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要是还要你做什么，我会自己找你，但是就算是要做什么，下毒这样的打眼的手段，我也不屑，这一次，我让杨氏把大厨房让了出去，都是因为你。不然要是再往下查，把你查了出来，你知道后果的，所以，这一次，这份情，你给我好好的领着。”
“奴婢万万不敢忘记的！”
青莺连忙点头，一点儿不该有的表情也不敢表露。这大夏天里，地上都是坚硬的石板，青莺跪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但是大太太丝毫让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她也不敢有所表示。只是膝盖传来的酸痛感，让她苦不堪言，额头上的汗水早就已经将额前的头发打湿，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汗，又或者是因为害怕。“起来吧！把自己好好打理打理，这个样子出去，就是我对你没有意见，只怕瑾哥儿也看不习惯！”
许久，李氏才懒懒地往后靠了靠，淡淡地说了一句，神色又有些懒懒的，跟方才那个厉色妇人仿佛是两个人似的。青莺认识她多年，对于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是没事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敢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才道：“谢谢太太。”
然后才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里面两个人说着话，却不知道这一幕给那边墙角的一个人全部听了进去。周如芸想着方才看到的和听到的，心里又是一阵揪心的难过。楚月华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她不是周如芸，但是却可以理解这种感觉。“母亲一直以来身体都不大好，但是在我的心里，她一直都是个伟大的母亲，我心里一直尊敬她，可是……可是她怎么会对老太太……”说着，周如芸又流下眼泪来。此时房间里没有别人，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周如芸不明白，一向对自己慈爱的母亲，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怕，老太太的生死仿佛都无关痛痒似的，完全可以说拿走就拿走。她的世界都崩塌了，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不是她熟悉的亲人，她真的不能理解，不能接受。“每个人有每个人生活的立场！”
楚月华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说法，或许会让周如芸心里舒服一些，“而面对同样的事物，每个人也都有不同的看法，太太和老太太……我不好说什么，但是，她们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看待事物的方式。”
周如芸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我觉得好可怕，我心里那样尊敬的母亲，怎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可怕的，只是你没有看到他们可怕的那一面而已。”
楚月华今日才算是知道，其实周如芸也是幸福的，因为，她被保护得很好，她不知道外面的艰难，就算是现在她认为可怕的母亲，也一直在给她营造一个善良的世界。“那你呢？”
周如芸突然间定定地看着楚月华，“你也有我不知道的一面吗？”
楚月华心里微微楞了一下，看着她那一双带着眼泪的红红的眼睛，竟然没有办法摇头。“有！”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有我自己喜欢的另一面的样子，跟你现在看到的不一样。”
周如芸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她。“其实，每个人都是有很多面的，比如现在我跟你挺好，是表姐妹，平日里也常在一起玩，但是，从另一面来看，我并不喜欢你，你专横，霸道，跋扈，总是欺负我和姐姐。难道我真的不生气吗？不是，我住在你们家，我吃穿都是你们家的，我和姐姐都没有家，老太太护佑着我们已经很不容易，要是我们还跟你摩擦不断，老太太越发艰难了。所以，我就算是再不喜欢你，我也得要忍着，你再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是要好好的招待你，好好地跟你说话。”
她如实地告诉周如芸，却惹来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睛。“你……”周如芸慢慢地涨红了脸，最后就只剩下了愤怒了，“你这么讨厌我？”
看着她的样子，楚月华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一本正经地看着面前的人，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楚月华！”
周如芸陡然间提高了声音，像是从小到大很多次一样地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了，我不喜欢你都告诉你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楚月华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你……我打你！”
可是，看着她气定神闲，又一脸倔强的样子，到底是没有办法将那一巴掌打下去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周如芸恨恨地看着她：“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楚月华你给我记着，你不要来求我玩。”
“我都多久没有求过你跟你玩了？”
楚月华淡淡地抬了抬眉毛，然后自己走到一边去，给自己倒杯茶。看她的样子，果然是没有打算来跟自己求情的样子，周如芸气得肺都要炸掉了，干脆转身小跑走了。楚旭华正好撞见，走进来看到楚月华却十分淡定的样子：“芸丫头是怎么了？看她慌慌张张地来找你，现在又气狠狠地走了，你又惹她生气了？”
“从小到大，我惹了她几回？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也给她耍横过去了。”
楚月华随手拨了个早橘给姐姐，“她就这样，别理她。”
知道从小妹妹就受她欺负，楚旭华对周如芸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听到妹妹这么说，也就丢开手，不打算多管了。跟妹妹说起过些时候的中秋节来，说是想要跟老太太一起，自己做点儿月饼。谁知道周如芸又咚咚咚地走了回来。脸上的颜色有些精彩，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薄怒未消。楚旭华一看这个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带着石兰，仍旧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楚月华也不说话，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