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情圣无情 > 一四二....异乡孤鬼的夜啼。

一四二....异乡孤鬼的夜啼。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第二眼。但南宫洪却还是盯着他,追问道:“却不知神刀帮的人,又是如何死的?”

宫本藏木道:“死在刀下!”

洪乐山突又一拍桌子,喃喃说道:“善泳者溺于水,神刀手死在别人的刀下,古人说的话,果然有道理,有道理……酒呢?”

宫本藏木凝视着自己那只被人一刀削去四指的手,等他说完了,才一字字接着道:“神刀帮的每个人,都是我三菱的兄弟,每个人都被人一刀砍断了头颅,死在冰天雪地里,这一笔血债,十八年来三菱集团中的弟兄未曾有一日忘却!”

他霍然抬起头,目光刀一般*视着南宫洪,沉声道:“阁下如今总该明白,为何一定要刀断刃了吧?”

南宫洪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神色还是很坦然,沉吟着,又问道:“十八年来,阁下难道还没有查出真凶是谁?”

宫本藏木道:“没有。”

南宫洪道:“阁下这只手……”宫本藏木道:“也是被那同样的一柄刀削断的。”

南宫洪道:“阁下认出了那柄刀,却认不出那人的面目?”

宫本藏木道:“刀无法用黑巾蒙住。”

南宫洪又笑了,道:“不错,刀若以黑巾蒙住,就无法杀人了。”

杜军军目光还是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突然冷冷道:“刀若在鞘中呢?”

南宫洪道:“刀在鞘中,当然也无法杀人。”

杜军军道:“刀在鞘中,是不是怕人认出来?”

南宫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样事。”

杜军军在听着。南宫洪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若跟十八年前那血案有一点牵连,就绝不会带刀入三菱重工来。”

他微笑着,接着道:“除非我是个白痴,否则我宁可带枪带剑,也绝不会带刀的。”

杜军军慢慢地转过头,目光终于从刀上移向南宫洪的脸,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看人看得这么久——说不定也是最郑重一次!郝明珠目中已有了酒意,突然大声道:“幸亏这已是十八年前的旧案,无论是带刀来也好,带剑来也好,都已无妨。”

花满天冷冷道:“那倒未必。”

郝明珠道:“在座的人,除了洪大先生外,十八年前,只不过是个孩子,哪有杀人的本事呢?”

花满天忽然改变话题,问道:“不知阁下是否已成了亲?”

郝明珠显然还猜不透他问这句话的用意,只好点了点头。花满天道:“有没有儿女?”

郝明珠道:“一儿一女。”

花满天道:“阁下若是和人有仇,等阁下老迈无力时,谁会去替阁下复仇?”

郝明珠道:“当然是我的儿子。”

花满天笑了笑,不再问下去。他已不必再问下去。郝明珠怔了半晌,勉强笑道:“阁下难道怀疑我们其中有人是那些凶手的后代?”

花满天拒绝回答这句话——拒绝回答通常也是种回答。郝明珠涨红了脸,道:“如此说来,老板今日请我们来,莫非还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宫本藏木的回答很干脆:“有!”

郝明珠道:“请教!”

宫本藏木缓缓道:“既有人家,必有鸡犬,各位一路前来,可曾听到鸡啼犬吠之声?”

郝明珠道:“没有。”

宫本藏木道:“各位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郝明珠道:“也许这地方没有人养鸡养狗。”

宫本藏木道:“我平生喜爱犬类.又怎么会没有牧犬和猎狗?”

郝明珠道:“有?”

宫本藏木道:“单只花场主—人,就养了十八条来自藏边的猛犬。”

郝明珠用眼角瞧着花满天,冷冷道:“也许花场主养的狗都不会叫——咬人的狗本就不叫的。”

花满天沉着脸道:“世上绝没有不叫的狗。”

洪乐山忽又抬起头,笑了笑道:“只有一种狗是绝不叫的。”

花满天道:“死狗?”

洪乐山大笑,道:“不错,死狗,只有死狗才不叫,也只有死人才不说话……”花满天皱了皱眉,道:“喝醉了的人呢?”

洪乐山笑道:“喝醉了的人不但话特别多,而且还专门说讨厌话。”

花满天冷冷道:“这倒也是真话。”

洪乐山又大笑,道:“真话岂非本就总是令人讨厌的……酒,酒呢?”

他笑声突然中断,人已又倒在桌上。花满天皱着眉,满脸俱是厌恶之色。云在天忽然抢着道:“三菱集团总部中,本有公犬二十一条,母犬十七条,共计三十八条;饲鸡三百九十三只,平均每日产卵三百枚,每日食用肉鸡约四十只,还不在此数。”

此时此刻,他居然好像账房里的管事一样,报起流水账来了。南宫洪微笑道:“却不知公鸡有几只?母鸡有几只?若是阴盛阳衰,相差太多,场主就该让公鸡多多进补才是,也免得影响母鸡下蛋。”

云在天也笑了笑,道:“阁下果然是个好心人,只可惜现在已用不着了。”

南宫洪道:“为什么?”

