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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间谍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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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几次想越过那级台阶。跟先前一样,她脚才挪步,两个小丫头马上警惕起来,可是她还是上去了。“夫人正在午睡,任何人也不见,要不你再等等吧!指不定她马上就醒了呢!”

没等西乐上台阶,两个小丫头已经伸出两手将西乐拦住,她们的脸上,是那种无辜的表情。她有一肚子的火要发,可看着那无辜的笑,她真的发不出来。于是她带着十分的不情愿,退了回去。骄阳似火,百无聊赖的她颓然的看着地上斜斜的影子。她看见自己胸前拖着的发在地上纠缠,于是她的心也随着那发纠在了一起。奴婢未经主子同意擅离职守,会受处罚。这西乐知道,可是现在她担心的,不是什么处罚。这是阵营区分颇明的将军府,是表面风平浪静,内部波涛不断的将军府。稍有不慎,就站错了位,就丢了饭碗,甚至丢了命。她已经出来了一个时辰,而短短的一个时辰,已经足于发生太多的事。比如,袭冰已经去报告了李嬷嬷她的行踪。比如,已有其他奴婢看见她进了东院。好吧!就算她再想得好一点。假设袭冰还顾及姐妹之情,不会去李嬷嬷面前举报。假如她运气很好,根本没有有心之人见她进了东院。可是,李嬷嬷那样精明老辣,她离开这么长时间,又该编个什么理由将李嬷嬷骗过,不让李嬷嬷对自己疑心?想到这里,速战速决的想法在西乐的心里变得强烈起来。她瞅准机会,趁着两个小丫头不注意,不顾一切朝梦音阁门口冲了过去。可她刚上了一级台阶,门口那两个看似疏于防范的小丫头已经将她死死拦住了。情急之下,西乐在门口大吼起来:“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苏夫人,我要见苏夫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夫人禀报。”

西乐不顾一切,一边说,一边使尽全身力气死命挣扎,眼看就要挣脱两人的钳制。两个小丫头力气不及西乐,却格外忠心。眼看西乐离门口越来越近,抓住西乐的手越发紧了。梦音阁内,苏梦凝以右手托腮,斜斜倚在阁内的小榻上,依旧那么清尘脱俗。阁外的吵闹声传来,她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手臂上细细的青筋越发明显起来。苏嬷嬷高悬一颗心,仔细观察着苏梦凝的表情,看见她眼睛依旧闭着,总算松了一口气。外间的蓝儿显然也听见了阁外的声音,此时她轻轻垫着脚尖,朝里屋走了进来,准备向苏嬷嬷请示。隔着薄薄的帘子,蓝儿看见苏嬷嬷将手指放在了嘴唇上,随后又用手向外指了指。她会意,又垫着脚尖出去了。“怎么回事,没看见夫人在里屋睡着觉吗?嬷嬷才离开一会儿,怎地你们就把规矩抛到了脑后。扰了夫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蓝儿轻轻推开门,尽量压低了声音,但依旧可以听出话中的恼怒。三人也没想到此事会惊动里屋,此时看见蓝儿站在身后,都慌作一团。特别是两个本就在东院伺候的小丫头,生怕被主子责罚,更是马上放开西乐的手,低着头在一旁站了。倒是西乐见蓝儿出来,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反似看见了救星,急急向蓝儿扑去。看到如此情景,两个小丫头再次发扬了自己心底的忠心潜质,以为西乐要伤害蓝儿,抢前一把将西乐拦住。见蓝儿向她们摆了摆手,这才警惕的放行。“姐姐,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向夫人禀报。姐姐你行行好,你帮帮我,就让我进去吧!”

西乐朝蓝儿扑过去,拉住蓝儿的手。蓝儿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气却打扮妖艳的小丫头。捕捉到她眼里的那抹急切与无助,她的心颤了一下。她从这个小丫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小丫头的眼神,像极了刚刚进将军府时经常被欺负的她,急需寻求庇护的她。蓝儿呆呆站在门前,任由这个小丫头抓着自己。让与不让的念头转了又转,在脑中不断纠缠,折磨。她该让她进去的,可放她进去,夫人会怪罪吗?她自己会受影响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多苦,看了那么多脸色。才换来今日的赏赐不断,得宠红婢。她谨小慎微走到今天,每走一步,都似走在悬崖边,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她不想回到从前,一点也不想。多番权衡之下,最终理性占了上风,她轻叹一口气,拨开了西乐的手。“这位妹妹,夫人正在午睡,是不会见你的。要不你先回去,等夫人醒了再来吧!”

说完,她不忍再看西乐眼里的受伤,转身欲走。西乐觉得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根救命稻草随着那个身影的移动,渐渐沉了下去。于是她一急,一把将蓝儿拉住:“这是做妹妹的对姐姐的一片心意,姐姐不要嫌弃,拿去随便买碗茶喝吧!”

西乐勉强挤出笑容,背对着两个小丫头,从袖中掏出两锭五两的银子塞进了蓝儿的手心。蓝儿僵着两手,死死盯着西乐,盯得西乐心里有些发毛。西乐本是确定的,她确定蓝儿会帮她,从第一眼看见蓝儿的时候就确定。可是此时看着蓝儿的眼睛,她又不确定起来。要说那是答应,西乐觉得牵强。因为蓝儿的手就那样僵着,根本没有收的意思。要说她没有答应,西乐也觉不是。因为那银子,此时就那么稳稳当当的放在她的手心。捏着那只僵硬的手,西乐自己也茫然了。“姐姐,我求求你。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姐姐你就让我见夫人一面吧!我给姐姐跪下了!”

