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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情圣无情 > 一八五....既已了因,何不了果?

一八五....既已了因,何不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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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有没有受伤的人入庵来过?”

了因道:“没有,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这梅花庵的门至少有半个月未曾打开过。”

杜军军道:“以后呢?”

了因道:“开始的那几年,还有些武林豪杰,到这里来追思凭吊,但后来也渐渐少了,别的人听说那件凶杀后,更久已绝足。”

她叹息着,又道:“施主想必也看得出这里情况,若不是我佛慈悲,还赐给了两亩薄田,老尼师徒三人只怕早已活活饿死。”

杜军军已不能再问下去,也不忍再问下去。他慢慢地将手里的这碗茶放在桌子上,正准备走出去。了因看着这碗茶,忽然道:“施主不想喝这一碗苦茶?”

杜军军摇摇头。了因却又追问道:“为什么?”

杜军军道:“我从不喝陌生人的茶水。”

了因说道:“但老尼只不过是个出家人,施主难道也……”杜军军道:“出家人也是人。”

了因又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看来施主也未免太小心了。”

杜军军道:“因为我还想活着。”

了因脸上忽然露出种冷淡而诡秘的微笑,这种笑容本不该出现在这脸上的。她冷冷地笑着道:“只可惜无论多小心的人,迟早也有要死的时候。”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她衰老干瘪的身子突然豹子般跃起,凌空一翻。只听“哧”的一声,她宽大的袍袖中,就有一蓬银光暴雨般射了出来。×××这变化实在太意外,她的出手也实在太快。尤其她发出的暗器,多而急,急而密,这十九年,她好像随时随刻都已准备着这致命的一击!就在这同一刹那间,大殿的左右南侧,忽然同时出现了两个青衣劲装的女尼,其中有一个正是刚才奉茶来的。但现在她装束神态都已改变,一张淡黄色的脸上,充满了杀气。两个人手里都提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已作出搏击的姿势,全身都已提起了劲力。无论杜军军往哪边闪避,这两柄剑显然都要立刻刺过来的。何况这种暗器根本就很难闪避得开。杜军军的脸是苍白的。那柄雪白的刀,还在他手里。他没有闪避,反而迎着这一片暗器冲了过去,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他的刀已出鞘。谁也不相信有人能在这一瞬间拔出刀来。刀光一闪。所有的暗器突然被卷入了刀光中,他的人却已冲到那老尼了因身侧。了因的身子刚凌空翻了过来,宽大的袍袖和衣袂犹在空中飞舞。她突然觉得膝盖上一阵剧痛,刀鞘,已重重地敲在她的膝盖上。她的人立刻跌下。那两个青衣女尼清叱一声,两柄剑已如惊虹交剪般刺来。她们的剑法,仿佛和武当的“两仪剑法”很接近,剑势轻灵迅速,配合得也非常好。两柄剑刺的部位,全都是杜军军的要穴,认穴也极准。她们的这一出手,显然也准备一击致命的。这些身在空门的出家人,究竟和杜军军有什么深仇大恨?×××杜军军没有用他的刀。他用的是刀鞘和刀柄。刀鞘和刀柄同时迎上了这两柄剑,竟恰巧撞在剑尖上。“格”的一声,两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竟同时折断了。剩下的半柄剑也再已把持不住,脱手飞出,“夺”的,钉在梁木上。年轻的女尼虎口已崩裂,突然跃起,正想退,但刀鞘与刀柄,已又同时打在她们身上。她们也倒了下去。刀已入鞘。×××杜军军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正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的老尼了因。夕阳更黯淡。大殿里已只能依稀分辨出她脸上的轮廓,已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她眼睛里那种仇恨、怨毒之色,还是无论谁都能看得出的。她并没有在看着杜军军。她正在看着的,是那柄刀。杜军军道:“你认得这柄刀?”