云在天忽然也沉下了脸,一字字道:“此间的三十八条猛犬,三百九十三只鸡,都已在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

南宫洪皱了皱眉,道:“是怎么死的?”

云在天脸色更沉重,道:“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身首异处而死。”

郝明珠突又笑道:“场主若是想找出那杀鸡屠狗的凶手,我倒有条线索。”

云在天道:“哦?”

郝明珠道:“那凶手想必是个厨子,若叫我一口气连杀这么多只鸡,我倒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云在天沉着脸,道:“不是厨子。”

郝明珠忍住笑道:“怎见得?”

云在天沉声道:“此人一口气杀死了四百多头鸡犬,竟没有人听到丝毫动静,这是多么快的刀法!”

南宫洪点了点头,大声道:“端的是一把快刀!”

云在天道:“像这么快的刀,莫说杀鸡屠狗,要杀人岂非也方便得很。”

南宫洪微笑道:“那就得看他要杀的人是谁了。”

云在天目光却已盯在杜军军身上,道:“你阁下这柄刀,不知是否能够一口气砍断四百多条鸡犬的头颅?”

杜军军脸上还是全无表情,冷冷道:“杀鸡屠狗,不必用这柄刀。”

云在天忽然一拍手,道:“这就对了。”

南宫洪道:“什么事对了?”

云在天道:“身怀如此刀法,如此利器的人,又怎会在黑夜之间,特地来杀鸡屠狗?”

南宫洪笑道:“这人若不是有毛病,想必就是过得太无聊。”

云在天目光闪动,道:“各位难道还看不出,他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南宫洪道:“看不出。”

云在天道:“各位就算看不出,但有句话想必也该听说过的。”

郝明珠接着问道:“什么话?”

云在天目中似乎突然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一字字缓缓道:“鸡犬不留!”

郝明珠耸然动容,失声道:“鸡犬不留?……为什么要鸡犬不留?”

云在天冷冷道:“若不赶尽杀绝,又怎么能永绝后患?”

郝明珠道:“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难道……难道十八年前杀尽神刀帮下的那批凶手,今日又到三菱来了?”

云在天道:“想必就是他们。”

他虽然在勉强控制自己,但脸色也已发青,说完了这句话,立刻举杯一饮而尽,才慢慢地接着道:“除了他们之外,绝不会有别人!”

郝明珠道:“怎见得?”

云在天道:“若不是他们,为何要先杀鸡犬,再来杀人?这岂非打草惊蛇?”

郝明珠道:“他们又为何要这样做?”

云在天紧握双拳,额上也已沁出汗珠,咬着牙道:“只因他们不愿叫我们死得太快,死得太容易!”

夜色中隐隐传来车鸣,更衬得三菱重工中静寂如死。秋风悲号,天地间似也充满了阴森肃杀之意。青城的秋夜,本就时常令人从心里一直冷到脚跟。杜军军还是一直凝视着手里的刀,南宫洪却在观察着每个人。松下见男不知何时,又开始不停地一大口,一大口喝着酒。花满天已站起来,背负着双手,在万马奔腾的壁画下踱来踱去,脚步沉重得就像是拖着条几百斤重的铁链子。飞天蜘蛛脸色发白,仰着脸,看着屋顶出神,也不知想着什么。郝明珠刚喝下去的酒,就似已化为冷汗流出——这件十八年前的旧案,若是真的和他完全无关,他为什么要如此恐惧?宫本藏木虽然还是不动声色,还是端端正正,笔笔直直地坐在那里,就仿佛还是完全置身事外。可是他的一双手,却已赫然按入了桌面,竟已嵌在桌面里。“一醉解千愁,还是醉了的人好。”

但洪乐山是真的醉了么?南宫洪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忽然发觉,惟一真正没有改变的人,就是他自己。烛泪已残,风从屏风外吹进来,吹得满堂烛火不停地闪动,照着每个人的脸阵青阵白阵红,看来就好像每个人心里都不怀好意。过了很久,郝明珠才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有件事不懂。”

云在天道:“哦?”

郝明珠道:“他们已杀尽了神刀帮的人,本该是你们找他们复仇才对,他们为什么反而会先找上门来了?”

云在天沉声道:“神刀、三菱,患难同当,恩仇相共。”

郝明珠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和三菱也有仇?”

云在天道:“而且必定是不解之仇!”

郝明珠道:“那么他们又为何等到十八年后,才来找你们?”

云在天目光似乎在眺望着远方,缓缓道:“十八年前的那一战,他们虽然将神刀帮下斩尽杀绝,但自己的伤损也很重。”

郝明珠道:“你是说,那时他们已无力再来找你们?”

云在天冷冷道:“三菱重工崛起关东,迄今垂三十年,还没有人敢轻犯三菱重工中的一草一木。”

郝明珠道:“就算那时他们要休养生息,也不必要等十八年。”

云在天目光忽然刀一般盯在他脸上,一字字道:“那也许只因为他们本身已伤残老弱,所以要等到下一代成长后,才敢来复仇!”

郝明珠耸然动容道:“阁下难道真的对我们有怀疑之意?”

