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桦党”这个字眼，范一涵的嘴唇动了一下，不过没有立刻说出什么，而是片刻之后才说道：“这样子有点不合适吧……”“有什么不合适的？”

小宇妈妈有些窝火，凑到范一涵面前，居高临下地站起来：“给老娘一个理由啊？”

“虽然我们的本意是要帮助小宇讨回公道，但是最好不要编造证言吧？”

范一涵很勉强地笑道。“呸，幼稚的小丫头，你懂个屁。”

小宇妈妈鄙夷地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沫，吓得她连忙躲开。“人家L先生可是在全心全意地帮助我们，而你呢？你算个什么？”

女人揪了揪身上的貂绒大衣，“别以为是个学生会长就了不起了，告诉你，要是因为你拿不到足够的赔偿金，有你好看的！”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

李华忽然怪笑起来，“只要把这件事交给我做，赔偿金肯定能拿到很多的，只不过……”“哎呦，这个好说。”

和李华交谈的时候，小宇妈妈立刻就转变成了眉开眼笑的模式，“我懂得，打官司这种事情，少不了来回走动，我懂得……该给的辛苦钱，一分也不会少的。”

“哈哈，大姐您果然明事理啊。”

李华一脸猥琐的表情，熟练地凑到她跟前，“赔偿金四成如何？”

“L先生啊，您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小宇妈妈皱眉道，“对于您这样优秀的私家侦探，我可是很敬仰的，不过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我记得你们的行业规则应该很复杂吧？”

“那您认为应该给多少呢？”

“两成，怎么样？”

“哎呀大姐，您看您……”看着两人如同菜市场的商贩和买菜大妈一样讨价还价，范一涵长大了嘴巴一脸的目瞪口呆。期间那个叫小宇的男孩子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缩在被子里，圆溜溜的眼睛在三人之间打转，那一副迷茫的表情，看得范一涵有点心疼。终于，小宇快要睡着的时候，两位奸商终于完成了商议。小宇妈妈同意将赔偿金的百分之三十二付给李华，作为委托费用，毕竟这一次要对抗的是学校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红枫党政治力量，风口浪尖上的事情，还是请专业人士来操办为妙。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李华的心情是极好的——本来这事儿是被白桦党给利用了，不过如果是有钱赚的话，他还是很乐意效劳的。沿街的店里，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丧尸学生坠楼事件显然已经闹大了，好像整个月光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一样。这套路对于李华来说真是无比的熟悉。为了通过某一项藏着阴谋的法案，制造热点公共事件，顺势引导舆论，从而通过法案，达到隐藏在背后的真正目的。“我可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

李华自言自语道，“西方哪个国家我没去过……”跟在身后的范一涵却有些郁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目光也是游离的。“我说，你不会是良心受到谴责了吧？”

李华调戏道。“唔……也说不上是啦。”

范一涵软软地，“就是有点不舒服啦……”“果然你们白桦党的人都是一个尿性。”

李华吐槽，“不论干什么都要考虑人道啊正义啊，丝毫没有体会到政治斗争的本质……”“谁是白桦党的人啦……只是人在学生会就不得不跟他们接触而已啦。”

范一涵推了李华一把，嗔怪道，“你这大叔真烦人。”

“是是是，我烦人。”

李华又开始怪笑，“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是放任我去搞事情，还是检举揭发我呢？”

“怎么可能。”

范一涵无奈地摊手，“帮助小宇拿到赔偿，可是上级给的任务。”

“我就不问你上级是谁了。”

李华加快了脚步，嘟哝道，“反正我也肯定不认识。”

其实，范一涵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里，会忽然对小宇妈妈发出那句质问。过去的经历，让她变得非常谨言慎行——和人类的交往，完全就是如履薄冰，这是她在短短的十四年人生里学到的，最有用的经验。当下的联邦，人与丧尸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两者之间天生存在的敌视，却被法律的条条框框约束，从而导致大规模的战争基本上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范一涵很聪明——这种聪明，不是林菲那种自命不凡的故作聪明，而是深谙人情世故的情商。她知道，人类对丧尸，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好感——就算是哪些向自己投来爱慕目光的人类男生，也只是想要自己的身体罢了。想到这里，范一涵在香水专卖店的橱窗前停下脚步，打量着上面倒映出来的影子。清纯可爱的面庞，凹凸有致的身材，入时的打扮，以及……身后十字路口处跟踪的人。“又是无聊的追求者吗……”范一涵喃喃道，旋即苦笑着摇摇头，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一样，向前走去。被跟踪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能成功摆脱——这是作为漂亮女生的必备技能，虽然按常理来说丧尸是不怕被人类男生尾行然后不可描述的，但是范一涵不一样。八年前的那一场浩劫，让她失去了丧尸赖以生存的强大运动能力，所以她要比别的丧尸活得更小心。然而这一次，幸运女神没有站在她这边——直到她来到自己的家门口，那些人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惯犯吗？入室盗窃团伙？或者只是见色起意的流氓？范一涵脑子里猜想着，身体却在潜意识里做出了反应。小巧纤细的双手伸进包里，防狼喷雾和电击棒都在，只要他们敢靠近，就一定能对他们造成可观的伤害。失掉了大多数运动能力的丧尸，也是丧尸啊。于是一涵便站在门口，背对着冷冰冰的金属防盗门，警惕地望着街上。不过，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三个人并没有躲藏，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到她的面前。这时，她才认清楚来人是谁，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