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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问剑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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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天刚破晓,孙云圣要赶往城北栖霞山神农谷中拜会冰心堂。  于守拙和小鱼儿将孙云圣送至潇湘楼外。  孙云圣乃首次拜会冰心堂,为示庄重之意,便去了平日里常穿的宽大白衣,换上一身玄华派弟子惯穿的素色剑袍,更显身姿挺拔,头束青玉冠,腰配剑匣,周身上下都是勃勃英气,一派潇洒剑仙的风采。  小鱼儿收了惯常圆滑姿态,和于守拙一起正色抱拳道:“拜别师叔!”

孙云圣点了点头,又对小鱼儿嘱咐:“修行如逆水行舟,一日不可懈怠!我在冰心堂安顿后若有时间便来此地,到时候要查看你修为进境!”

小鱼儿听孙云圣还会来此地,忍不住一乐,随即又便马上收敛了笑意,恭敬道:“定当遵循师叔教诲,勤修不缀!”

孙云圣便不再多说,将身一纵,御剑腾空而起,然后流光似的朝城北栖霞山的方向去了。  小鱼儿抻长脖子抬头瞧了瞧天上,晨光中只有朝霞满天,又低头扫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嘀咕道:“师叔真乃神仙一般的人物,我不知何时能像师叔一般御剑腾空,笑傲江湖!哎!”

于守拙笑道:“御剑腾空倒是不难,你淬体之后只要将七魄之中二三处储满星辰灵力也就能成,但是要修成小师叔这般修为境界,怕是要四五十年功夫才有可能!”

小鱼儿不由得瞪大眼睛叫道:“原来师叔如此了得!可我瞧着师兄你年龄倒比师叔还要大些,怎没有师叔厉害呢?”

于守拙不想搭理小鱼儿,转身走进潇湘楼里。  小鱼儿跟着进入一楼大厅里,又追着问:“师叔是如何修炼的,怎么这般年轻就那么高的修为呢?”

于守拙被问烦了,呵斥道:“这我怎晓得?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美梦!还不快去干活儿,一会该有客人上门了!”

说着便快走几步,转入后厨去了。  小鱼儿并未继续跟上,只是大喊:“师兄!后厨洗菜备料等活计让他们忙活就好,你不用老盯着,怪累得慌!”

于守拙并未回话,也不知在后厨听到没有。  然后小鱼儿便寻了个抹布,一边擦拭着大厅中的饭桌长凳,一边哼着在淮河岸边闲逛时听来的小调,心情十分快活。  栖霞山位于扬州城东北约八十余里,山势并不雄奇,仅有峰三座,北临长江,三面皆有山川环绕,此山原本无名,因主峰西北面朝扬州城的一侧,林木茂盛,其间各类枫树数不胜数,每至深秋枫叶转红,则漫山红遍,犹如晚霞栖落,蔚为壮观,故时人称作栖霞山。  山中又盛产野参、甘草、当归、黄芪、灵芝等数百种药材,昔年黄帝平定天下后,追随神农氏的弟子、侍者便来此处定居,创下冰心堂。  神农氏弟子数百年来一直秉持悬壶济世之念,广施仁心,治病救人,故而为世人所重,冰心堂便被公举为天下名门之一,同神机营、瑶池仙居、太清观、玄华派并列。  冰心弟子主修功法为百草长生诀,此功修成真气绵长,有延年益寿之效却无斗战之能,众弟子多行走天下开设医馆、药店为生,以自家所学岐黄之术济世救人,数百年积累下来,门中便积累了许多金银财帛以及珍奇药材,难免被歹人所趁。  幸赖蜀山中玄华派多次驰援,打退来犯之敌,两大门派便结下了深厚的渊源。  玄华派所在巴蜀之地距离冰心堂较近,两门派都是只修自身之道而无意朝堂的做派,玄华门下修持剑道,重杀伐之术,门下多收男弟子为主,而冰心堂门人炼药救人,门中弟子大多乃是心有慈悲之念的少女,两派弟子行走天下时相互扶持,门派中长辈也乐见其成,便渐渐多有联姻之举。  时至今日,就连当今冰心堂掌门白薇和玄华派掌门赵云枫都结为连理,足见两派情谊深厚,玄华派山门封闭之后,楚天复、苏羽等玄华七子,连同之后赶来会合的一百五十余名玄华弟子已在冰心堂居住了数月有余,冰心堂中包括掌门及各位长老都视楚天复等人为自家晚辈,  两派弟子更是亲如一家,每日吵吵嚷嚷热闹的厉害。  栖霞山北麓地势平缓之处有一峡谷,乃是由一大一小两个圆形山谷聚合而成,行若一个盛药的葫芦,其中外侧小一些的山谷中依山修建了许多阁楼,乃是冰心堂弟子开设的医馆,内科、外科、正骨科、针灸科等各科室皆有。  天下各处有疑难杂症,在当地医馆无法治愈的病人都千里迢迢来此地寻冰心堂弟子医治,大多能够得以根除,因此这外侧的山谷被世人称作百草谷。  内侧大一些的山谷则是冰心堂弟子自家修行之地,被这些神农氏传人取名叫做神农谷,门派中包括长辈、长老和众弟子都混居一处,一起辨识药性,研究药理,诸多门人在山谷中修建了木屋,屋檐上悬挂晾晒药材,窗前开辟药田,种植各种草药。  这些房屋有高有低,错落有致,在山谷中形同一个圆形的村落,这便是冰心堂中枢所在,并不像其他门派一样修建的法度森严,也比不上外侧百草谷中阁楼雅致。  唯有处于山谷中轴线上临近山脚处,亦是整个葫芦形峡谷的最底部建起了一座宽敞些的阁楼,通体以山中原木搭建,房门、窗户都没有什么雕琢的痕迹,反而显出几分自然朴质的意思。  整座阁楼共有两层,上层乃是供奉祖师神农氏排位之地,除了收弟子入门或有重大典礼时并不对外开放,下层乃是掌门会客及众长老议事之地,此刻冰心堂掌门白薇正在一楼正堂中安坐,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前来。  楚天复大步从外面走进来,大声道:“师娘!我玄华派弟子都在广场上列阵妥当了,苏师叔也已在外等候。”

