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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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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浣花派郭家,叠园。书桌上放着一封已经展开的捻雨笺,郭卓然拿起看了又看后,说道:“爹,捻雨笺并非容易仿制的,从行文措辞和笔迹来看,也确实是雨知节寒露的手笔。”

“卓然,这雨知节未免也太过儿戏了,枉费你当初一片苦心。”

郭秋山蹙眉说道。郭卓然不紧不慢的说:“爹,我料想雨知节定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不得不将原因秘而不宣。捻雨笺一到,我已经飞鸽传书命人去打探了。相信就在这两日,就能传回消息。”

郭秋山双手负于背后:“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郭卓然看着书案上的笔架,捏了捏自己的鼻尖。“明涯会就算是真的给雨知节抛去了好处,闵溪也不会轻易同意的。她如果同意,那么雨知节上下只会把她生吞活剥。那些仇恨实在太过炽热。自从雨知节从明涯会分裂出来,自立门户,两家就势如水火。明涯会视雨知节的叛出为奇耻大辱,处处赶尽杀绝。创立雨知节的元老为了保存火种,积蓄力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些年,头一个领教明涯会最臭名昭著的残忍刑罚的都是雨知节的人,明涯会的人要是下了大狱多半也是有雨知节在推波助澜。它们层出不穷的手段不是为了对付白道,首先应付的就是对方。直到今天,黑道上最大场面的厮杀也只发生在他们两家之间。那血流成河的惨状即使是对生命最为漠视的刽子手也会落泪。这都是一时半刻无法消解的。”

“有理,这些江湖典故你都如数家珍,不愧是我儿啊,哈哈。”

郭秋山捋须说道,然后目光落在了一个水瓮上。“对了,这瓮中的鲜花是阿佼拿来的吗?”

“嗯,是她一早捧来的。”

郭卓然轻笑出声。“过几日她就要及笄了,时间过得真快。这个小丫头这十年总算也是无灾无祸的过来了。我们郭家也算没有辜负当年的承诺。阿佼的笄礼上是怎么安排的?”郭秋山感慨道。“这个自然不劳爹费心,二弟斐然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郭卓然说。“也好也好,这样就能多花些精力在清剿明涯会上了。你们兄弟俩真是我的左膀右臂。”

一个下属进来道:“送过拜帖的向大总管来了。”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郭秋山纳罕道。“青伞是做什么的,他来八成就是做什么的。”

郭卓然就像在打哑谜一般。秦岭山上青伞开,泼墨菊花携雨来。庾朝主木德,尚青色。所以青伞为青伞。青伞是一个与江湖密切相关而又独立于江湖之外的组织,位于秦岭。青伞是官府所组织的用来牵制江湖的武装力量。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江湖原则。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会直接干涉江湖事务。除非事涉朝堂或是一家独大的时候。青伞喜爱制衡,不会允许武林盟主的出现。青伞也遵从所有臣子会遵从的规矩,对君王言听计从,将朝堂隔绝在江湖风雨之外。凡是青伞的人出动,一定会在随身带着一把青色伞面的伞,上面缀有数多泼墨菊花,别无他物。“不知是什么风把青伞的贵客吹来了啊?久闻向大总管的威名,只是缘锵一面。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郭卓然亲自为其奉茶。来人名为向天渊,是青伞的大主管。身材并不高大却压迫感十足。据说,他掀翻一张厚实的梨花木几案就和翻书一样轻松。所有人都知道,惹得他不愉快绝不是明智的。向天渊笑得如同弥勒佛: “欸,贤侄不必如此客气,听闻你同各位白道志士在此将公举大事。老夫年纪大了,爱热闹,就腆着脸过来瞧瞧。”

“向大人真是老当益壮,依旧耳力非凡呐。”

郭卓然那双含情眼带着笑意,望着向天渊那宽广厚实足以砸核桃的下巴揶揄道。众所周知,哪帮哪派的探子都没有青伞的多。青伞借此窥伺各家的一举一动,防患于未然。没有人喜欢被监视,所以就算是白道的郭家,也跟青伞的关系很是微妙。郭秋山眼见青伞已经知晓了那件事,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反正此事对得起天地良心,青伞总不会还过来横加阻拦吧:“不过是出于道义公心而为之,向大总管抬爱了。”

向天渊吹着茶盏中的叶片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既如此,老夫也想借此机会让手下的人活动活动筋骨。省得他们白领俸禄。”

“兹事体大,向大总管此话当真?”若有青伞的助力,胜算就更大了。郭秋山惊喜的追问。“老夫这辈子从不开玩笑。”

