早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你们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

徐有功却道：“不，你错了，我们不是为武皇后办事。”

苦竹一愣，虽没有开口，但是，脸上却写满了不信。他不信徐有功他们不是武皇后的爪牙。徐有功便一指沈洛：“你知道他是谁么？”

苦竹道：“不知，在大人来蒲州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捕头，但现在看来，肯定不是了。”

沈洛冷冷的道：“在下李琨。”

“什么！”

苦竹失声而出：“你……你是！”

苦竹的身形在颤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失态过了。“现在你该相信我们不是武皇后的爪牙了吧，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该说出来了吧。”

苦竹苦涩的笑了笑，叹息道：“的确是该说出来了，孟楚河就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不肯再受我的要挟了，你们知道的，我知道所有生还者的名字，当初我就是靠着这份名单，要挟了他们所有人，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得到高僧，但其实，我背地里的生活是十分奢靡的，这需要庞大的银子来支撑。”

“银子？孟楚河难道还不够有钱么？他会因为区区一点银子，跟你翻脸？”

“殿下，有些东西不是银子能买来的。”

“哦？那你还想要他的什么？”

“当然是他的女儿孟诗诗了，我知道，其实孟诗诗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实在不该当着你的面说这些的，但是，孟诗诗真的太漂亮了，就算我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和尚，看到她，我也依旧忍不住想要跟她行鱼水之欢……”砰！沈洛已经暴怒，他一拳砸碎了一根碗口粗的栅栏，想要进去教教苦竹做人千万别嘴贱！但，徐有功冷沉着脸，拦住了他。徐有功淡淡的道：“所以，那天就因为孟楚河不肯屈服你的威胁，你就杀了他？”

“是的，我低估了孟诗诗在他心里的分量，我以为他是个为了自己活命，可以出卖任何人的人，却没想到，他愿意为了孟诗诗去死。”

“那聂云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慧觉寺？”

“我想是因为那份名单吧，那份名单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苦竹笑了：“我想你应该不会笨到还要问我这份名单是怎么来的吧。”

徐有功还没有开口，沈洛就咬着牙道：“当然不需要问了，因为你就是当年那个叛徒！”

苦竹倒也干脆，很快就承认了：“没错，当年我背叛了你父王跟所有兄弟，本以为可以凭此飞黄腾达，却没想到武皇后过河拆桥，连我也要杀，我也就只能开溜保命了。”

沈洛恨恨道：“那个妖后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像你这种出卖主人的狗，的确该碎尸万段！”

沈洛的仇恨已经积压了十几年，此时，他只想用这世上最恶毒的手段，送这妖僧下地狱！苦竹缓缓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沈捕头应该不会让我好死了吧，应该的，应该的，当年我害你全家惨死，因果报应，现在不管你想怎么杀我，都是应该的。”

沈洛怒发冲冠：“这可是你说的！”

沈洛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但徐有功的手，却将他的手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