白薇掌门和玄华派掌门赵云枫年岁相仿,只是百草长生诀修为深厚,所以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柳眉杏眼,姿容十分秀丽,却又透露出温婉慈悲的风韵来,见楚天复跑得十分忙乱,满脸笑意呵斥道:“你为玄华派掌门大师兄,怎还如此风风火火如小时候一般?且淡定些,才能彰显你派气度!”

楚天复自幼便在两派之间行走,赵云枫和杜若两人并无子嗣,在白薇眼中就如亲子一般,楚天复听了杜若掌门之言,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番衣衫,躬身应道:“师娘说的是,天复晓得了!”

白薇掌门无奈笑问:“少来卖弄机灵!该嘱咐的都安排明白了么?免得出了纰漏,被人笑话你玄华派没规矩!”

楚天复连忙回答:“都准备妥当了,请师娘放心!”

白薇掌门道:“那还不快去!一会儿你那小师叔该到了!”

楚天复又大步走出正堂,来到阁楼外。  在阁楼前方不远处,也就是神农谷的正中央,有一座十分宽阔的圆形广场,地面乃是青石铺就,占据了整个神农谷大部分地界。  原本这广场是时逢大事时中所有冰心堂弟子聚集商议之地,平常时候并无用处,自玄华派掌门师兄楚天复和众多弟子来此,这广场便成了玄华弟子演练剑法的所在。  每日辰时刚至,楚天复便带领苏羽、欧阳如玉、卓星寒等人,包括后来汇合的百余名弟子在这广场上或排布剑阵,或演练剑法,整个广场上都是寒光闪烁,剑意翻腾,而诸多早起的冰心堂女弟子便在外围观看,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看的十分欢快。  只是今日广场上并未演练剑法,诸多玄华弟子都穿了青色剑袍,头戴发冠,神情肃穆地站在广场上,也不出声,似乎正等待着某人前来。  原本玄华派并不限制弟子衣着样式,众弟子都是凭自己喜好穿衣打扮,青色、蓝色剑袍,白色士子袍,甚至是锦衣华服都无人管,总之就是自己觉得怎么英俊潇洒怎么来。  如柳馨儿就曾多次穿着只有掌门首徒才能穿的黑色描金正阳剑袍,也无人理会柳馨儿僭越之举,包括孙云圣自己也经常穿着宽松舒适的广袖长袍,仅以丝带束发,也没人指责他衣冠不整有违礼数。  只有七峰演武、祭奠祖师或是门派出征时,众弟子才会统一着装,长辈着白色剑袍,弟子着青色剑袍,掌门及其首徒则穿黑色正阳袍以示庄重。  众玄华弟子在冰心堂客居了三月有余,如今日诸弟子都齐齐换了青色剑袍的情形,诸多冰心堂弟子都是头一次见到。  楚天复拜见过师娘,从阁楼里出来之后来到广场上,指挥众弟子按各自传承排好阵列,而后  便站在众人之前,静默等候。  广场外许多围观的冰心堂女弟子见场中情形,都忍不住交头接耳,一位只有十来岁的女童轻声问道:“这些玄华派的师兄师姐们今日怎不练剑了?还连衣服都一起换了?”

