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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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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知节。“吕妍妍是江南人,父母倒舍得把她嫁到关外去。”

白露道。“吕妍妍的父亲吕辉本就是个关外人,使一柄九环刀。只是闯荡江湖时在江南遇上了吕妍妍的母亲,那位徐夫人,也就留了下来。”

闵溪不紧不慢地说道。明涯会。“公子,您不觉得这桩婚事很奇特吗?水灵灵的姑娘去那苦寒之地。徐夫人和吕辉只得这一个女儿,一向视如珍宝,择婿居然舍近求远。”

秦瑜说到。“何止是这桩婚事啊。”

公子起了兴致,娓娓道来:“当初徐明霞和吕辉的婚事不也是有趣的紧。当时没有多少人看好他们。徐明霞是个地道的江南姑娘,温柔细腻,善丹青,工刺绣。与江湖本无任何干系。吕辉却是一个自关外而来的粗犷大汉,有一身武艺,却不通诗书。衣着不修边幅,行事不拘小节。在南方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大老粗。”

“但后来应该让所有人意外吧,他们夫妇可是江湖出名的伉俪情深。”

秦瑜接着说道。“吕辉见徐明霞生孩子的时候心惊胆战,唯恐她过不了这个坎,恨不能以身相替。所以就只生了吕妍妍一个女儿,再不敢让自己的夫人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了。”

“想不到这吕辉在外面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生死关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居然会对女人生孩子如此畏惧。连儿子都不要了,不知道吕家的列祖列宗会不会怨他断了香火。”

秦瑜揶揄道。“那不是别的女人,是他的夫人。吕辉耿介忠直,不拘俗礼。儿女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不太看得起对一个女人如此服服帖帖的男人。”

公子的话里有淡淡的嘲讽。“说到男女之事,有谁能比得过公子您呢?那吕辉就是个呆子。”

秦瑜奉承道。他见过不少脾性出身迥异的女子,都能被公子一一收服,吃的死死的。不过这为他带来了一些烦恼,那就是他不得不隔一隔去处理公子已厌倦却还是不懂识趣离开的女孩子。万幸的是,雁来红对公子还有用处,自己现在也不必去面对这样一个棘手的麻烦。真对上雁来红,他的心里是没底的。眼见着出嫁的日期越来越近,吕辉隔一隔就过来和吕妍妍唠嗑,讲的多是自己当年的关外生活,想要让女儿尽快熟悉熟悉。“闺女啊,我和你说想当年你爹我也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吕辉说着说着,就想起自己意气风发的青年十分,不由得壮志满怀。“爹,你是不是忘了这首词的下半句了。”

吕妍妍眨眨眼。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吕妍妍和母亲都知道下句,却都没有直接点破。这位精神矍烁的中年人对武功的招式记得一清二楚,对妻女的喜好记得明明白白,就是对于他认为的“文绉绉”的东西记得囫囵吞枣,经常断章取义或是张冠李戴。“你用的明明是九环刀,和金戈有什么关系。”

徐明霞眼见着自己的夫婿又乱用诗词,温柔的嗔怪道。“欸,都是威风凛凛的武器嘛,就长得不一样,也没有什么不同 。说不一定还没有我的九环刀好用呢。”

吕辉所言不虚。九环刀形状与一般刀相同,惟其刀身厚,刀背上穿有九个铁环,刀尖部平,不朝前突,刀柄略细弯度较大,柄后有刀环。刀并不是很容易就能掌控的武器,练刀最巧妙的地方就在于力量的平衡,越轻的刀越易掌握。而环刀则并非等闲刀客拿的起用的了的,九环更是环刀的最高级别。能用九环大刀者,必是上等刀客。方能举重若轻,如行云流水般运用自如。九环大刀对上金戈,的确是处于上风的。雨知节。“如果你是明涯会的那位,你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闵溪问白露。“打劫这种事,门主你应该更有谋划经验吧。”

“咳咳。”

闵溪尴尬的咳了两声,“我是说如果嘛。”

“在花轿去关外的路上吧。路途遥远,人困马乏的时候最容易偷袭得手。”

白露想了想说道。“人困马乏?我倒觉得直接在吕府动手,更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因为他们不会想到劫镖的人胆子这么大吧。只是在吕府动手,吕辉的九环刀也不容小觑。九环刀一晃虎虎生风,劈砍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那哐啷哐啷的声响,听着就挺吓唬人的。”

“门主,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人家镖局是让我们暗中保镖不是劫镖的……”“我只是想想,法不诛心的。”

“官府觉得我们奉公守法过吗?”