了因咬着牙,嘎声道:“这不是人的刀,这是柄魔刀,只有地狱中的恶鬼才能用它。”

她的声音低沉嘶哑,突然也变得像是来自地狱中的魔咒。“我等了十九年,我就知道一定还会再看见这柄刀的,现在我果然看到了。”

杜军军道:“看到了又如何?”

了因道:“我已在神前立下恶誓,只要再看见这柄刀,无论它在谁手里,我都要杀了这个人。”

杜军军道:“为什么?”

了因道:“因为就是这柄刀,毁了我的一生。”

杜军军道:“你本不是梅花庵的人?”

了因道:“当然不是。”

她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道:“你这种毛头小伙子当然不会知道老娘是谁,但二十年前,提起桃花娘子来,江湖中有谁不知道?”

她说的话也忽然变得十分粗俗,绝不是刚才那个慈祥愁苦的老尼能说出口来的。杜军军让她说下去。了因道:“但我却被他毁了,我甩开了所有的男人,一心想跟着他,谁知他只陪了我三天,就狠狠地甩掉了我,让我受尽别人的耻笑。”

“你既然能甩下别人,他为什么不能甩下你?”

这句话杜军军并没有说出来。他已能想像到以前那“桃花娘子”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对这件事,他并没有为他的亡父觉得悔恨。若换了是他,他也会这样做的。他心里反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坦然,因为他已发觉他父亲做的事,无论是对是错,至少都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了因又说了些什么话,他已不愿再听。他只想问她一件事!“十九年前那个大雪之夜,你是在梅花庵外,还是在梅花庵里?”

了因冷笑道:“我当然是在外面,我早已发誓要杀了他。”

杜军军道:“那天你在外面等他时,有没有听见一个人说:人都到齐了。”

了因想了想,道:“不错,好像是有个人说过这么样一句话。”

杜军军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有没有听出他的口音?”

了因恨恨道:“我管他是谁?那时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等那没良心的负心汉出来,让他死在我的手里,再将他的骨头烧成灰,和着酒吞下去。”

她忽然撕开衣襟,露出她枯萎干瘪的胸膛,一条刀疤从肩上直划下来。杜军军立刻转过头,他并不觉得同情,只觉得很呕心。了因却大声道:“你看见了这刀疤没有,这就是他唯一留下来给我的,这一刀他本来可以杀了我,但他却忽然认出了我是谁,所以才故意让我活着受苦。”

她咬着牙,眼睛里已流下了泪,接着道:“他以为我会感激他,但我却更恨他,恨他为什么不索性一刀杀了我!”

杜军军忍不住冷笑,他发现这世上不知道感激的人实在太多。了因道:“你知不知道这十九年我活的是什么日子,受的是什么罪,我今年才三十九,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已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忽然伏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女人最大的悲哀,也许就是容貌的苍老,青春的流逝。杜军军听着她的哭声,心里才忽然觉得有些同情。她的确已不像是个三十九岁的女人,她受过的折磨与苦难的确已够多。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她都已付出了极痛苦、极可怕的代价。“这也正是个不值得杀的人。”

杜军军转身走了出去。了因突又大声道:“你!你回来。”

杜军军没有回头。了因嘶声道:“你既已来了,为什么不用这柄刀杀了我,你若不敢杀我,你就是个畜生。”

杜军军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留下了身后一片痛哭谩骂声。“你既已了因,为何不能了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女人,岂非本就该得到这种下场!”

杜军军心里忽又觉得一阵刺痛,他又想起了小翠。秋风,秋风满院。杜军军踏着厚厚的落叶,穿过这满院秋风,走下石阶。梅花庵的夕阳已沉落。没有梅,没有雪,有的只是人们心里那些永远不能忘怀的惨痛回忆。只有回忆才是永远存在的,无论这地方怎么变都一样。夜色渐临,秋风中的哀哭声已远了。他知道自己已永远不会再到这地方来──这种地方还有谁会来呢?×××至少还有一个人。南宫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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