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并未着急动笔，而是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太监。小太监不敢抬头，自然也没注意到皇帝正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才名叫王顺，德阳人。”
“什么时候入的宫？”
“奴才九岁入宫，至今已有六年。”
六年时间，能在皇帝面前有这般沉稳，不错。“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奴才无父无母，还有一妹妹，如今仍在德阳。”
“妹妹？她一人？”
“不打紧，她在人家家里做丫鬟，做些粗活，日子倒也能过。”
“不错！好好干！”
“是。”
朱由检此刻所写并不算皇诏，充其量也就是一封密诏。明朝，锦衣卫直接归皇上管理。权利滔天，正史明末，连皇上都不畏惧的文官，见到锦衣卫，仍是要礼让三分。可想而知，这以骆养性为首的锦衣卫，已经被养到了什么地步？写罢，朱由检收笔。“王顺。”
“奴才在。”
“你去锦衣卫寻一人，李若琏，将此信交给他。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
“是，奴才知道了，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下去吧！”
“是。”
王承恩不在，冷不定的倒还无聊起来了。兵部在宫外，可锦衣卫就在宫内，就算他骆养性在宫外，这来回一个时辰，也差不多够了。刚想着，王承恩扯着声音在殿外喊了起来。“皇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让他进来。”
一阵碎布过后，骆养性身着锦衣卫专属服饰，身上雕刻着一条巨大的蟒，十分高贵。“臣骆养性叩见陛下。”
“抬起头来。”
骆养性抬头，眼睛却依旧注视地面。仔细打量一番，朱由检心生困惑。能坐在这个位置，也可谓是人中龙凤。只是这长相未免也有些太……时隔许久，朱由检徘徊四方，并没有让他站起身。长时间跪着对他倒也没什么，只是皇帝许久不召见锦衣卫，这来的这么突然，就算是他骆养性，内心也是忐忑不安。养心殿乃是皇帝久居之地，不冷不热，可冷汗已经浸湿骆养性后背。“朕问你，太祖创立锦衣卫，你们的职责是什么？”
“刑狱，巡查，缉捕等。乃是皇家的视线。”
“我十五万锦衣卫，内不管臣，外不理民，究竟你们锦衣卫是朕的，还是朕是你们锦衣卫的？”
“臣惶恐！”
说罢，骆养性跪在地上，脑门砰的一声磕在地面。“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朝内文臣贪财，东厂太监贪财，朕养你们十五万人都是废物？监察百官，你们十五万人的监察，还抵不过朕一双眼睛？”
“臣知罪，求皇上开恩。”
愤怒之余，朱由检再次看了一眼忠诚度。71。还不算太过分。“知罪？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罪？”
“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左都督，愧对此职。”
哈哈！皇帝这一笑，把忌惮无比的骆养性吓得直哆嗦。“好一个愧对此职，既如此，你为何还穿着这身衣服？”
“臣……”“朕再问你，勾结外党，暴敛财政，你可认罪？”
骆养性内心一惊，忙道，“臣冤枉啊！臣固然失职，但对我大名，对帝国，对皇上您一直是忠心耿耿，臣实在冤枉啊！”
冤枉？“你说朕哪里冤枉你了？”
“勾结外党，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给臣十个胆子，臣也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
“如此说，倒还真是朕错怪你了。”
“皇上明察秋毫！”
“起来说话。”
“谢皇上！”
“朕再观望一段时间，他说锦衣卫仍是懒懒散散，对大明毫无作用，休怪朕砍了你的项上狗头！”
“遵旨。”
“滚！”
骆养性不敢耽搁，快步后撤，匆匆离去。朱由检暴怒，就连侧立在一旁的王承恩，也是瑟瑟发抖。良久，送信的王顺回归。“皇上，事已办妥。”
“去吧。”
王顺还没走几步，朱由检忽然叫停。“等等！”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朕看你办事勤快，以后就跟着王承恩吧。”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王顺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
若不是王承恩提醒，这不成气候的小太监，还不知道会做出来什么事情。“奴才多谢皇上恩典！”
跟了王承恩虽说不能改变什么，但能有这么一个后台撑腰，足够让他前半生的太监生活无忧无虑。倘若做的好，日后更是光明一片。“下去吧。”
“奴才告退，奴才多谢皇上恩典！”
不久，殿外传来急促的长鸣。“报！”
“叫他进来。”
“是。”
“禀报皇上，兵部侍郎熊文灿传来捷报，湖广一战，我军大胜，以刘国能，张献忠为首的农民起义军纷纷投降。”
“好……”话音未落，朱由检忽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当日派熊文灿出兵，朱由检就对他留了一手，这家伙带着61的忠实度，实在难以让人信服。更何况这张献忠农民起义，在后世广为流传，与李自成等人一同成为优秀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如此英雄，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归降？只怕是笑话。“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战捷，目前熊大人正在前线等待皇上下一步作战指挥。”
等皇帝下一步作战指挥？好借口！“下去吧。”
“这……皇上，那熊大人那边……”“朕自有安排。”
“是。”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面容惆怅。“这不是天大的喜讯吗？皇上为何愁眉不展？”
“喜讯？你怎么知道是喜讯？你看到熊文灿砍了那张献忠的脑袋？”
“这……”“查！把湖广地区所有的战士将军头领，全都给我查出来。”
“遵旨。”
“等等！”
“孙传庭，此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应该在陕西，还是皇上您亲自赐予的陕西总督一职。”
“朕记得他还肩负湖广巡抚一职？”
王承恩拱手道，“公事太多，皇上记错了，湖广巡抚是卢象升。”
卢象升？草了！这么些天，怎么把这个名将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