————思绪万千的白露在叠园散步,她分花拂柳,见到了一个碧衣少女在放风筝。少女面容稚嫩,行止间露出袖中腕间的翠玉镯,几只白蝴蝶追逐着她的身影。白露心想,少女手上的金鱼风筝真是惟妙惟肖,可比闵溪敝帚自珍的那个看上去精巧太多。不过,这样是稍微正常的风筝样式都比那个好吧。“你是谁?”白露的思考被少女清脆的声音打断。少女此时已将风筝的线轱辘固定在一处孔洞里,就这么凑过来了。薛家是忠烈之后,在它高朋满座的时候,郭家未曾攀附。然而当薛家遭逢不幸,门可罗雀时,又是郭家把无依无靠的薛佼接了过来,视如己出。薛家在给薛佼起名的时候,用的不是“娇”也不是“姣”而是“佼”,可以看出对她的期望很高。然而,郭家不想让薛家这唯一的独苗苗卷入任何纷争,也就格外关怀于她,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薛佼也就难免感到有些束手束脚,生出些逆反来,有点娇蛮。白露正要开口,薛佼快她一步说道:“你就是斐然带回来的那个看上去就斯斯文文的姑娘吧,叫——”薛佼摸着后脑勺说:“鹿白羽,对不对?”“在下的确叫鹿白羽,不知姑娘如何得知?”从称呼看来,看来这个年轻女子和郭斐然很是亲近,不过未曾听闻郭家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啊。“嘿嘿,我果然猜对了,真是聪明。我在这儿都十年了,新面孔都瞒不过我的。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那么公平起见,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薛佼。”

薛佼接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你也是个练家子吧?不如给我喂喂招。”

白露初来乍到,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也就应了下来,教了她几招极为简单的入门招式,薛佼就高兴的拍起手掌,欢呼雀跃,也对她连连道谢。“那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师父,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哦,尤其是斐然个小古板。”

看着薛佼祈求的眼神,白露哭笑不得的答应了。不能教薛家小姐武功是郭家不成文的家规,生怕她磕着碰着。薛佼久居郭家,难得遇到一个郭家之外的同龄人,就逮着机会要学。“那从今天起,我私下里就喊你小师父啦。”

薛佼眨了下眼睛。————郭斐然依着栏杆,对着一池被吹乱的潭水,竹叶沙沙作响。池塘边有几只青蛙在叫。他今日着宝蓝色衣袍,上面用银线绣了竹叶。正与此处风景相宜。关于那位鹿姑娘,兄长的看法和他不一样:……“黑白无常?这倒是奇了,若说他们二人去取闵溪的性命,反倒更为可信些。”

郭卓然眼尾上挑。“可浦江派满门尽屠,实在是符合那二位的作风。鹿白羽姑娘也是因事才外才幸免于难。她如今无依无靠,也是可怜。”

郭斐然既对那两个杀手充满愤慨,又想替鹿白羽叫屈。“那个叫水茗的女子也遭遇不幸了吗?”

郭卓然年头一转,问道。“嗯。”

郭斐然的声音更低。郭卓然目光幽深。他总感觉,此事不会这么简单。起码,那个子不该就这么死了。哪怕,对面是黑白无常,浦江派只是籍籍无名的小门派。“那么,便好好安抚她一番吧。好歹浦江派也是附属于我们浣花派的。”

话虽这么讲,郭斐然还是隐隐觉得兄长还有些怀疑。————“算日子,谷雨要回来了。我们这边就更麻烦了。”

立秋皱眉。立秋推算的不错,谷雨是回来了。年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带着牡丹花回来给闵溪看看。听到闵溪的近况,谷雨抱着的一大把牡丹一下子掉在地上。她花了好些心思才让它们不至于枯萎衰败。但现在,那些美丽的花朵都被她忘得一干二净。谷雨年近四十,体格魁梧,有点小心眼,又不爱笑,头发总是乱蓬蓬的一大团,形似鸡窝,用的是鬼头刀,这使得她看上去凶巴巴的,说话也常常不近人情,冷嘲热讽。她才不管打不打得过呢,心里有火就是要吼出来:“立春和立秋都在,还能出这样的事,你们可真给我雨知节长脸啊。”

她怒极反笑:“那个白露呢,怎么保护的,我非得让她脱层皮不可。然后扔到湖里泡上三天三夜。”

没有人回应她,因为知道吵是肯定吵不过,而且现在吵也没有用。劝也对谷雨没用。还是先让她发泄一通为妙。在谷雨看来,真相很简单,就是白露不中用,还要闵溪自己出手来护着她,才会受重伤。夏至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白露失踪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最后见到她的是雨水。”

“那他人呢?”