白露有些好笑。“吕辉性格就像他的刀一样,光明磊落的决斗没什么问题。但是从他选择用这种笨重又很容易打草惊蛇的九环刀来看,他是不屑于暗器和诸多旁门左道的。通常,人们对于不屑一顾的东西,总是不愿了解的。”

“门主是说,吕辉和那些人可能防不住阴诡手段?”

“你猜呀。”

闵溪狡黠的笑笑,“你还可以猜猜,我有没有可能收了两份钱,坐收渔翁之利。”

婚礼前夕。“夫人啊,我明天是穿这件好就是那件精气神足?”

吕辉极为认真的征求夫人的意见。“是妍妍成亲还是你成亲?”

徐明霞反问道。“当然是妍妍啊。”

“那咱们给妍妍收拾好就成,你不用这么紧张。”

“咱闺女长得像你,穿啥都好看。而且女儿家的衣裳,肯定还是夫人你更有眼光,一早就挑好了。我就不用画蛇添足了不是?”

“你啊你,真是油嘴滑舌。”

“我向夫人保证,句句都是真话。”

吕辉抬起手掌发誓。“你也是太孩子气了些。”

徐明霞无奈的笑笑,把吕辉举起的厚实手掌拉下来,放在了自己怀里。“我就是想不给咱们妍妍丢面子,明天不知道多少人会来呢。”

“你看你自己裁的这两身,一个像武财神,一个像文财神。真是用心良苦啊。”

“所以都不妥当吗?”

“穿得得体就行了,你不会让妍妍丢面子的。九环刀吕辉,你是她最骄傲的父亲啊。”

徐明霞想起了初遇他的日子,眼里有光。然后第二天魏家来人的时候,吕辉作为夫人眼里最有男子气概的猛男哭得稀里哗啦。徐明霞开始还在安慰他后来自己也一颗颗的掉眼泪。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们毕竟,只有一个女儿。明涯会。“他们都准备好了吧?”

“是,公子。”

“好,真是太好了。”

公子抚掌大笑,把秦瑜吓得不轻。但他绝不敢表露分毫。然后公子的手指划过杜鹃花枝,从早已凋零的花枝上掐下一片碧绿的叶子。他把叶子的茎凑近自己的高挺的鼻梁下,细细嗅着从断开的茎叶处流出的那新鲜汁液的味道,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只有在暴力的渲染下,才会绽放出最极致的美啊。”

南疆。玉兰树下,阿那含与月棠及四护法席地而坐。“杜鹃花谢了呢,前些日子还姹紫嫣红一大片,现在只有零星的花蕊还在枝头了。”

碧梧说道,带着淡淡的惋惜。“时间是除了神之外最有力量的吧。”

白斛说。“隐隐有七里香的气息,看来很快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七里香开花了。”

苍溪深吸一口气,说道。“时间在这世上流转,是带着选择的。它从来就不会对一切同等待之。在特定的时候,它会选择一些东西,而其他的则会被放弃。现在杜鹃就是被放弃的,而七里香就是被选择的。这是自然之道,没有必要太过关注。”

黄栌不以为意。“四季变化来自阴阳的盛衰,四季循环实际是阴阳循环。木盛于春,木生火,火盛于夏,所以春去夏来。黄栌护法是这个意思吗?”

月棠想起了日前在书上看过的话。黄栌点点头,忽而发现不对劲:“你并非教徒,如何能得知教典上的话。碧梧,你看管书籍不力啊。”

黄栌隐有不悦。“是我自己要看的,和碧梧护法无关,当时我不知道——”“是我借给月棠书的。有次月棠来我这边吃饭,无意中翻看的。黄栌,不要怪罪碧梧。”

一直默默听着众护法说话的阿那含打断了月棠,开口了。“月棠有慧根,早些开悟也好。”

白斛望着黄栌说道。“黄栌,你的天资很高,只是刚刚的话有一点不对,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副。天犹如此,人又怎么可能与外界全然无牵?难免会有所感怀。”

阿那含接着说道。“可是祭司大人,黄栌尚有一疑。人是因为欲望才会被羁绊,才会生出种种苦楚。如果到达了一定境界,再无欲望,忘掉自我,是不是就能自由自在,无喜无悲,不再会感时伤怀了?”

