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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刀在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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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都难免要被吓一跳,他第一个字说出来时,就宛如半天中打下的旱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云在天道:“客人已来了三位。”

虬髯巨汉浓眉挑起,厉声道:“还有三个呢?”

云在天道:“只怕也快来了。”

虬髯巨汉点点头,道:“我叫松下见男,我是个粗人,三位请进。”

他说话也像是“断”的,上一句和下一句,往往全无关系,根本连不到一起。门后面是个极大的白木屏风,几乎有两丈多高,上面既没有图画,也没有字,但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南宫洪他们刚刚走进门,突听一阵刹车声急响,九辆宝马自夜色中急驰而来。到了栅栏外,车上人一偏腿,人已下了车,车也停下,非但人车的动作,全部整齐划一,连装束打扮,也完全一模一样。九个人都是束金冠,紫罗衫,腰悬着长剑,剑鞘上的宝石闪闪生光;只不过其中一个人腰上还束着紫金带,剑穗上悬着龙眼般大的一粒夜明珠。九个人都是很英俊的少年,这人更是长身玉立,神采飞扬,在另外八个人的蜂拥中,昂然直入,微笑着道:“在下来迟一步,抱歉,抱歉。”

他嘴里虽然说抱歉,但满面傲气,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他连半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九个人穿过院子,昂然来到那白木大门口。松下见男突然大声道:“谁是郝明珠?”

那紫袍金带的贵公子,双眼微微上翻,冷冷道:“就是我。”

松下见男厉声道:“老板请的只是你一个人,叫你的跟班退下去。”

郝明珠脸色变了变,道:“他们不能进去?”

松下见男道:“不能!”

跟在郝明珠左右的一个紫衫少年,手握剑柄,似要拔剑。突见银光一闪,他的剑还未拔出,已被松下见男的弯刀连鞘削断,断成两截。松下见男的刀又入鞘,说道:“谁敢在三菱拔剑,这柄剑就是他的榜样。”

郝明珠脸上阵青阵白,突然反手一掌掴在身旁那少年脸上,怒道:“谁叫你拔剑,还不给我快滚到外面去。”

这紫衫少年气都不敢吭,垂着头退下。南宫洪觉得很好笑。他认得这少年正是昨天晚上,*他喝酒的那个人。这少年好像随时随地都想拔剑,只可惜他的剑总是还未拔出来,就已被人折断。转过屏风,就是一间大厅。无论谁第一眼看到这大厅,都难免要吃一惊。大厅虽然只不过有十来丈宽,简直长得令人无法想像。一个人若要从门口走到另一端去,说不定要走上一两千步。大厅左边的墙上,画着的是万马奔腾,有的引颈长嘶,有的飞鬃扬蹄,每匹马的神态都不同,每匹马都画得栩栩如生,神俊无比。另一边粉墙上,只写着四个比人还高的大字,墨渍淋漓,龙飞凤舞。“三菱重工”。大厅中央,只摆着张白木长桌,长得简直像街道一样,可以容人在桌上驰马。桌子两旁,至少有三百张白木椅。你若未到过三菱总部,你永远无法想像世上会有这么长的桌子,这么大的厅堂!厅堂里既没有精致的摆设,也没有华丽的装饰,但却显得说不出的庄严、肃穆、高贵、博大。无论谁走到这里,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严肃沉重起来。长桌的尽头处,一张宽大的交椅上,坐着一个白衣人。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谁也看不太清楚,只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就算屋子里没有别人的时候,他坐得还是规规矩矩,椅子后虽然有靠背,他腰干还是挺得笔直笔直。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距离每个人都那么遥远。距离红尘中的万事万物,都那么遥远。南宫洪虽然看不见他的面貌神情,却已看出他的孤独和寂寞。他仿佛已将自己完全隔绝红尘外,没有欢乐,没有享受,没有朋友。难道这就是英雄必须付出的代价?现在他似在沉思,却也不知是在回忆昔日的艰辛百战,还是在感慨人生的寂寞愁苦。这么多人走了进来,他竟似完全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这就是三菱集团中国部的主人!现在他虽已百战成功,却无法战胜内心的冲突和矛盾。所以他纵然已拥有一切,却还是得不到安宁和平静!云在天大步走了过去,脚步虽大,却走得很轻,轻轻地走到他身旁,弯下腰,轻轻地说了两句话。他这才好像突然自梦中惊醒,立刻长身而起,抱拳道:“各位请,请坐。”

郝明珠手抚剑柄,当先走了过去。松下见男却又一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郝明珠脸色微变,沉声说道:“阁下又有何见教?”

松下见男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虎视眈眈,盯着他腰间悬的剑。郝明珠变色道:“你莫非要我解下这柄剑?”