“他也被袭击了,现在寒露在照看他,惊蛰施针用药几日了,才堪堪醒过来——”夏至有些担忧。他话还没说完,谷雨就大步流星地直奔雨水和寒露去了。立秋也赶了过去,怕谷雨一时情急出什么乱子。寒露住的院子里充分显示了他的懒,长了满庭杂草,要不是雨水隔一隔会喊他从屋子里出来拿镰刀拾掇拾掇,根本看不出来有人气儿。屋子里只有一扇窗子,还爬满了青藤,把窗子的光挡住了一大半。寒露终日闭于户内,不见阳光的时候太多,脸色格外苍白。雨水往外头跑的时候多,反而现在卧病在床都比寒露多几分血色。雨水说不出话来,见谷雨的架势吓得要坐起来,又被寒露扶着躺了下去。寒露的袖子因此垂下去一些,显出数道疤痕。雨水看到了,心中一动,将一只手伸出锦被外,想要抬起,又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能徒劳地落到被面。寒露捉着雨水的手腕,支撑他用手指在谷雨的掌心写了几个字。谷雨强按捺着性子,等雨水写完,立马站起来,凳子被带翻了。她问道:“你亲眼见到白露偷袭门主的?你身上的伤也是她干的?”雨水费力的点了点头。立秋摸了摸后脑勺,说:“雨水,你刚醒,脑子还是有些浑浑噩噩。你确定是白露吗?看如今的结果,如果是白露所为,是合理的,但不合情,她跟随门主多年——”“有什么不合情的。论时间,她也比不过我。我就知道,她是条养不熟的狗,当初就不该留着她。”

谷雨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红印。“关于白露,谷雨你是不是知道的比我们更多?”寒露的卷宗中,二十四节气中独独没有白露的,这也是闵溪特许的。现在他感觉可以问问这件事了。“白露是曾经门主的师兄们雇来刺杀她的刺客之一。那时,她身边的护卫还是为。白露当时都奄奄一息了,还想要鱼死网破,和我们同归于尽。要不是门主拦着,我早就几拳把她打死了。轮得到今天她来反咬一口。门主说她很懂刺杀,也会懂得如何躲开刺杀。然后将她留在了身边。我一直觉得不妥,可是这些年,她倒也安分。这些天,大事将起,她的狐狸尾巴也藏不住了。”

谷雨揭开的这段过往,比雨水说出是白露动的手更加让人震惊。雨水看着烛焰在墙壁中间忽闪,一只飞蛾陷在灯油里,挣扎了几下就死了,他的心也沉了下去。这里真像一个古墓啊,他想,闷得透不过气来。谷雨骂骂咧咧的走了,恨不能亲手将白露剥皮拆骨,重新回到了闵溪的床头。闵溪被白露重创这件事让谷雨对他人的信任荡然无存。汤药都要先尝不说,更是不敢再闭眼好好睡个安稳觉,生怕一不留神又出了什么纰漏。至于杀了白露的事,谷雨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他人代劳。————“为什么又被你这个小不点追上。俞飞恨的牙痒痒。“逃跑的法子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呢!”

小满自信地拍了拍胸膛。“况且,你太挑食了,这几天都没有吃多少,没有什么补给,也难以发挥全力。被赶上顺理成章。”

“我们现在天天四目相对,早就相看两相厌,就放过对方好不好?”俞飞自己都觉得烦了。小满眯着一只眼,将食指放在唇边,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说道: “不觉得,每天看着你换着花样溜出去,然后我又动脑筋把你带回来,还挺好玩的。像小时候躲猫猫和老鹰捉小鸡的结合欸。”

好玩在你能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都试一遍吧。俞飞气鼓鼓的又回到了最初的客栈。小满的匣子里没有胭脂水粉,倒是有各种味道的迷烟。俞飞都闻过至少六种了。还有样式各异的套索以及各种他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不过都有个共同点,无法真正伤到人,最适合用来防身逃跑。想到这一点,俞飞的信心又恢复了,策划着下一次逃跑。小满不在乎东跑西追弄得自己浑身泥土草叶,还就顶着这样的装束去沽了壶酒。小满晃了晃酒壶:“那天你梦中说要喝酒,瞧,我这就带来了。你喝了就安稳下来吧,跑来跑去两个人都累得慌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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