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间的那点朱砂会让你想起什么？曾经的沧海？还是难为的水？也许你什么都不会想起，但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敢再次站在你面前！————“陈珀兄，怎么可以如此轻待佳人呢？”

随着一个含笑的声音，林外一个清瘦的男人，被人推进竹林。这人坐在一把竹藤编织的椅子上，尽管他看起来一脸的病容，但这样仍无损他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的绝色容颜。知道自己直直盯着陌生男人，是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月然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眼睛从这人身上移开，虽然以前的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敢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人更美的人了。尤其是那眉心之间的一点朱砂，更是映得他比女子更加妖娆妩媚。“虽然被你这样盯着我是没有太大的意见，但你在这么直直看着我，有人头顶可要冒出火苗咯！”

含笑逗趣的声音，如同山间啧啧留下的清泉，清朗而悠远，让人听后只觉得精神一震。但这么想的似乎只有月然，因为刚出了林子此刻又转回来的陈珀，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怎么看起来都是僵硬的很，冷冷的声音似乎也失了往日的圆滑。“国师那里的话，小弟只是觉得月然举止仪态更应该端庄罢了。来，月然这是九曜，当朝国师，快来见礼！”

陈珀客套且生疏的语调让月然愣了一下，终于将目光定在那个温吞笑着的男人身上。“你们先聊聊吧，我去去就来！”

看着再次头也不回走调的男人，月然不敢相信，就算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或者惹恼了他，但陈珀真的就这样把自己丢给了一个陌生人？“你爱他吗？”

爱？月然承认自己喜欢陈珀，特别是当他不带面具注视自己的时候，但说到爱……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就是爱吗？本来纠结的情绪，因为九曜的一句话，变得有些清晰起来。侧头看向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月然为什么觉得这人有可以洞晓天意的本领？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仆人退下，九曜单手支着额头，轻笑着说。“爱是需要说出来的，如果只是傻傻的等待，你不会得到幸福的！”

好奇怪的感觉，为什么当九曜说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眼睛里闪烁的光彩，让她觉得似曾相识。莫名其妙的，月然听到自己朦胧的声音。“咱们以前见过面吗？我认识你吗？”

她刚刚坐在屋脊上跟陈珀说过同样的话，但那是因为他似乎和梦境里的某些记忆重叠了。但九曜呢？对九曜的熟悉完全是因为感觉，没有任何理由的感觉。那人似乎对月然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他只愣了一下，继而换了个更舒服的，“呵呵”笑着说。“真是个有趣的姑娘，也许咱们在五百年前真的见过面吧！”

含笑逗趣的话却让月然听出了悲伤的味道，向来都是直肠子，又人快语的女孩，自然受不了每天都是以故弄玄虚为生的男人。这不，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听得月然脑袋短路，顺便有些恼羞成怒。“咕噜咕噜”转了几下眼睛，月然才甜甜一笑，侧头歪着小脑袋瓜儿，眨巴着猫儿般圆圆的大眼睛，用极端无辜的声音说着。“这么说话有意思吗？是不是只有说些人家都听不懂的话，才会显得自己特别有学问呀？”

不知道是自己越来越深得陈珀真传，还是以前便也如此，总之这种夹枪带棒的话，她倒是越说越顺嘴。但看对面那人既不还嘴，也不发话，只捂着额头梦抖肩膀的摸样可气坏了小小的人儿。不相信身兼“国师”之职的男人会听不懂她话中软软的刀子，所以月然把他的捧腹大笑当做是看笑话。有一种人说话是不经过大脑的，而且这种人特点就是对喜欢的人，怎么看怎么喜欢，对不喜欢的人，怎么想怎么讨厌，月然似乎正是这种人的典范。想到九曜刚才洞察一切的语气，似乎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对待这种人，挑衅似乎变成月然的本能。“你说话很有玄机嘛！”

背着手，月然像个文生公子一般迈着四方步走进九曜。清脆可人的声音，殊不知自己几句无心之话，却可能会伤得对方鲜血淋漓。“说得万事好像你都了解一样，那你呢？你这个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国师有爱人吗？”

此话一出，月然竟觉得这个深不见底的男人在瞬间震了一下，虽然即刻恢复如初，那那一刻他锥心刻骨的表情，却让月然永生无法忘怀。“爱人？”

仿佛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九曜细细咀嚼着这个字，细长深邃的丹凤眼若有似无的扫过月然后，才轻笑着说。“所谓情爱，无非都是些惹人伤神的东西，你觉得像我这样智者型的人，会招惹这些麻烦的世俗之事吗？”

过于坚定的语气倒显得有些牵强，但即便如此月然也因为这人刚才瞬间的心伤，不忍深究。但她仍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子会让一个人称智者，又如此耀眼的男人黯然神伤。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柔弱却妖艳的男人身边究竟会站着什么样的女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女人和猫都是好奇的动物，尽管会伤人，月然仍是忍住不小声问着。再次被他那种飘渺不定的眼神扫过，月然才听他轻飘飘的说道。“她是……她是那种明明看起来很柔弱，却又无比坚强的女孩。”

眼中绽出温柔的笑意，月然觉得此刻的九曜最是真实。“她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孩，仿佛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困难的事，她是那种坚信明天一定会更好的女孩。”

本以为这么耀眼出色的男人，身边不是站着不食人间烟火型的美女，就是那种一袭红衫的绝色佳人。说实话，九曜说的这女子，月然怎么想都觉得很是平凡。有些失望的瞄着九曜，为他平凡的审美深表遗憾。“很失望吗？”

似乎读懂了月然的表情，九曜继续轻笑着说。“没办法，就像你喜欢那个笑面虎型的男人，我也很难理解一样……”见他身下的竹椅微动，月然才注意椅子两侧有车轮状的装置。抬手摘下竹尖那点莹绿，放在手里把玩，九曜沉默了半晌，才一脸严肃的看着月然，正色说道。“如果你真的爱他，如果你已经认定今生今世都会伴他左右，就去跟他说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盯着九曜突然严肃的墨色眼睛，月然猛然想到这人的名字竟然是天上星宿的名讳。没有深究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认知，月然想着九曜的话，突然问道。“九曜？国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暗示我？”

等了半天，却见他仍旧浅笑无语，月然缓步上前，直截了当问着。“你想跟我说什么？如果我没有想清楚，那么陈珀很可能就不会和我在一起，是吗？”

月然一脸正经像是世纪末日的表情，看得九曜轻笑出声，捂着额头肩膀抖了半天，才轻咳两声，正色说道。“没有那么严重啦，去跟他说吧，在你……总之，去跟他说你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