“黄栌,倘若没有欲望,人和这世界的联系就会荡然无存,那样活着或死去,也就再无分别了。每个人都是基于或崇高或邪恶的欲望才能在这个并不尽善尽美的世上活下去,以各种各样的姿态过着自己的人生。”

阿那含慈爱地望着他说道。“须尽欢”。俞飞与“焕新颜”谢楠喝得酩酊大醉,日上竿头都没有醒。小二送早茶上来时,俞飞先睁开了双眼。他是神偷,总能找到最不容易被人发觉的法子取走宝贝,自然自己的警觉性也不低。他见是小二,从腰里掏出一碇银子递过去,看着小二千恩万谢的离开。俞飞总是出手大方。他的原则是有多少花多少,花完再去“干一票”就是。除了雨知节的那位小满之外,他出手从不落空。他偷过的东西不少,大都是价格不菲之物。而这次,公子要他这个惯偷做的,不是偷,而是劫;要对面那个采花大盗做的,不是劫色,而是偷。因为这次目标是那位吕妍妍的出嫁车马。作为采花盗,谢楠对于女子并非狂热的喜爱,而是强烈的憎恶。谢楠出生在一个大家族,母亲只是姬妾,并不受宠,主君死后更是被赶出家门。他记得睡在四面透风的破庙里,老鼠从脸上爬过的寒冷、恐惧与恶心。后来,为了养活他,母亲再嫁了,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他渐渐长大,母亲和继父也生了女儿,便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年幼的女儿身上。他恨母亲为什么不争气,让他不能继续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甚至怀疑生父就是被母亲克死的,觉得晦气。总是对母亲恶语相向。他也恨母亲不知检点,没有守节,居然二嫁,完全不顾及他的脸面,常常背地里扎小人诅咒母亲。他恨妹妹为什么要出生,分走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于是就假装不慎将碗的碎片划到了她的脸上,让年幼的妹妹毁容。再后来,他随父亲一起去一个员外家做仆役。员外家有个温柔善良的女儿,对仆人很好。他因此觉得她对自己有意,然而那位小姐却心系他人。他认为,这是一种背叛,是无法忍受的屈辱,于是就伺机报复,在员外家的水井里投了毒。事情败露后,他被抓进了大牢,择日出斩。公子很是欣赏他的狠毒,无论是至亲还是至爱都能下手。于是就用了些手段把他从牢里捞了出来。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他觉得自己想通了。自己的不幸,都是女人造成的。全天下的女人都该赎罪。所以采花得手后谢楠往往会忍不住折磨她们。公子并不想要一个遍体鳞伤的吕妍妍。所以他要谢楠和俞飞互相交换经验,同吃同住,好生学习一番,到时候见机行事。毕竟吕家的车马是块硬骨头,不是那么好啃的。俞飞不太愿意去,因为这次他不是去偷东西的。谢楠也不太乐意,因为他觉得好事让俞飞做了。然而两人又无法违逆公子之意,也就还是不情不愿地一起来了。吕府。吕妍妍正与几个侍女清点嫁妆。粉彩梅鹊花碗、甜白刻花葡萄花果纹菱花口盘、三透雕玛瑙饰……吕妍妍看着看着,就生出些感动来。那些都是些难得之物,为父母喜爱多年。然而她要出嫁,爹娘就巴不得把府中搬空送给她了。她有些伤怀,因为以后要回来就难得多了。“紫砂桂枝歇蝉笔架、沉香木雕刻鱼钓图笔筒、奇楠香雕刻山水天然式杯。这三个匣子是谁送来的?”

吕妍妍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笔筒外壁以浅浮雕兼线刻法刻二女仆侍主母梳妆时的情状,主母的造型分明是照着吕妍妍来刻的,栩栩如生;那笔架叶上的穿孔、残面和蝉的头、身、腹、足、翅、翼、筋等制作精细,生动逼真,似刚飞来的蝉在桂枝上歇息;奇楠杯香味奇烈,清神避秽。杯沿及杯壁雕刻凹凸有致,峰峦叠嶂,古松蟠夭一如天然生成。“姑娘,这是一个工匠送过来的,说是为姑娘添妆。放下东西就走了,我们只来得及问出她姓肖。”

侍女话梅答道。“样样都精巧的很,不愧是她啊。”

吕妍妍难掩赞叹之色。“姑娘,他是谁啊?”

