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亚海的汇报，黄俊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
黄俊知道这个小舅子不靠谱，有时候说话会带有情绪性的渲染，以形容卫来的时候最为明显，明显是将卫来视作仇人。 阻挡自己行使总经理职权，郑亚海不可能与卫来正常相处。 只是在黄俊看来，小舅子有些时候看不准。 明明在嘴上将卫来贬的一文不值，说此人没什么本事，利用总部领导的信任而已，却又说卫来做事情肆意妄为，简直胆大包天。 但是在心底里，也知道卫来有点本事…… 黄俊对卫来的态度也比较矛盾，他比郑亚海看得透彻，知道卫来有本事，也知道卫来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不可能成为一伙。 关键是燕西华的态度，似乎有培养卫来的意思。 老大的命令，黄俊不敢不听，而且让黄俊产生危机感！ 花啤在全国范围业绩下滑，只有寥寥几个市场，有不错的表现，比如南方大区岭西营销中心漓江区域，覃刚干的着实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是区域副总经理。 覃刚的父亲是漓江啤酒厂执总覃泉，花啤公司管生产的大佬，属于特别的派系，覃刚身上烙印太重，不是可拉拢的对象。 华东大区有两个表现好的区域，一是霸都，二是魔都。 两个区域都跟卫来有关，霸都是他打下的基础，魔都是最新的手笔。 公司人际关系复杂，业绩还是最简单粗暴的手段，能拿出非常亮眼的业绩，在正值危急关头的花啤，就是全公司的明星。 燕西华现在是急不可耐，找人救火。 卫来是能救火的人，至少燕西华相信，所以他不惜拉下脸跟霍天星抢人，亲自到魔都区域视察，参加节目录制，都是给卫来站台。 临走时授意黄俊，让他栽培卫来。 而黄俊想的是，卫来在未来的成长方向？ 可见的发展方向是区域负责人晋升副总经理，再到正职总经理，这两阶段继续留在魔都区域。 魔都区域是大区直管，级别上比普通城市区域略高。 按照魔都区域的成长速度，快速增涨的势能已经产生，今年的业绩，大概率恢复甚至超过16年的水平。 销量达到5万吨规模，有可能从魔都区域晋升为魔都营销中心。 花啤在魔都的组织架构整体拔高，一大批人获得晋升机会，卫来再上一步，理所应当成为营销中心总经理，可以由大区总经理助理或副总兼任。 届时，卫来距离黄俊的职位，将只有一步之遥。 以花啤公司的性质，内部晋升没那么快…… 从区域负责人到正职总经理，就得三五年的时间，然后再沉淀个五六年，业绩表现好的情况下，有机会竞聘营销中心总经理。 这条路既需要个人能力，也需要领导赏识，以及一点点运气！ 按理来说，黄俊不应该怕一个区域负责人威胁自己。 可今时不同往日，花啤出现严重危机，任何条条框框的规矩，都有可能被打破，以魔都区域的业绩成长速度，说不定明年就能从区域晋升营销中心。 黄俊的担心，不是没有缘由。 听到郑亚海汇报的信息，黄俊意识到是搞掉卫来的机会，不过他也知道，以卫来现在所处的位置，想搞掉他没那么容易。 即便卫来真的搞钱，几万几十万的，燕西华也不会处理。 很可能压下来…… 甚至，将举报者郑亚海处理掉。 现在的卫来，给公司挣的钱，远远超过这个数！ 今年1月到4月，魔都区域累计销量12000吨，中高档比例远超公司平均水平，中低档产品也是以听酒为主，总体销售收入达到5200万。 营销费用比例高，影响利润水平，毛利率达到43%，扣除啤酒生产经营成本，净利率只有12%。 即便如此，也有600多万的净利。 但是在去年，魔都区域净利是负数，也就是亏损状态。 扭亏为盈，自我造血，这是魔都最大的转变！ 所以，知道卫来捞钱，有确切的证据，燕西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多……罚酒三杯。 燕西华做“大生意”，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如果真的眼里不揉沙子，首先就得将黄俊撸掉，然后是自己…… 除非，卫来太过火！ 卫来捞钱不过火，脚踏两只船才过火。 黄俊急切地追问道：“小孩，你能确定，卫来是9到平台的老总？”