云在天沉声道:“十八年前的血债犹新,今日的新仇又生,三菱重工上上下下数百弟兄,性命都已系于这一战,在下等是不是要分外小心?”

郝明珠亢声道:“但我们只不过是昨夜才刚到这里的……”南宫洪忽又笑了笑,道:“就因为我们是昨夜刚到的陌生人,所以嫌疑才最重。”

郝明珠道:“为什么?”

南宫洪道:“因为这件事也是昨夜才发生的。”

郝明珠道:“难道我们一到这里,就已动手,难道就不可能是已来了七八天的人?”

南宫洪缓缓道:“十八年的旧恨,本就连片刻都等不得,又何况七八天?”

郝明珠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喃喃道:“这道理不通,简直不通。”

南宫洪笑道:“通也好,不通也好,我们总该感激才是。”

郝明珠道:“感激?”

南宫洪举起金杯,微笑道:“若不是我们的嫌疑最重,今日又怎能尝到三菱重工窖藏多年的美酒!”

洪乐山突又一拍桌子,大笑道:“好,说得好,一个人只要能凡事想开些,做人就愉快得多了……酒,酒呢……”这次他总算摸着了酒杯,立刻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郝明珠冷冷道:“这酒阁下居然还能喝得下去,倒也不容易。”

洪乐山瞪眼道:“只要我没做亏心事,管他将我当做杀鸡的凶手也好,杀狗的凶手也好,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酒我为什么喝不下去?……酒呢?还有酒没有?”

酒来的时候,他的人却又已倒在桌上,一瞬间又已鼾声大作。花满天用眼角瞅着他,像是恨不得一把将这人从座上揪起来,掷出门外去。对别的人,别的事,花满天都很能忍耐,很沉得住气。否则他又怎会在风沙中站上一夜?但只要一看见洪乐山,他火气好像立刻就来了,冷漠的脸上也忍不住要露出憎恶之色。南宫洪觉得很有趣。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一点点特别的地方,他都绝不会错过的,而且一定会觉得很有趣。他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宫本藏木也正在观察着他,显然也觉得他很有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目光突然相遇,就宛如刀锋相接,两个人的眼睛里,都似已进出了火花。宫本藏木勉强笑了笑,仿佛要说什么。但这时郝明珠突又冷笑道:“现在我总算完全明白了。”

云在天道:“明白了什么?”

郝明珠道:“你们老板想必认为我们这五个人中,有一人是特地来寻仇报复的,今日将我们找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要找出这人是谁!”

宫本藏木淡淡道:“能找得出么?”

郝明珠道:“找不出,这人脸上既没有挂着招牌,若要他自己承认,只怕也困难得很!”

宫本藏木微笑道:“既然找不出,在下又何必多此一举?”

南宫洪立刻也笑道:“多此一举的事,老板想必是不会做的。”

宫本藏木道:“还是南宫兄明鉴。”

郝明珠抢着道:“今夜这一会,用意究竟何在?老板是否还有何吩咐?抑或真的只不过是请我们大吃大喝一顿的?”

词锋咄咄*人,这一呼百喏的贵公子,三杯酒下肚,就似已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解剑之耻。富贵人家的子弟,岂非本就大多是胸无城府的人?但这一点南宫洪好像也觉得很有趣,好像也在郝明珠身上,发现了一些特别之处了。宫本藏木沉吟着,忽然长身而起,笑道:“今夜已夜深,回城路途遥远,在下已为各位准备了客房,但请委屈一宵,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南宫洪立刻打了个呵欠,道:“不错,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

飞天蜘蛛笑道:“南宫兄倒真是个很随和的人。只可惜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像南宫兄这样随和的。”

宫本藏木目光灼灼,道:“阁下呢?”

飞天蜘蛛叹了口气,苦笑道:“像我这样的人,想不随和也不行。”

郝明珠眼睛盯着桌上的八柄剑,道:“何况这里至少总比镇上的客栈舒服多了。”

宫本藏木道:“杜公子……”杜军军淡淡道:“只要能容我这柄刀留下,我的人也可留下。”

洪乐山忽然大声道:“不行,我不能留下。”

花满天立刻沉下了脸,道:“为什么不能留下?”

洪乐山道:“那小子若是半夜里来,杀错了人,一刀砍下我的脑袋来,我死得岂非冤枉?”

花满天变色道:“阁下是不是一定要走?”

洪乐山醉眼乜斜,突又笑了笑,道:“但这里明天若还有好酒可喝,我就算真的被人砍下了脑袋,也认命了。”

每个人都站了起来,没有人坚持要走。每个人都已感觉到,这一夜虽然不能很平静度过,但还是比走的好。一个人夤夜走在这荒原上,岂非任何事都可能发生的。只有松下见男,却还是大马金刀坐在那里,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酒……风沙已轻了,日色却更遥远。万籁无声,只有草原上偶尔随风传来的一两声狼叫声,听来却有几分像是异乡孤鬼的夜啼。一盏天灯,孤零零地悬挂在天边,也衬得这一片荒原更凄凉萧索。青城的夜月,异乡的游子,本就是同样寂寞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