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感受到了小腿之上的湿热，轻轻的摸着卯二的头发，笑着答应了。“你等着我！我去弄个笔回来。”

卯二捧着女人的裙子擦了一把脸，蹦着跑开了。女人怔怔的望向卯二消失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卯二不会再回来了。女人落寞的靠在了窗边，闭上了眼睛，睡吧，就这样睡过去也行。“怎么又睡了？”

卯二站在窗外伸出手指捅了捅女的头。“嗯？”

女人醒得很快，心里一阵高兴，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不能这样一直睡觉！”

卯二走进屋子，把女人拉了起来，毛笔塞进了她的手里，“笔我拿回来了，你也没给我几个钱，我没钱给，抢回来了。”

女人顺手里摸了摸，问道，“墨买了么？”

“买了！”

卯二记得她说过，只能看见自己，所以，只看了一眼她的手，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女人的脸上。“我给你倒上。你把那种草画出来。”

卯二拉着女人，走到了书桌前，扶着她坐了下来。卯二辅好了纸，把蘸好墨汗的笔顺着放到了女人手里，眼瞅着她歪歪扭扭的画了出来，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东一笔西一笔的东西是什么。“看不清，是么？”

女人抬眼看向卯二。卯二苦笑了下，点点头。“嗳？你说你能看见我？”

卯二灵光一现，“那，你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手，是不是就能找得准笔划的位置？”

“试试！”

女人温婉的笑着。女人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卯二的手外面，一顺一顺的画了起来。画出来的东西，虽然看得不大清楚，可已经有了些许样子。“哦！这个！我见过！”

卯二仔细辨认着。女人望了过来，卯二有些心虚的把头低下，装作认真的看那幅画，“我真的见过！只是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山里有好多。”

女人转头望向窗外，假装没看见卯二的小动作。从这一天开始，卯二每天照顾了女人吃早饭，便去山上，太阳下山的时候才会回来。“是这个？看着挺像的。”

卯二捧着一把叶子是尖角形状，有小白花的草，放在鼻子尖闻了闻，“就是有一股子怪味儿。”

“给我闻闻？”

女人伸卯二伸出了手，却没有接到草，而是卯二把手握了过来。“闻着挺像的！”

女人嗅着那把草发出来的味道，仰着头看向卯二，“草绿色的长条形花心儿？”

卯二凑到了女人脸前面，猛点着头，“对对，就是这样的。”

“快去捣药！”

女人伸出两只手，捂住了卯二的耳朵摇晃着。“嗳！”

卯二一蹦老高从窗户穿了出去，拿了他立在墙边儿的杵从门回到了屋里，对着女人说道，“我去找点儿清水，用在眼睛上，得用清水。”

女人看着卯二忙忙碌碌，心里涌起一种莫名奇妙的安心。“捣好了要上锅蒸。要把下来的汁液蒸熟了。”

女人看着卯二来回跑，便跟他絮絮说着，这药汁该怎么料理。“放多少水呢？”

卯二问道。“一碗水，蒸成半碗。”

女人笑着说道。“这个，可能有点儿掌握不好。”

卯二看着眼前的药汁和水，挠挠头。“多蒸几回，你就能当师父了。”

女人继续笑道。等卯二把药蒸出来，女人伸手探了一下药碗，彻底笑不出来了。“水多了？”

卯二看了下女人表情问道。“倒回碗里去，和药草放在一起，开着锅盖再蒸。”

女人端到鼻子边儿闻了闻，“是这个药没错。“卯二听她说没错，立刻夺过碗，放回了锅里，重新蒸上了。反复蒸了几回，终于可以倒进布袋子里敷在眼睛上了。“对不对？这个感觉对不对？”

卯二一脸紧张。“对！”

女人用手指敲了敲药包，轻声说道。“好嘞！”

卯二蹦到了竹篓旁边，背起来就往外跑，“你等着我，我去采药。”

后面的几天，卯二蒸药汁的速度越来越快，水平也越来越高。可女人除了觉得自己看得更亮光了些之外，没有其他的改善，女人甚至尝了一口这种药汁，也没找出来药汁有哪儿不对。“怎么会这样的？”

卯二问道，“要不要，换成炒的？”

“让我想想。”

女人捻着药渣的手，朝着卯二摆摆。“兴许少了一位药引。”

思忖片刻后，女人望向卯二轻轻的说道。“少什么？”

卯二看着女人的凝重的表情，心里一紧。“人血。”

女人咬了咬嘴唇。“等着！”

卯二听她说完，就跑开了。“喂！”

女人在后面叫他，心中充满了后悔。卯二一溜烟的跑出去老远才停下了脚步，“要怎么才能搞到人血了？”

卯二直挠头，活了这么久，还没有骗过人呢。想了半天，卯二决定直接抢。于是他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条蒙在了脸上，直接山边儿上的一户人家闯了进去，敲晕了里面的人，割破了手腕，放了一碗血，端了回来。“够不够？”

卯二用自己的双手比了碗的大小，“一碗。”

女人抬头看着他，半晌，轻轻的点了点头，“够的，把清水，换成血。”

血和水蒸出来的药汁明显有了区别，一碗血蒸出来，混上药渣，成了豆腐脑一样的东西。卯二不用问都知道，这个血量，其实是少了的。“快试试。”

卯二这碗血豆腐装进了药袋里慢慢给女人敷上了。等到了药包彻底凉掉了，卯二用清水帮女人擦干了眼睛，迫不及待的问道，“咋样？咋样？”

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前除了卯二，依然是模糊一片。卯二看了女人的表情，没有再问，转移着话题说道，“我去采药，再摘点小花好不好？”

说一出口，卯二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女人笑着说道，“就是老君的仙丹，也得要时间适应的。”

“嗯。”

卯二点着头，“那我挑点香香的花儿回来。”

女人望着卯二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日子，卯二每天采药，换着人家采血可效果却不大明显。这一天卯二在山里寻找着药草，碰见了两个道士打扮的童子闲聊，“你弄这个东西不行，师父说过，药引，要么至刚至阳，要么至阴至柔，但无论是哪种，最有效的就是至善至纯。”

卯二听得心头一震，对啊，不能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的血都有对不对？“今天要去镇子里打听打听，哪有善人！”

卯二打定了主意，采了药之后便急急回了家。“老奶奶！”

木桩前面站着前些日来求药的女孩子，“我弟弟回家好了很多。果然是神仙帮助，我没有药费，这是我采的果子，送给您，算感谢吧。”

女孩子行了一礼，递上了手里的篮子。卯二盯着眼前的女孩子，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两个道童的话，“至善至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