侍女杨梅问道。“想来是我早些年行走江湖时的一位旧友,素来形色匆匆,行踪难觅。”

吕妍妍答。“依姑娘所言,这人藏头露尾,身份倒有些可疑,怕是另有所图,以后要多加提防才是。”

乳母提点道。“奶娘,你还是要相信我交朋友的眼光的,不必多虑。何况江湖之中,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也许她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姐心善,总是为他人着想。只是你马上就要出阁了,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虽说还有夫家,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瞧奶娘说的,跟我要去龙潭虎穴似的。放心吧,魏家会好好待我的,我也会自己留心的。”

吕妍妍拉过奶娘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拍了几拍。想起那个素朴的女孩子,吕妍妍又轻轻笑了笑。“把箱子里那件衣裙并刺绣荷包与翡翠巧色花卉草虫佩也一起带过去吧,他日有缘,也许我们能再次相见,到那时,我再给她这份回礼。”

毕竟,她也很想看到肖姑娘穿女装。明涯会。清明前后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公子也不用去别处,他院子里的景致就好的很。为了助兴,他还特地叫来了秾华夫人与他一同游园。秾华夫人外罩杨妃色绣花纱衣,腰间系一条豆青裙 ,挂着水绿色的丝绦。雪白的颈项间戴着金螭璎珞,腰间的 五瓣丁香佩也十分精致华美。公子今日穿的是朱雀金缕服,二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雁来红将斫雪剑放进藏兵库后,从院子里回去时,看到的就是此板光景。雁来红知道,秾华夫人比自己更年轻,又是“须尽欢”的花魁,少有男子能招架得住。也许,公子也未能免俗。杜鹃花丛后的她心下怅然,垂眸一笑,打算在他们注意到自己前识趣的离开,免得扰了公子的兴致。公子眼见着秾华夫人持伞而舞,身姿婀娜,眼里多了几分玩味,取出白玉箫来为其伴奏。秾华夫人看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却也并非全然忘记了主人家,于是听得箫声后,脸上便很快地涌上一抹绯红,舞步更加动人了。只是她察觉到有一小会儿的时间公子的乐音似乎有所停顿,真的只是一小会儿,因为她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她没有多问些什么。秾华夫人虽然年纪不大,却并非未经世事的天真少女。不然也就不可能在群美花团锦簇的“须尽欢”里立得下脚跟,更不可能成为花魁了。迟冉被雁来红带进这里后就没了消息的,祸福难料。有人说,前些天,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就是她的。传言真假她不知,但她却知道依公子的手段和心性,做到那一步完全有可能。她见惯了三教九流的人物,也会些识人的功夫。然而却看不懂这个总是笑盈盈的公子,无法了解他幽深的眼底到底是什么。公子是瞧见雁来红了,也瞧着了她面色的变化,不禁有些自得。一曲舞罢。他自雁来红刚刚站立处摘下一朵殷红的杜鹃,轻轻的放在秾华夫人手里,又惹得她几声娇笑。二人言笑晏晏,直至夕阳西下。公子才派马车将秾华夫人送回去。他总是会哄人开心的,知道每个人的软肋。当雁来红在黄昏来找他时,他为她沏了一杯明前龙井茶,眼里满含着对她在外奔忙的关切。雁来红见他如此,不平也就弱了几分,她开口道:“公子,迟冉去哪里了?”

雁来红不是没有听到风声,但她不愿意去相信。人啊,总是这样。不敢接受的,就总喜欢逃避。“她是雨知节的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怎么可能呢?迟冉全无武功,雨知节怎么会培养这样的卧底?”

公子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才好安插吧。我知道你与她亲厚,所以纵然查出来了她的身份,也没有为难她。”

然后他突然轻叹一声:“没想到她被雨知节洗脑了,有些固执,居然自尽了。迟暮老人尚且惜命,她怎么会如此呢?真不知雨知节给她灌了些什么迷魂汤。”

话到最后,他的语气又转为薄怒。他叹息的时候,雁来红就涌起了一阵心疼。何况公子还为了她善待迟冉,她又生出些感激来,到最后,又加深了对雨知节的憎恶:“那闵溪真是害人不浅!”

殊不知,她面前的这个也是害人不浅。公子又接着说道:“别人也就算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方才连我说的话你也不信了,真让我有些寒心。”

声音里浮起几分怅惘。“公子,我——”雁来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必多言,现在我们说开了就好。你可是我唯一的心腹,我怎么会怪你呢?快喝吧,茶都快凉了。”

公子的脸上又是风雅的笑容。雁来红端起茶杯,慢慢喝下去。“迟冉跟你也有段时间了,现在你一个人难免不习惯,我给你重新挑了个人,家底都是清白的。也好补偿你。”

公子为她将一缕发丝拢到耳后,歉疚的说道。“多谢公子,我此番去取剑,招惹了诸多祸端,没想到公子还如此待我,真是让我惶恐不安。”