不等蓝儿反应,西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磕到底。“这位妹妹,你先起来,你起来呀!”

蓝儿显然也没料到见西乐还有这样一招,此时瞥见,慌忙伸手去拉。她确定蓝儿没有帮忙的意思,于是她决定自救。于是她在阁外大声嚷起来:“夫人,夫人,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禀报呀!”

不等话毕,她卯足了劲,向门口冲了过去。她声音大,冲得也卖力,蓝儿确定拉不住,于是便似拉非拉,由得西乐在阁外胡闹。苏梦凝听到外面的争吵之声,慢慢睁开了眼。苏嬷嬷看苏梦凝要起,连忙上前去扶。“嬷嬷,去瞧瞧,外面是谁在吵吵嚷嚷的。”

苏梦凝说着,将脚踏到了白色绣鞋上,苏嬷嬷蹲下来,替她把鞋拔上了。“这大热的天,人也格外乏些,夫人再在榻上靠一会儿吧!就是一个小丫头,老嚷着有要紧的事要禀报夫人,拦都拦不住,都来了一个时辰了。其实夫人何必为这些鸡毛小事费心?总不过是丫鬟之间那些争功邀宠的事,有什么紧要的呢?这也用得着来夫人面亲嘀咕?哎,真闷。要不奴婢去拿些时兴水果来,再配上一些冰渣什么的,给夫人解解暑。”

苏嬷嬷说罢,不等苏梦凝发话,掀开帘子出去了。苏嬷嬷这段话看似无意,却把来人的情况交代得明明白白。此时她又以拿水果之名借机避开,将见与不见这个问题完全丢给了苏梦凝。倒真应了那句古语“姜还是老的辣。”

夏日天气闷热,屋内的帘子并没有完全放下来,遮光的厚帘已经被收起来了,只留着透气的薄纱。,透过帘子,能清晰的看见帘外之人的动作。透过帘子,苏梦凝看见装水果的托盘边还放了一把扇子。就在苏梦凝以为帘外之人就要掀帘进来的时刻,帘外之人的脚步明显的顿了一下。觉出帘外之人也在看着自己,苏梦凝悄悄端起了案头放着的茶。“嬷嬷,要不还是见见她吧!整天憋在屋子里,好好的人也要憋出病来。”

苏梦凝看李嬷嬷进来,放下手中的茶,脸上含着淡淡的笑。苏嬷嬷仔细看着苏梦凝脸上神色,将切好的水果在案头摆上了。“那夫人打算在哪里见她呢?”

苏嬷嬷轻摇蒲扇,明知故问。“嬷嬷,这颗杨梅颜色纯正,看着挺鲜嫩,挺诱人的吧?”

苏梦凝不回答苏嬷嬷的话,随手从果盘里拿起一颗大大的杨梅。捏在指尖仔细看着,却丝毫没有入口的意思。“这是今天刚送来的杨梅,奴婢洗的时候叶子还在,自是很鲜嫩的。”

苏嬷嬷轻摇蒲扇,已经明白了苏梦凝的决定,却没有点破。“嬷嬷,如果这样,它还会诱人吗?”

苏梦凝说着,手指一卷,将果肉肥厚,色泽红润的杨梅捏进了掌心。鲜红的汁液流在苏梦凝白嫩的掌心上,幻化成诡异的颜色。苏嬷嬷看着苏梦凝血红的手掌,蒲扇扇“啪”一声掉在了地上。苏梦凝似很享受那抹诡异,呆呆看着那个被榨干汁液的杨梅核笑了。“嬷嬷,你做得对。”

苏梦凝抬头看着有些骇然的苏嬷嬷,脸上是那种诡异的笑。“奴婢,奴婢做什么了?”

苏嬷嬷呆呆看着苏梦凝的手,不明所以。“哈哈,嬷嬷刚才不是说,这样的杨梅不诱人,该丢弃了吗?”

苏梦凝说着,又把那颗被榨干的杨梅往苏嬷嬷的眼前凑近了些。“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办。”

苏嬷嬷突然似失了魂魄,转身出去了。“嬷嬷,你知道什么了。”

待苏嬷嬷再次转身,苏梦凝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脸上那抹淡然的笑,倾国倾城。连苏嬷嬷也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血红都只是梦里。“奴婢什么也不明白。”

苏嬷嬷看着一颗杨梅入了苏梦凝的口,又想起先前的血红来。于是她掀开帘子,出去了。苏嬷嬷要去向西乐传达苏梦凝的意思。苏梦凝已经说清楚了,已经干瘪的杨梅,不再诱人了,可以丢弃了。那换作人,也是如此。西乐是苏梦凝培养出来的,如果她能沉住气,如果她能考虑事情周全一些,她会是那颗最诱人的杨梅。很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了。自从她蠢到跟袭冰争功,蠢到直接跑到东院大吵大闹,她就已经不是了。或许自从她今日出了西院,她就注定成了一颗要被人丢弃的杨梅。“来人呐!把这个没规矩的丫头给我哄出去。”

苏嬷嬷一把扯开梦音阁的门,用了不容商量的语气。“嬷嬷,嬷嬷,你让我见夫人一面,见夫人一面。”

西乐挣到苏嬷嬷面前,想拉苏嬷嬷的手,却被蓝儿死死钳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轰出去。一个个的都不想在将军府混了是吧?”

这一下,两个小丫头也听出来了,嬷嬷这次是动真格了。那么她们还磨蹭什么呢?她们一拥而上,将西乐拖出去了。苏嬷嬷在门口站着,任由西乐凄切的声音灌进了自己的耳朵。直到蓝儿提醒她,她才知道两个小头头也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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