左边有位高挑些的女弟子答道:“听说是玄华派有长辈首次驾临我冰心堂,故而各位玄华派的师兄门才在此处等候!”

“玄华派向来和我们交好,七峰首座我们大多见过呀,怎还有什么长辈第一次来?”

那女童又问。  这次旁边高挑些的师姐就答不上来了。  这是右边一位圆脸儿的女弟子咯咯笑了起来,大眼睛都笑成了两枚弯月,得意地炫耀:“这个我知道,昨日我和苏羽师兄已经见过这位玄华派的师叔了!”

圆脸弟子旁另一位脸上有酒窝的瘦俏女子也笑着点头:“是呢是呢!我也见了,据说比天复师兄还年轻几岁哩!长得英俊的很!”

身旁几位女弟子都围上前来询问:“真的十分英俊?比天复师兄如何?比苏羽师兄呢?婉儿师姐!小敏师姐!给我们说说嘛!”

众人吵吵嚷嚷闹个不停。  圆脸的婉儿师姐只好到:“天复师兄固然也十分英俊,但是……怎么说呢,那位小师叔……”挠头想了一会儿,才重重点头道:“那个小师叔就是……英姿勃发,还十分威严!”

笑起来有酒窝的小敏师姐拿手一拍,连声附和:“对对对!十分威严!别看苏羽师兄平日里上蹿下跳的,在那个小师叔面前低眉顺眼的和雨打的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众多女弟子都哈哈大笑,十分欢快。  冰心堂所收弟子大多是些贫寒的孤儿之类,又以被人遗弃的女儿居多,这些女子在冰心堂中只学习岐黄之术以及神农祖师仁心救世的慈悲之心,偶尔也读些诗词歌赋,却没人教授什么大家女子闺中礼仪那一套,是以个个都天真烂漫,生性跳脱,别有一番可爱的韵味。  过了一会儿,连广场外围的诸多木屋里都打开窗户,有冰心堂弟子趴在窗沿上观看广场上的动静,诸多少女叽叽喳喳笑闹不停,纷纷猜测要来的是谁,才引得诸位玄华弟子摆出那么大的阵仗。  和外围诸多冰心堂弟子相比,广场中排好阵列的玄华派弟子都十分庄重,丝毫未有不耐之色,连平日里性情跳脱的苏羽都满脸严肃地站在天枢峰弟子排好的队列前方,满脸严肃。  玄华派掌门首徒楚天复身穿黑色正阳袍,站在众弟子之前,抬头望向天际。  又过了约一刻钟功夫,天空浮云之间隐约可见有一道清光疾驰而来,接着如流星一般坠落,广场上距离楚天复丈余开外现出一名身材挺拔,身着素色剑心袍的少年来,剑眉星目,眉心一点红菱如竖眼,更显英气逼人,正是孙云圣。  场外诸多冰心堂弟子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孙云圣见到楚天复,面露笑意刚要说话,却见楚天复抱拳低头道:“玄华派掌门弟子楚天复拜见师叔!”

接着身后众弟子一起见礼:  “天枢峰苏羽携众师弟拜见师叔!”

“天璇峰上官燕携众师弟拜见师叔!”

“天玑峰江明辉携众师弟拜见师叔!”

“天权峰荆天仇携众师弟拜见师叔!”

“玉衡峰司马如玉携众师弟拜见师叔!”

“开阳峰徐天佑携众师弟拜见师叔!”

其中卓星寒虽为玄华七子之一,但玉衡峰有司马如玉位列卓星寒之前,而上官燕七脉演武时虽只得第八名,却是天璇峰诸弟子之首。  “玄华弟子拜见师叔!”