“不是正好另一个姓卫的，或者同音姓吧？”
“同音的姓，可是有好几个的。”
“你有没有证据……比如说具体的领导名单？”
他很了解燕西华，知道这个老大控制欲强，不喜欢不受控的属下，如果能证实卫来在9到有职务，领着双份工资，触犯燕西华的底线，一定会打压卫来，甚至是开除。 真的挤走卫来，郑亚海没本事接盘魔都市场，黄俊自己有信心。 路线已经定下来，照着干就是了。 一大大区总，还能干不过一个小年轻？ 郑亚海畏畏缩缩的说：“姐夫，我也不是很确定……” 听到不确定，黄俊立即炸毛：“不确定的事，你给我说什么？”
“姐夫，我是以陌生人的身份过去的，人家可不会跟我说那么多，不过有个人说的很清楚，他们的卫总年轻又帅气，在花啤有关系，肯定是卫来。”
“他们有个会议室，说是经常与花啤的人开会。”
郑亚海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一遍。 不忘着重点明，9到、花啤、鼎酒经常有联席会议，主持者就是这个卫总和顾总。 顾总，一定是顾鼎。 “照你这么说，他们说的人，真有可能是卫来。”
黄俊眉头紧锁，有些事情想不通，“小海，你说9到合作的啤酒品牌只有花啤，这事也是真的？”
黄俊也意识到，9到的选择不合理。 然后想起了什么，立即打开电脑：“我再看看合作方案……” 他找到卫来提报的方案，花啤和9到平台合作的部分，内容有平台广告费，从3月底持续到8月份，5个多月的时间，合作费用50万。 以9到平台的用户数，真的不算贵。 合作方案中，还有一项啤酒专销协议，买断费200万！ 这项费用看起来不少，要求9到平台只为花啤提供配送服务，不负责配送竞品，包括鼎盛酒行的进口啤酒。 比起高端餐饮、夜店的买店费，200万买单9到，称得上廉价。 魔都很高端的餐厅或夜店，啤酒专销的买店费，报价几十上百万，而且签约后未必严格执行，私下卖其他品牌啤酒是常有的事。 9到要价200万，可它是一个平台！ 黄俊心里盘算，自觉挑不出毛病。 合作方案中，非得说有猫腻，只能是消费者促销和返点。 比起外卖平台，9到平台的酒水不加价，全部是平价销售，返点算是配送费，同时执行多种方式的消费者促销活动，随机抽奖的现金红包、再来一箱一瓶，以及一定概率的手机、旅游奖。 这部分费用单箱额度不高，从几块到十几块不等。 不过，核算方式是随量…… 意思是说，卖的越多费用越多。 理论上来说，9到平台下单量高，平台返点更高，花啤公司多卖酒，也能挣更多钱，属于双赢的合作。 只是这种不固定的费用，可操作空间很大。 消费者促销的奖品，现金红包是固定值，酒水按开票价计算，手机等电子产品，价格空间也没那么大，旅游奖就有说头了。 价值5888元的旅游奖，找家靠谱的旅游公司，可以安排东亚、东南亚出国游，甚至是马尔代夫、澳洲等热门地区的七日游。 实际兑付中，通常是安排国内游，成团安排的话，两千块钱能搞定。 算起来，就有三分之二的差距！ 最有猫腻的地方，其实在抽奖兑付。 花啤公司承担奖品费用，前期由鼎盛酒行垫付，鼎盛酒行负责对9到平台支付现金红包和奖品采购，然后按中奖比例，在花啤公司报销。 奖品兑付环节，则是9到平台负责。 参与过抽奖的人都知道，中奖是一回事，实际兑付是另一回事。 中奖的人忘记兑付，或者是平台不给人兑付，都有可能。 哪怕十个百分点，甚至五个点，都是一大笔钱…… 这类情况一直存在，任何公司都有，总会有一批得利的人，黄俊原本不知道卫来和9到平台有关系，他没有想那么多。 现在知道了，不得不多想，立即想到方案的漏洞！ 郑亚海看到黄俊意动的模样，立即鼓动着说：“姐夫，卫来那小子手真黑，竟敢用这种方式捞钱，这次肯定能搞掉他。”
“等等！”
黄俊立刻喝止：“小海，先别急，你去财务部走动多，报账速度怎么样？”
卫来在方案中说明，魔都区域发展的新经销商，不好垫付太多费用，所以申请费用产生及时报销，不需要经过大区，这一点获取总部同意。 郑亚海不岔地说：“嘿……卫来在这方面手忒快，每个星期都走账。”
黄俊若有所思地说：“既然他手快，那就等等，钱多才能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