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你告诉奶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吹气。顾音缓缓抬眸。她的眸光，犹豫了下，似在挣扎，又像是在犹豫。然后，她轻声说：“我的腿……废掉了。”
众人皆惊。她的腿废掉了，是假装的。她这是为了逃避责罚。老夫人怒火顿时蹿到了嗓子眼，差点喷出火。商渊也震惊了。顾音说，她的腿是摔断的。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可能撒谎！商渊心底涌出狂风巨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他心口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来。“不，音音你别吓唬奶奶。”
老夫人急忙安抚她。顾音摇摇头，眼睛湿漉漉的：“奶奶，是真的。”
说罢，她哭了。她哭着告诉老夫人，她是故意摔断腿的。她想要留在京城，她想活命，才骗老夫人说她摔坏了腿。她是不想连累商渊的。“你胡闹！”
老夫人又急又气，“你不是小孩子，不要做出让大家担忧的举动。你知道吗，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商氏股票跌落谷底。你这个时候，还要跟我闹脾气？”
“我知道。”
顾音泪盈于睫，“我就是不想耽误他。”
老夫人：“那你更要听话。”
“我知道了。”
顾音抽泣道，“奶奶，我不会再折腾了。我会好好听您的话。”
她擦干了泪，努力挤出了一丝笑颜。老夫人松了口气，抱住了孙女：“乖宝贝。”
商老夫人也松了口气。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找顾音，不敢停止。生怕顾音出事。商渊一直没说话。他转身出去了。顾影偷瞄了几次，他始终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她不敢惹恼商渊，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她只当自己不存在，悄无声息地往外走。“你去哪里？”
商渊问她。顾影的脚步一滞。“你要去公司吗？我送你去吧。”
商渊也开口道。他看向顾影的眼神，带了几分探寻。顾影慌乱收回视线，说：“谢谢三哥。我先回去换衣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说罢，匆匆出了客厅。商渊看了眼顾音。顾音仍是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音音，阿渊要去上班了。”
老夫人拉住了顾音的手，“阿渊送你过去。”
“嗯。”
顾音乖巧答应了。“妈，不用麻烦了。”
商渊拒绝。老夫人却很坚持。“我送音音，你照顾好小影。她一个人在家害怕。”
老夫人叮嘱。商渊便不再言语。他看了眼母亲，然后对顾音道：“早些回来。”
顾音颔首。商渊扶着顾音起身。顾音穿上了厚外套。“小叔，我可以慢慢走。”
她对商渊道。她腿脚不方便，走路的确慢。“快一点。”
商渊催促她，“别磨蹭。”
这个时间，佣人都去睡觉了。顾音也习惯了商渊的严肃和刻薄。他总是嫌弃她。她也懒得和他争论。顾音走路的姿势很僵硬。她每天练舞蹈，身体素质很好。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她的双腿，从前受过枪伤，现在又摔断了，怎么也恢复不了的。商渊看着她这副样子，心情越发焦灼。他搀扶着她，慢慢往楼下走。老夫人瞧着，心里不忍。他们四人，各怀心事，一同上了车。顾音上车之后，靠着软椅闭目。商渊开车。汽车驶入夜色里，车窗外灯火璀璨，将整座城市映亮。路旁的霓虹灯五彩斑斓，像一条条流光溢彩的绸带，交织成梦幻的景致，如同童话世界。顾音坐在副驾驶，眼睛望着窗外。“想去哪儿玩？”
商渊问。顾音说：“我想回学校看看。”
前方红绿灯变换，汽车停了下来。顾音扭头看他。商渊说：“好啊！明早送你回去。”
顾音没再说什么。商渊侧脸线条刚毅，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嘴唇薄削。那双深邃的眸子漆黑幽邃，神秘难测，似能吸附人的灵魂。顾音低垂下睫毛。“我睡了。”
她说道。汽车里很安静，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顾音闭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商渊低沉地笑了笑，声音磁性醇厚，像醇厚的老酒。顾音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就见商渊目视前方，并未看她。“你笑什么？”
她不解。“没笑什么。”
商渊说，“怎么，困了？”
他转移了话题。顾音说：“嗯，有点累。”
“那休息吧。”
商渊说。他把空调关掉，又拿了件衣裳盖在顾音身上。顾音的手指紧抓住了衣襟。汽车重新发动起来，往帝都大学疾驰而去。车子平稳快速，行驶在宽阔无垠的柏油马路上，两边灯火辉煌。商渊突然伸出手臂，搂住了顾音纤瘦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顾音浑身僵硬，不敢乱动，怕吵醒商渊。她不太习惯别人的碰触，尤其是男人。“你……”她开口，想推开他。商渊抬眸，看向了她。昏暗的车厢，两张近在咫尺的容颜，都显得十分清淡冷漠。他说：“你放松些。”
顾音抿住了唇。“我只抱着你。”
商渊补充。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别担心，什么都不做。我不碰你，你放松点。”
商渊说。顾音慢慢松弛了下来。车内恢复了寂静。她靠着椅背，渐渐失了力气。商渊也闭上眼睛，阖上双眸。他在克制自己。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但这辈子，还没有尝试过恋爱的滋味，所以他想要体验一次。不管这种滋味美妙与否，他都想要体验。顾音靠着他睡着了。他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他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她。她睡得格外恬静。商渊的手指抚过她细腻的肌肤。她的皮肤很好。他的指腹落在她精致的锁骨处，缓缓摩挲。他看着她，看着她姣好秀气的眉，白皙剔透的脸颊，樱桃般的唇，以及她微翘的睫毛。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她不是最漂亮的，但她是他见过最特殊的。他喜欢她。很喜欢。“我会护着你的。”
他低喃，在心底说道。他会保护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