百余名弟子一起大喝,声音响彻整个神农谷。  再加上出身摇光峰的孙云圣,正好聚齐玄华派七峰之势。  因孙云圣年龄之故,在山门内众人多称其为小师叔,此刻拜见,众弟子都将“小”字隐去,只因是玄华派弟子是客居与冰心堂,有外人在,不可失了礼数。  孙云圣面对众多玄华弟子如此礼数,隐约记起自门派典籍中读过的记载,乃是玄华派长辈携弟子出征时的“问剑”之礼,不由得面上笑意隐去,神情庄重,静待众弟子接下来的动作。  楚天复位列重人之前,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将右手拂过腰间剑匣,将自家墨竹剑便到了手中,接下来右手持剑柄,左手张开托住剑身,将墨竹剑平举至额前,沉默不语。  其余弟子站在楚天复身后,动作和自家掌门师兄一般无二,将所携佩剑平平举起,低头沉默。  圆形广场上顿时寂静,唯有清风低语,似乎有一种凌然之势在众玄华弟子身上散发出来,合在一起冲天而起,如神剑刺破长空。  接着从楚天复手中墨竹剑开始,到苏羽之金蛇剑,上官燕之水寒剑,江明辉之星河剑,荆天仇之惊涛剑,司马如玉之朱雀、白鹤双剑,徐天佑之无影剑依次开始在手中震颤,发出清亮的剑鸣。  然后几人身后诸峰弟子手中灵剑便也随之颤动不休,发出剑鸣之声。  场中百余名玄华弟子手中灵剑震颤之声合在一起,好似神龙长啸,回荡在神农谷中。  外围观看的众多冰心堂弟子都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都忍不住面色发白。  正如孙云圣所想,诸多弟子在广场上摆出的这个阵势,乃是玄华派携七峰弟子一起出征时的问剑之礼。  每逢天地大变,玄华派秉持护卫苍生之责,必将倾全派之力下山扶危救困,斩妖除魔,彼时门中诸弟子人人请战,无有畏敌不前者,便举行这问剑之礼。  此礼乃是门派师长考较诸弟子修为之意,玄华弟子以剑心沟通手中灵剑欲要破空而起,长辈需得凭修为压下众弟子手中灵剑,令灵剑不再躁动。  若有弟子在师门长辈施压下把持不住,使手中长剑跌落地面,那便是修为不够,不能随众人下山征战,需得留在门派之中刻苦修持以备将来。  当然更深层的意思是为门派保存火种,不使道统覆灭。  而能在长辈施压下握剑不动,则是剑心通明之辈,下山之后需得持剑救护苍生,遇敌死战不退,直至大劫过去,才能再次回转山门之中。  昔年炎黄二帝征战蚩尤,颛顼帝扫荡天下伪神以绝地天通,都有玄华派弟子御剑随之征战,而最终能回返门派的,百中一二而已。  当然,如果师门长辈自家修为不够,压不住诸弟子手中灵剑,有那么一两柄剑腾空而起,便是长辈自家修为浅薄,那就成了笑话了。  可以说这问剑之礼乃是玄华派至高礼数,论隆重程度和全派一起祭祀祖师之礼不相上下,至于什么拜师之礼,下山践行之礼,都不及这问剑之礼庄重。  也是玄华派如今封闭了山门,以楚天复等玄华七子为首的诸多弟子无人管束,当昨日苏羽将孙云圣将至的消息带来之后,几位领头的师兄弟聚在一起商量该以何种礼节迎接自家门派的这位小师叔,才有了今日这番阵仗。  究其原因,无非是众人皆是少年心性,一者胸中自有雄心万丈,思慕前人举派出征的壮烈豪情,二者也有在诸多冰心堂女弟子面前出风头的意思,便想出了这问剑之礼。  当然,众人并非要使孙云圣难堪,私底下都商量好了,也不真个就要孙云圣以修为压下场中百余人的灵剑,只待孙云圣摆个手势,众弟子便沟通灵剑停止动静。  白薇掌门视楚天复如子,连带着把玄华派弟子也都当成了自家晚辈,知道了众人打算后并未制止,只是嘱托楚天复要准备妥当,小心行事,免得一不留神有一把灵剑冲天飞起,那孙云圣这位第一次拜访冰心堂的玄华派长辈便要脸面无光。  孙云圣自然不知道诸弟子早已沟通好的机巧心思,见众弟子以典籍中举门派之力出征时的问剑之礼相迎,只以为这些弟子客居在冰心堂也有些寄人篱下的羞耻之心,懂得进取向上,尚未失掉玄华派弟子的锐气,心中十分欣慰。  其实孙云圣也是想瞎了心,他那里知道这些玄华弟子在冰心堂居住着十分惬意,上有冰心堂长辈爱护,下有诸多美貌女弟子嬉笑玩耍,都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了。  虽说众弟子当时下山时满腔豪情,想要和楚天复汇合之后,同冰心堂弟子一起应对明年大灾之事,为护持正道尽心尽力,哪里晓得冰心堂应对灾劫的方法就是多多囤积药材、粮食、布匹、衣物,这些玄华弟子来了冰心堂之后,也就隔三差五外出采购,剩下的时间便是窝在冰心堂修炼,或是和诸多女弟子玩耍,快活得很!  包括楚天复这个掌门座下首徒,所有玄华弟子的当家大师兄,自下山以来也没斩杀几只妖魔,只顾着和冰心堂毒宗掌针苏清河座下爱徒,也就是那个名叫丁岚的美貌弟子眉来眼去,更勿论其他玄华弟子了。  当然,玄华派如今遭遇变故封闭了山门,掌门赵云枫等诸多长辈将弟子尽数遣送下山,也是为了让诸弟子远离争斗,冰心堂白薇、苏清河等长辈或多或少有几分猜测,故而对这些玄华派弟子都十分宽容。  孙云圣那里晓得这些,他和柳馨儿从门派中出来后远赴九黎蛮荒之地,一路上纷争不断,就连九黎战后往江南而来时,先是在龙君寿宴上斩杀二十来位水中神祇,又遭遇了白额侯、侯勇将军两个精怪,战斗的激烈,可谓是走一路,打一路,还被人阴谋算计,十分辛苦。  眼下众弟子问剑,百余柄来自剑冢的灵剑传承到如今玄华各峰弟子手中,又被这些弟子心念沟通剑灵,在场中颤动轻吟,欲要破空飞起。  楚天复站在众人之前,正欲悄声传音叫孙云圣摆个姿势,还没来得及张嘴,孙云圣便神情郑重,伸出右手捏剑诀往下一按。  “叮!”

