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纥听着闵沃的话久久没有再说话，只是识趣的回去自己复盘起了整个对话。　　从桓庄之耻引到管仲改革，再以鲁国初亩税改革来说明变革不能停。　　闵沃的话谈不上多么情真意切，却着实的打动了季纥，尤其是闵沃自愿用自己的领地作为试验田的想法开拓了季纥的眼界——他怎么之前就没有想过这一出？　　闵沃浑然不知道自己在鲁国第一执政卿继承人心中种下了什么样的种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影响着这鲁国保守派头号继承人走向何方。　　可叔孙豹这里却是货真价实的改变了。　　叔孙豹到了澶渊之后，就开始寻找志同道合的大夫，打算一起改变刑法所代表的姬周征服者统治逻辑，可一圈找下来，叔孙豹却是一无所获。　　曹国人是拉出来凑数的，郑国的良霄本身也就是个使者出身，执政卿的身份不过是出使的时候更有牌面。　　宋国向戌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宋公成杀世子的时候哪能那么顺利？　　唯独这个晋国执政卿赵武和晋国公室干系不小，可想想他赵氏弑君还敢做晋国的异姓公族的过往，叔孙豹就不敢找上他。　　想来想去，貌似只有去找晋侯彪商议变革刑法的事情。　　可晋侯彪真的靠谱吗？　　别误会，这不是对晋国的怀疑，而是单纯的对晋国公室的怀疑。　　就和某些人对“霉菌偷石油”的新闻辩驳的时候总是会说“霉国有钱一样”，晋国是春秋霸主，国力是不缺。　　可国家和个人是要分开来看，霉国有钱不代表霉菌就又有钱，地下大头兵看到有赚钱的门道上面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干什么不干？　　晋国也是同理，哪怕公室衰微之后还有相当大的权利，晋侯彪是不差钱，可是他的宫廷之中总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富裕的吧？　　要晋侯彪真的有这个自信，也不至于在栾盈之乱中让妇女抬着他逃跑。　　谁也保不准其中会不会有被晋国公卿收买过的耳目！　　到这里叔孙豹竟然遇上了和十几年后子产铸刑鼎时要面对的情况一样：触及整个社会的变革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其中反对的人也就越多。　　这和变革的正确没有啥关系，纯粹是触及到了卿大夫们抢班夺权的利益！　　想到这里的叔孙豹咬了咬牙——眼下只能和子产一般，先制造出既定事实再承担后果。　　做好决定的叔孙豹和鲁侯午告别之后就从澶渊出发，向这个天下名义上的中心洛阳而去。　　此时的天子是姬泄心，从其未来的谥号“灵”看来就知道不是啥有为君主。　　其父周简王时，晋国大夫郤至和周室的鄇争夺边境的田地。按说这事得交由上级裁决，周简王却自己不做决定，令他们找晋厉公定夺。　　等到姬泄心继位之后，那就是更惨，十八年前的（公元前565年）的刑丘会盟上，晋悼公正式确立列国对晋国的朝聘之礼的标准，顺势取消了诸侯对周天子的朝贡义务，此后诸侯不朝天子被正常化，而晋国则成为了中原诸侯的新的领导中心，可以堂而皇之地向诸侯索要贡赋，可以说是对周王室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姬泄心马上也要走向生命的终点，这会唯一能让他老怀大慰的就是其子王子晋，这位东周有名的贤太子早早的就是名声在外。　　可在大前年的时候，太子晋因为劝阻其父周天子姬泄心对洪水宜疏不宜堵，被周天子姬泄心一怒之下贬为庶民。　　【那么我该从哪方面去影响周天子重新颁布刑法呢？】　　叔孙豹心中有点郁结，找不到思路但还是继续朝着东周的王畿而去。　　叔孙豹还没有到东周王畿，周天子就有些欣喜——自打晋悼公刑丘之会以来多少年没有有分量的诸侯来朝，这鲁国权大夫过来已经是够周天子高兴很久。　　叔孙豹熟络的应付着周王畿的欢迎仪式，不着痕迹的开始试探有没有什么能直接和周天子说上话的权臣好暗箱操作。　　可一圈打听下来，周天子垂垂老矣，没有精力宠幸出权臣，太子晋自打被贬之后也没有什么动作，让叔孙豹一时半会间竟然找不到一个进言渠道。　　一时半会，叔孙豹面对周王室有点狗拿刺猬的无力感。　　可要说没有收获也不是完全没有——叔孙豹竟然在周王畿之中看到了莒国的使者。　　要知道莒国可是连正统的姬周爵位“子爵”来历都是不明不白，在这个晋国取消朝贡周天子义务的时候，穷困的莒国来朝贡衰微的周天子。　　这怎么看都跟个地狱玩笑似的。　　叔孙豹尝试着问出莒国使者来访的目的，可莒国人见到鲁国人就主动躲避，周王室内部天子老迈、太子被废，太子之位空虚的混乱之际，想不着痕迹的找出莒国来使朝贡的目的竟然是有些费劲。　　一想到这里，叔孙豹就有些恼怒——这可是姬周大本营啊！　　作为姬周第一亲藩，多年疏忽了对周王畿的朝贡，竟然在这里一点打探手段都没有！　　这要是祭祀祖先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得笑掉一帮老祖宗的大牙。　　遥想当初，平王东迁前的西周时期，齐鲁这种大国都是在周王畿之中有汤沐邑，专供诸侯朝见之邑。　　更别说在周王畿之中有着一个兄弟之国、畿内诸侯之首的周公国。　　说起周公国就不得不提及周朝的那一堆工具了。　　别看春秋一大堆“公”，可这个“公”的含金量却是各有不同。　　二王三恪出来的公爵是姬周正儿八经的公爵，其来源就是祖上阔过的那批帝王之后。　　基本上都是来自“《礼记·乐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陈。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投殷之后于宋。”

第二种就是当年在姬周内部其他支系，虞国、虢国这种泰伯、仲雍周文王的大伯二伯之后，这种公爵也是广泛认同的五等爵位之中的第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