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程晚舟突然问道。牧牧猛的抬头。他的眼睛里有浓的搅不开的忧意，跟刚才在客人面前自信飒爽的样子判若两人。牧牧顿时心揪得疼起来。他不该如此啊。他那样玉树一样的人，因为牧牧而变得忧郁。“你今天说的话，话中有话，刚才我没回过味。现在想想，你应该是有事情在瞒着我。”

他紧逼着问牧牧。牧牧苦涩地笑了一下，“我上午跟你说的话全是字面意思。没有深层意思。”

“不是！绝对不是！”

程晚舟坚决地说。哦。人太聪明了，的确不好糊弄。“我不管你如何想，我不会放手。”

程晚舟向牧牧走了一步，压低声音，“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说罢，转身离开。留下牧牧一人风中凌乱。这人还是十年前那个对牧牧不理不睬的人吗？怎么有种角色倒转的感觉？……晚上牧牧加班，给李风华打了电话报了备，继续工作。对面程晚舟的办公室依旧亮堂，他不知道在里面忙什么，下了班也不回家。龙晟项目群的人都在座位上加班，孙越给牧牧私信让牧牧早点回家休息。牧牧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位好心的师兄聊聊，他越是这样照顾她，刘美佳等看不惯她的人越会觉得她是不靠实力靠嘴巴甚至靠身体的人。牧牧回了个没关系，就专心一个人静静地做方案。两处灯光，他在里面，牧牧在外面，各不相扰。不知道做了多久，牧牧才抬头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牧牧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设计圈内的人有两个常见病，一个是肩周炎，常年伏案画图导致的。一个是近视眼，天天盯着一根根的线导致的。所以，你不是肩周炎，你不是近视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搞设计的。这时，孙越走了过来，见牧牧还在公司，急道，“牧牧，不是说让你早点回去嘛？”

牧牧笑了下，“师兄，我这还没做完呢。我这不是怕拖大家后腿！”

他有点生气地一把关上牧牧的显示器，“你就是这么不听话，身体是本钱，你都被人捅了一刀，大病初愈，怎么能一直坐这里加班啊！”

牧牧干笑一声，“师兄，真没事！我能行！”

说着，就去开显示器。孙越眼疾手快，直接摁住牧牧的手。他的脸腾地一下红起来。而牧牧也浑身不自在起来。好死不死，这时，程晚舟推门而出，便见到他们两人挨得如此近，两只手握在一起。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牧牧赶紧把手抽出来。“程院长，您还没下班啊？”

孙越挠了挠头问。程晚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作回答。牧牧赶紧坐下，把显示屏重新打开，装作工作的样子，点击着鼠标。“孙越，你闲得很？”

程晚舟走到孙越面前问。孙越看了牧牧一眼，面红耳赤地说，“忙！我先走了啊。师妹！”

说罢，扭头就跑。程晚舟走到牧牧身边，逼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送你回家！”

牧牧还想装作很忙的样子，谁知这男人压根不给牧牧说话的机会，三下五除二把牧牧电脑关了，拽上她的胳膊，便把她给揪了出去。坐在他的车上，牧牧看着车外的流光溢彩，装作很认真欣赏的样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年休学一年吗？”

牧牧猛地转头，见他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幽远的迷情。“我在找你，找了你整整一年。”

程晚舟说罢，朝牧牧轻笑了一声。好似那一年不过是他年轮里平淡的一年。牧牧的嗓子干涩极了，好半天才说，“你……你找我做什么？”

一个红路灯处，他停下来，转脸看着牧牧，似笑非笑，“我喜欢你啊。想找你表白。但是……没找到。”

砰地一声，这句话把牧牧的脑子被炸得乱七八糟。他找自己？找了一年？明明考上了京华大学，却因为她休学一年？因为喜欢她？怎么……可能？“我找到你家，梁娜站在你家门口说你们搬走了。以后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她。”

程晚舟缓缓说道，“我找到你爸，你爸说他跟李阿姨离婚了，李阿姨净身出户带着你搬走了。至于你们搬到哪里去了，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牧牧的眼睛酸涩起来。空气稀薄，让她呼吸不上来。“我找我妈，她说她也不清楚，给李阿姨打电话，电话关机。”

“我问你跟你相熟的同学，包括周琼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之前天天在我面前晃悠的人，突然不见了。”

“我开始一个月把几乎整个京华市都找遍了。但是一无所获。我这时候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几乎等于零。也是！之前我不想了解你，现在想了解你了，你却不见了。”

“后来我打听到李阿姨家是蓉城的。我便跑去蓉城找你。然而对方只是告诉我蓉城这个地方，具体哪里他也不清楚。我不管不顾地一头钻进蓉城，在最热闹的商场、街道去找你。跟无头苍蝇一样，试图用这种几乎最笨的办法找到你……”牧牧苦笑一声，“我那时候天天钻在家里不出门，把我妈都快急死了……”所以，程晚舟怎么能在蓉城的大街上遇到牧牧？“是啊！我当时那样做，现在想来，就像是一种自我惩罚的手段。这样折磨自己，才能消去我的后悔一样。”

“再后来，我妈看不下去，找到我，告诉我全家要移民了。就等你回来一起走。”

程晚舟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当时我问我妈，李阿姨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不管不问啊？”

牧牧转脸看向他，“她怎么回答你的？”

“我妈说……”程晚舟在这里顿了下，“李阿姨觉得丢人不愿意告诉她这个闺蜜，她何苦去找李阿姨，再揭开她的伤疤。”

这个理由说得太得体了，反让牧牧无法相信。“伤疤？我，我程晚舟从出生到遇到你之前，被人称作神童天才，一路顺顺当当，从没有遇到过挫折。在刚被你喜欢的时候，我觉得很烦。好似被安排好的人生突然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这让我十分难受。而当我开始习惯你的骚扰你的存在时，你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