一声轻响,好似金铁交鸣,楚天复只觉得自己手中墨竹剑上有一股大力压下,顿时感到双手一沉,几乎托举不住!  漆黑的墨竹剑再无一丝动静,好似凡俗兵器,无丝毫灵性可言。  接着场中“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好似开了个打铁的铺子,包括司马如玉、苏羽、荆天仇等诸峰首位弟子在内所有人手中灵剑上均有一股力道压下,使其不再颤动。  场中剑鸣之声顿时消失,一息之后,有站在后排的四五十名弟子手中灵剑便“叮当”一声掉落地面。  “幸亏来江南后气魄、力魄两处剑丸完成了蜕变,使得自身气息悠长,肉身之力也提升极大,否则还应付不来今日这大场面!”

孙云圣心中暗自嘀咕,脸上却神情严肃,开口道:“而今山门封闭,尔等客居在此,虽有冰心堂长辈爱护,却无师长管束,今日诸弟子以问剑之礼见我,可见心中锐气尚存!不知尔等手中长剑尚锋利否?”

众弟子都依照典籍中记载的礼节,齐声答道:“仙剑锋芒,当以血祭!”

孙云圣点头,又问:“洪涝之灾当在来年夏时,我欲趁灾劫未起时扫荡江南水域,将其中害民之邪神尽数斩杀,尔等既然长剑锋利,可愿和我通往?”

声音清冷平和,传入每位弟子耳中。  众弟子摆弄这问剑之礼,刚开始时确实是出于少年心性想出风头的缘故,此刻被孙云圣言语感染,心中都升起豪情万丈,一齐声大喝:“玄华弟子,身可死,剑不止!”

孙云圣这才笑道:“如此甚好!且待我拜会过冰心堂中长辈,便和尔等一起剑试天下,以彰显我玄华派风骨!”

停顿了下又说“刚才长剑掉落地面的弟子,修为尚浅薄,却不必随我等征战!”

楚天复心中十分复杂,连忙口称师叔,引着孙云圣往前方走去,百余位玄华弟子连忙朝两边散开,在中间让出一条丈余宽的道路,直通前方冰心堂掌门所在的阁楼中。  孙云圣在诸多同门的瞩目之下,步履从容穿过圆形广场,外围的诸多冰心堂弟子也无人嬉笑喧哗,安安静静地看着场中那个少年不徐不疾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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