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沈母的能耐，从前只当母亲柔柔弱弱，依凭善意行事。当听到武则天那句，她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中。“娘，您真的很聪明。”

“就当是夸奖吧。”

沈母轻笑一声，“阿锦，往后你进了宫，只怕这样的明枪暗箭必不可少，娘本可一早断了她的念想，不过这样就不能再教你。”

掌心的温度传递，沈云锦甚至能感觉到沈母的心跳。“娘这是要教我？”

“阿锦你记着，万不可害人，但绝不可坐以待毙。”

沈云锦紧抿着唇，她似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眼下的状况，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倒也不必再有惊扰之举。“娘，接下来爹会怎么做？”

“男人对付女人的法子，无外乎两种。”

沈母举起一只手，“其一，休妻。其二，断绝关系。”

“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自然是不同的，其一只是针对我一人，至于这二……”沈云锦恍然大悟，“爹是想将我们都赶出去！”

沈母欣慰的点点头，“你知道便好，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要另作准备，叫他绝不敢擅动。”

沈云锦一开始还不知道柳氏以这种方式，做一出苦肉计究竟为何，如今便是清楚的很，她想针对的并非沈母一人，而是他们母子三个。她的手段倒是精巧，若父亲当真冥顽不灵，偏听她的话，往后这相府，只剩下柳氏母女。的确高明，之前沈云锦一直猜不透，此刻方才知道，她所谋之事，远比沈云锦想象中更复杂的多，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牺牲孩子也是在所难免。将来她或许还能够拥有别的孩子，可若是借由腹中胎儿，直接铲除最大的威胁，不得不说，这样的买卖十分划算。但对于常人来说，很难将孩子当做筹谋的工具，这柳氏母女的心思，果真狠辣。也不知过了多久，门锁打开的声音让沈云锦不觉心惊。“夫人随奴才来吧。”

“老爷呢？”

“老爷等着呢，您还是记挂着自己吧。”

沈云锦与沈母相视一眼，只怕这回的事，并不简单。一早就知道沈荣翰的心思，不过真正见到他时，仍然难掩震惊。她的这位父亲，全然不顾多年夫妻之恩，直接让人将沈母绑了起来。“你心思歹毒，对我的子嗣痛下毒手，这相府怕是留你不住。”

“究竟是相府留我不住，还是你和柳氏容我不得，”沈母冷笑一声，“沈荣翰，枉你饱读圣贤书，却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沈荣翰蹙眉，似乎对此并不满意，“够了，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知悔改，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无可救药的人不是你么？”

天色渐晚，幽幽的烛火映照着沈荣翰的侧脸，张牙舞爪的像是恶魔。沈云锦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母阻止，“怎么，你还想要动手？阿锦脸上的伤，我必定会十倍还在她们母女身上，你若动我，我保证宋家会毁了你这相府。”

沈荣翰怕是也没想到沈母竟如此猖狂，“宋诗诗，你简直放肆。夫为妻纲，你既然嫁给我，就已经与宋家无关，你以为宋家还会来救你吗？做梦！”

他迈着步子走到沈母跟前，伸手狠狠地擒着沈母的下巴，嫌恶的骂道：“再说，你如此蛇蝎心肠，今日就算是将你打死，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打我，你敢么？”

沈母抬起下巴，目空一切的高傲让人无法忽视。沈云锦突然就想起来，之前的那晚，母亲也是如此。她总以为母亲柔弱，从来不敢对人大声说话，可现在才知道，她的母亲明明就是绵里藏针，不见血便能毁了对方。沈荣翰抬起手，犹豫了许久却还是重重的放下。他不敢，他的确不敢！虽说沈荣翰是丞相，可在朝堂之中，宋家自然也是名门望族，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只是心中愤懑，那未出世的孩子竟叫她毁个干净，他又如何能甘心。“沈荣翰，今日你若不敢动手，那便叫人放了我。”

沈母瞥了眼自己被困住的手脚，“别尽是做些见不得光的丑事，你是丞相，非市井之徒，对自己的妻子用刑，这算是什么说法。”

“宋诗诗，你是笃定我不敢动你。”

“是，你有本事便试试！”

沈母骄傲的抬头，看向沈荣翰的眼神里尽是不屑。沈荣翰目光充血，脸色铁青，“好，很好，你倒当真自信，我虽不能动你，却可以休了你，宋家不是自称名门世家，不知出了这样的丑事，还能不能在朝中与我作对！”

沈荣翰早已疯魔，从前夫妻琴瑟和鸣，她本以为两人会相伴到老。却不知如今人心已变，虽然早就猜到结局，但沈母仍难掩失落。“怎么，怕了？”

沈荣翰得意的笑道：“原以为你有多厉害，到底是个女人。”

“怕？”

反倒是沈母觉得可笑，这些年来她在相府中操持家务，可没想到沈荣翰最后竟然为了个女人对她如此绝情。想来也是，男人又怎会长情，不过是自己太过天真，竟然相信了他的谎言。“你若肯跪下对欣儿赔礼道歉，我也可以考虑留你在府上，否则……沈荣翰自然美觉察到自己说这句话时，沈母脸上的表情。倒是沈云锦有些气不过，“爹，你说这种话对得起娘吗？”

沈母为沈荣翰牺牲多少，他现在竟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来。“你们做出这种恶毒的事，难道不该觉得愧疚吗？”

沈荣翰刻意逼近，“别以为你为我生了两个孩子，就可以如此乖张，别忘了，我才是相府的主人，你若不肯乖乖道歉，这休书立刻就会送到你的手上！”

沈荣翰抬手，仆役将一张休书送了过来。他在宋母面前晃了晃，“瞧见了，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沈母从他手中结果，眼神中的冷意更显，双手将那张纸撕成了碎片，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不是你休了我，而是我休你。自今日起，你我之间夫妻情断，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