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时候幽静了许多，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几个人，走过一条条小道才走到明辉的书房。他立在桌前，右手执笔，沾了沾墨汁，左手抚了抚面前的纸，行云流水之间，白纸上便出了一行刚劲有力的诗句。带我过来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明辉没有抬头看我，一边写着字，一边开了口，“你来找我做什么？”

“只是来看看我。”

被他一问，我竟然不敢多说话了。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放在砚台旁，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毛巾，擦了擦手，“黎向月的事情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也别松懈，继续加油，这可不是终点，你要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黎向月现在这副模样。”

明辉的语气里多了些提醒。我顺从的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真的会吗？”

明辉带着质疑，“黎海是你的亲生父亲，黎向月陪了他二十几年，对于你以后要做的事情，他会袖手旁观？”

“对于黎海的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不会阻止我想做的事情。”

我信心十足。明辉也没再追问，“恩，你有把握就好，下一个应该是秦纶了吧，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她……”我没料到明辉会自己主动提起秦纶，迟疑了下，我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动她。”

明辉放下手中的毛巾，盯着我看了几眼，语气漠然，“你说什么？”

“我……”明明已经知道他有些不开心了，我还是极力的争取着，“秦纶她怀孕了，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好不容易怀上，所以……”“和你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

明辉强硬的打断我的话。我垂着头，声音很低，“孩子是无辜的。”

“明南就该死？”

“我没有这么说。”

我立即抬头看他，“明先生，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在我心里明南的生命比谁都要重要，所以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他该死。我只是，只是……”“你只是心软了。”

明辉一语道破，“莫清阳，四年前就是因为你那些心软，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明南才会送了命。”

“我知道，”我再次低下头，明辉说的话我都懂，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没办法对现在的秦纶做出什么事。明辉盯着我好了许久，最后挥了挥手，“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走吧。”

“明先生，你答应了吗？”

我高兴抬头看他。“你动不了手，就我来动。莫清清你顾及的人我要不会顾及。秦纶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就交给我了，你不用去管。”

“明先生你会怎么做？”

我有些紧张。明辉嘲弄的看我，“你这是在担心她吗？”

“我没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走吧，”明辉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板着脸再次下了逐客令。我无可奈何，离开的时候只恨自己不应该将秦纶的情况说清楚，或者自己先拖延一段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现在明辉自己接手了秦纶的事情，我反而更加担心起来。我没有办法改变明辉的想法，想给秦纶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小心一点，却又觉得这么做似乎是背叛了秦纶，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包里的手机响起，钟书言打来的电话，开口说话的却是钟小朔，“清阳妈妈你怎么还没有来啊，我们都等了你好久了。”

我恍然想起，今天答应了钟小朔要去接他。“对不起小朔，我……我忘了，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恩，我和舅舅就在附近的公园玩，你来了就去那里找我们好吗？”

钟小朔清脆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忧愁，竟然会令我觉得有些羡慕。“好，我现在就过去。”

“我在陪小朔玩着呢，你也别太急，注意安全。”

钟书言接过了手机，嘱咐道。我淡淡的回了个恩，便挂了电话。等到的时候钟小朔正跟一帮小孩玩得兴起，钟书言坐在一旁看着，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望着远处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们，好像之前自己的那些烦恼也都随之消失了。“你有心事？”

坐了几分钟后，钟书言突然开口。我疑惑，“你怎么就觉得我有心事？”

“你只有在有心事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什么笑容？”

“憧憬，羡慕，又害怕的笑容。”

钟书言一副了解的模样，“你想要好样的简单，却又害怕自己不会得到，所以其实内心有很多担心。”

我难得的没有去反驳钟书言的话，或许就如他所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吗？”

“你认为呢？”

我反问。钟书言耸耸肩，“你既然决定把我放在最后一个报复，那么现在也不需要时时做出抗拒我的样子，现在放轻松一些不是更好。”

“你这样说服的方式倒是让我觉得挺新鲜的，钟书言，我其实挺好奇的这四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以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等待。”

钟书言目光温柔，“我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你。”

“不需要给我扣这么高的帽子，我戴不起。”

“清阳，你自己也说了，人都会变。可为什么就是不接受我也改变了的事情呢？”

“我没有不接受，只是不想理会。”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目光落在钟小朔的身上，其实当我看见钟小朔成长的这么健康的站在我面前，我已经知道钟书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