松下见男冷然慢慢地点了点头,一字字道:“没有人能带剑入三菱总部!”

郝明珠脸上阵青阵白,汗珠已开始一粒粒从他苍白挺直的鼻梁上冒出来,握着剑的手,青筋已一根根暴起。松下见男还是冷冷地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座山。郝明珠的手却已开始颤抖,似乎也已忍不住要拔剑。就在这时,忽然有只干燥稳定的手伸过来,轻轻按住了他的手。郝明珠霍然转身,就看到了南宫洪那仿佛永远带着微笑的脸。南宫洪微笑着,悠然道:“阁下难道一定要在手里握着剑的时候,才有胆量入三菱总部?”

“当”的一响,剑已在桌上。一盏天灯,慢慢地升起,升起在十丈高的旗杆上。雪白的灯笼上,四个鲜红的大字:“三菱重工”。紫衫少年们斜倚着栅栏,昂起头,看着这盏灯笼升起。有的人已忍不住冷笑:“三菱重工,哼,好大的气派!”

只听一人淡淡道:“这不是气派,只不过是种讯号而已。”

旗杆下本来没有人的,这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忽然已站在旗杆下,一身白衣如雪。他说话的声音很慢,态度安详而沉稳。他身上并没有佩剑。但他却是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几位剑客之一,“一剑飞花”花满天。紫衫少年倒显然并不知道他是谁,又有人问道:“讯号,什么讯号?”

花满天缓缓道:“这盏灯只不过要告诉过路的江湖豪杰,三菱重工内,此刻正有要事相商,除了三菱主人宫本藏木请的客人之外,别的人无论有什么事,最好都等到明天再来。”

忽然又有人冷笑:“若有人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来呢?”

花满天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一伸手,拔出了他腰间悬的剑。他们的距离本来很远,但花满天一伸手,就已拔出了他的剑,随手一抖,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忽然间就已断成了七八截。这少年眼睛发直,再也说不出话来。花满天将剩下的一小截剑,又轻轻插回他剑鞘里,淡淡道:“外面风沙很大,那边偏厅中备有酒菜,各位何不过去小饮两杯?”

他不等别人说话,已慢慢地转身走了回去。紫衫少年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手都紧紧握着剑柄,却已没有一个人还敢拔出来。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又听到身后有人缓缓说道:“剑不是做装饰用的,不懂得用剑的人,还是不要佩剑的好。”

这是句很尖刻的话,但他却说得很诚恳。因为他并不是想找麻烦,只不过是在向这些少年良言相劝而已。紫衫少年们的脸色全变了,转过身,已看到他从黑暗中慢慢地走过来。他走得很慢,左脚先迈出一步后,右脚也跟着慢慢地从地上拖过去。大家忽然一起转过头去看那第一个断剑的少年,也不知是谁问道:“你昨天晚上遇见的,就是这个跛子?”

这少年脸色铁青,咬着牙,瞪着杜军军,忽然道:“你这把刀是不是装饰品?”

杜军军道:“不是。”

少年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懂得用刀?”

杜军军垂下眼,看着自己握刀的手。少年道:“你若懂得用刀,为什么不使出来给我们看看?”

杜军军道:“刀也不是看的。”

少年道:“不是看的,难道是杀人的?就凭你难道能杀人?”

他突然大笑,接着道:“你若真有胆子就把我杀了,就算你真有本事。”

紫衫少年一起大笑,又有人笑道:“你若没这个胆子,也休想从大门里走进,就请你从这栏杆下面爬进去。”

他们手挽着手,竟真的将大门挡住。杜军军还是垂着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过了很久,竟真的弯下腰,慢慢地钻入了大门旁的栏杆。紫衫少年们放声狂笑,似已将刚才断剑之耻,忘得干干净净。他们的笑声,杜军军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脸上还是全无表情,慢慢地钻过栅栏,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又已湿透。紫衫少年的笑声突然一起停顿——也不知是谁,首先看到了地上的脚印,然后就没有人还能笑得出。因为大家都已发现,他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很深的脚印。就像是刀刻出来一般的脚印。他显然已用尽了全身每一分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和愤怒。他本不是个能忍受侮辱的人,但为了某种原因,却不得不忍受。他为的是什么?花满天远远地站在屋檐下,脸上的表情很奇特,仿佛有些惊奇,又仿佛有些恐惧。一个人若看到有只饿狼走入了自己的家,脸上就正是这种表情。他现在看着的,是杜军军!剑在桌上。每个人都已坐了下来,坐在长桌的尽端,三菱主人宫本藏木的两旁。宫本藏木还是端端正正,笔直笔直地坐着,一双手平摆在桌上。其实这双手已不能算是一双手,他左手已只剩下一根拇指。其余的手指已连一点痕迹都不存在——那一刀几乎连他的掌心都一起断去。但他还是将这双手摆在桌上,并没有藏起来。因为这并不是羞耻,而是光荣。这正是他身经百战的光荣痕迹!他脸上每一条皱纹,也仿佛都在刻划着他这一生所经历的危险和艰苦,仿佛正在告诉别人,无论什么事都休想将他击倒!甚至连令他弯腰都休想!但他的一双眸子,却是平和的,并没有带着*人的锋芒。是不是因为那一长串艰苦的岁月,已将他的锋芒消磨?还是因为他早已学会,在人面前将锋芒藏起?现在,他正凝视着南宫洪。他目光在每个人面前都停留了很久,最后才凝视着南宫洪的。他用眼睛的时候,远比用舌头的时候多。因为他也懂得,多看可以使人增加智慧,多说却只能使人增加灾祸。南宫洪微笑着。宫本藏木忽然也笑了笑,道:“阁下身上从来不带刀剑?”