雁来红受宠若惊。“无妨,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只是你怕是杀人都杀累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公子体恤的说道。过了一会儿,雁来红起身告辞。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背影,很是享受这种完全掌控一个人的感觉。“我啊,最反感不惜命的人了,所以遇到之后就会让他们细细品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雨知节。今天太阳很好,立春也醒的很早。走到院子里,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柴房外劈柴的立秋打了个照面。立秋见她来,主动解释道:“这两天雨下的多,难得晴了,多备些干柴也好。你也歇歇。”

“咦,你除了蹭饭之外,还是偶尔会良心发现嘛,居然会主动帮忙。这不错。”

立春一边说着,一边去柴房也找了把斧头来“不过你是每天打算盘的斯文人,粗活做不习惯,还是我们一起吧。”

两人一起劈柴,用的斧子一模一样。但状态完全不一样。立春明显劈的更快,更省力。而立秋一斧子下去,劈开的木桩会飞一截出去。立秋有些窘,他担心立春会嫌弃自己越帮越忙。“粗活也是要用巧劲儿的,这是劈柴,不是砍头,不用那么拼命……”立春开始谆谆教导。两人就这么劈了一两个时辰,然后立秋就开始了他今天的第一个任务,蹭立春的饭。除了白露和寒露外,节气有不少都不是常在总舵的。但是立秋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留在这里蹭饭的机会。经常鸡蛋里挑骨头,找出各人开支的不当之处,事无巨细的跑来向闵溪汇报。闵溪不胜其烦,也早就看出来了他的小心思,只是随便听听,就打发他去立春那里吃饭了。这几天闵溪不在,他干脆就自己创造机会来蹭饭。除了蹭饭,他也很喜欢看立春把菜刀舞的虎虎生风切菜剁肉或是挥动锅铲的样子。饭吃完了,立春就去喂小动物了。鹅、兔子、狸猫、花狸鼠、燕子……都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看着有些小动物身上还有立春做的小衣服,立秋突然很好奇一件事:“你这么喜欢它们,为什么都只是喂而不养呢?”

“因为和人相比,它们会提前离开的,如果是固定的养起来,久了就和家里人一样,告别不会很难过吗?这样随着它们自己自由来去,把它们看成我这边过路的小食客,感觉就会好一些吧。”

立春一面撒了一把草给小兔子一面说道。立秋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是立春说出来的。他喃喃道:“所以你说的离开,是指死吗?”

“是啊。”

“那你可以养多年生的花草啊,这样就能长长久久了。”

立秋说道。“可我更喜欢它们,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立春笑着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立秋居然从她的话里读出了几分萧索之意。穿的喜庆,喜欢热闹爱赶集的立春心里,也是有些事的吧。整个雨知节,怕是只有月棠她最为无忧无虑。南疆。“梅子初青春已暮,芳草连云,绿地西池路。”

阿那含与四位护法一起采胭脂梅酿酒。其实,青梅更常用来酿酒,更为几位长老喜爱。但胭脂梅酸度比青梅要高,酿出的酒涩味低,酒香更馥郁,口感丰满成熟许多。胭脂梅颜色也好看,表皮点点泛白,日晒的地方会呈红色,正如胭脂一般。石蕤派倡导清修,大多口味清淡,越脱离人间烟火越好。然而阿那含并不在意这些,她听月棠提过胭脂梅的妙处,在完成书楼第八层古书的修复后就寻了闲暇来摘梅子了 。神宫里的长老们听说后,又是一顿长吁短叹:“祭司居然带着护法去爬树,越来越出格了。”

“听说那胭脂梅酿的酒极酸,她可真是口味独特。”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了台面。”

然而,他们并没有一个人再去找她说了,一则没有违反教规,二则他们根本说不过她。何况也没有真正扰到他们的清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那含在树上时,也会瞥向神宫的方向,然后就会望着树下的那些年轻面孔。当日月棠问她,南疆什么时候下雪,她就又想起来了一件尘封已久的旧事。南疆是下过一次雪的。只是那些神宫里的老人们刻意将它从典籍记载里抹掉,成为教中最为隐秘的忌讳。而这些年轻人也没有亲眼看到过,更不可能相信南疆会下过雪。然而,被所有人忽略,就能当做全然未发生吗?不,这是在自欺欺人。她一向豁达洒脱,又修行多年,在见素抱朴与致虚守静上都有了很深的领悟。但尚有一事能担得起“耿耿于怀”四个字。她一定会慢慢让他们都想起来的,那一切都不该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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