南宫洪道:“因为我不需要。”

宫本藏木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真正的勇气,并不是从刀剑上得来的!”

郝明珠突然冷笑,道:“一个人若不带刀剑,也并不能证明他就有勇气!”

宫本藏木又笑了笑,淡淡道:“勇气这种东西很奇怪,你非但看不到,感觉不到,也根本没有法子证明的,所以……”他目光凝注着南宫洪,慢慢接道:“一个真正有勇气的人,有时在别人眼中看来,反而像是个懦夫。”

南宫洪拊掌道:“有道理……我就认得这么样的一个人。”

宫本藏木立刻追问道:“这人是谁?”

南宫洪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一个人。他笑得很神秘,很奇特。宫本藏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也立刻看到了杜军军。杜军军的脸色在灯光下看来更苍白,苍白得几乎已接近透明。但他的眸子却是漆黑的,就像是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一样,也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多少秘密。刀鞘也却雪白的,没有雕纹,没有装饰。他紧紧地握着这柄刀,慢慢地转过屏风,鼻尖上的汗珠还没有干透,就看到了大山般阻拦在他面前的松下见男。松下见男正虎视眈眈,盯着他手里的刀。杜军军也在看着自己手里的刀,除了这柄刀外,他仿佛从未向任何人、任何东西多看一眼。松下见男沉声道:“没有人能带剑入万马堂,也没有人能带刀!”

杜军军沉默着,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从没有人?”

松下见男道:“没有。”

杜军军慢慢地点了点头,目光已从他自己手里的刀,移向松下见男腰带上斜插着的那柄弯刀,淡淡道:“你呢?你不是人?”

松下见男脸色变了。郝明珠忽然大笑,仰面笑道:“好,问得好!”

松下见男手握着金杯,杯中酒渐渐溢出,流在他黝黑坚硬如钢的手掌上。金杯已被他铁掌捏扁。突然间,金杯飞起,银光一闪。扭曲变形的金杯,“叮、叮、叮”,落在脚下,酒杯被这一刀削成三截。弯刀仍如烂银般闪着光。郝明珠大笑似也被这一刀砍断。偌大的厅堂中,死寂无声。松下见男铁掌轻抚着刀锋,虎视眈眈,盯着杜军军,一字字道:“你若有这样的刀,也可带进来。”

杜军军道:“我没有。”

松下见男冷笑道:“你这柄是什么刀?”

杜军军道:“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柄刀不是用来砍酒杯的。”

他要抬起头,才能看见松下见男那粗糙坚毅,如岩石雕成的脸。现在他已抬起头,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目光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脚跟着慢慢地拖过去。松下见男突然大喝:“你要走?”

杜军军头也不回,淡淡道,“我也不是来看人砍酒杯的。”

松下见男厉声道:“你既然来了,就得留下你的刀;要走,也得留下刀来才能走!”

杜军军停下脚步,还未干透的衣衫下,突然有一条条肌肉凸起。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松下见男道:“我这柄刀!”

杜军军道:“我这柄刀说的却不一样。”

松下见男衣衫的肌肉也已绷紧,厉声道:“它说的是什么?”

杜军军一字字道:“有刀就有人,有人就有刀。”

松下见男道:“我若一定要留下你的刀又如何?”

杜军军道:“刀在这里,人也在这里!”

松下见男喝道:“好,很好!”

喝声中,刀光又已如银虹般飞出,急削杜军军握刀的手。杜军军的人未转身,刀未出鞘,手也没有动。眼见这一刀已将削断他的手腕,突听一人大喝:“住手!”

刀光立刻硬生生顿住,刀锋距离杜军军的手腕已不及五寸。他的手仍然稳如磐石,纹风不动。松下见男盯着他的这双手,额上一粒粒汗珠沁出,如黄豆般滚落。他的刀挥出时,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叫他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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