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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神秘启明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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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热气就消散而去的石城夏日跟姜颜的短发一样,让人有些措不及防。其中,独数马静娴最措不及防。当那天一早,看见刚刚起床的女高中生打着哈欠挠着头,一开始马静娴没察觉什么不对,却在要跨出门的那一刻,她马上调转头来。“你什么时候偷偷剪了头发?”没错,马静娴十分不欣赏剪了短发的姜颜,在她看来,柔顺长发、温婉气质才是青春年华的象征。但如今,这个象征却被姜颜狠狠地剪去。可“偷偷”这个词,姜颜不喜欢。自己现在可是明目张胆,可不是暗地行事。更何况马老师那语气,似有些控诉自己是个端不正之风行苟且之事的小人。在马静娴一连串不理解和不赞美的话语下,姜颜却是习惯了自己的新发型,周遭的同学也快速接受了。“这叫改变形象——”姜颜不乏地重复这句话,在马老师发现自己剪了头发和接下来反复横跳的几天里,还有周遭同学无意的问起,以及刘森投来的目光那刻。近来几天,石城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却一直憋着。正午和下午时分天气有些燥热,早晚又凉的有些过头。听外婆说,老家天气倒蛮好,从田里收回来的稻谷都已经筛好、翻晒、装仓。终于,节前最后一天,小城大雨袭来。姜颜一起床便感觉一股凉意袭来,她忙从柜子里摸索出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套冬季校服,从中抽出深蓝色校卫衣,又将余下衣物快速叠好放进衣柜。混在一群大多还是夏季POLO衫校服的学生当中,穿着校卫衣的姜颜显得有些扎眼。她紧了紧书包肩带,伸手将拉到头的拉链又往上拉了拉,缩着脖子走在校园大道上。相比热,学生时代的姜颜更怕冷,所以她十分满意学校的“三件套”冬季校服——带帽的红色冲锋衣外套、深蓝色摇粒绒卫衣和细绒黑色冬裤。宽大的校服外套,里面还可以塞下好几件冬衣。午后,外面愈发一片阴沉沉雾蒙蒙。灯光通明的教室里,大家似乎都沉浸在即将放假的喜悦之中。有在讨论着国庆7天旅游安排的,有无缘外出旅游只得回老家的,甚者吵着必须得打上好几天游戏的......姜颜坐在陆姿的位置上,扭头看着窗外,回想起这几天与刘森寥寥无几的碰面。或是放学后无意的撞见,亦或是课间操偶尔的一瞥。皆是来自姜颜的单相望,不要问为什么不聊天,对方压根就不怎么在线,实在搭不上话。况且,姜颜现在是学生身份,用手机的时间大大缩短,在家被马老师看见必会唠叨,在校是明确勒令走读生若带手机进校需关机。终于——淅淅沥沥——窗外下起雨来,憋了好几天的天空似在这刻倾泻。一开始滴滴点点在地,四五秒后直接哗啦啦漫天,伴着狂风,席卷起这座小城。昂,下雨了。讨厌的雨。姜颜站起身来关窗,发丝被吹得乱飞。停下交谈的阮陈陈大叫着也起身来,边与陆姿一起关着窗,边嘟囔起来。“我可忘记带伞了。”

阻挡了风雨,姜颜坐回座位重新绑起头发。“我带了。”

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扎好头发的姜颜回过头来对着愁容的阮陈陈说道。“就是比较小。差不多够我一个人。”

“没事,估计我妈会来接我呢。”

阮陈陈撑着脑袋望起窗外。“就是雨有点大,这次只有辛苦我家‘夫人’进校来了。”

“你和你妈妈关系挺好啊。”

陆姿问起面前说话的人儿,“自打我上了初中,就很少和我妈一起相处了。”

陆姿的母亲在金林乡——一个极具山水风貌的乡镇,经营着一家土家民宿。想是店里忙绿,很少到石城与两个女儿一起。阮陈陈扶了扶眼镜边,一手扯起丝丝齐耳短发,浅浅苦笑:“当然,也有不好的时候。”

看着眼前正一一举例,“控诉”自家母亲的阮陈陈,姜颜心里发问。好像——马老师从来没有下雨天接过我呢。历来的家长会,自己的那个位置也是空缺着的。那些没有带伞的下雨天,是怎么回家的呢。看着空缺的座位,自己有失望难过吗。.......放学时分,雨势见小,但仍照常发挥,一进到雨中,几秒便打湿身子。百步梯上,姜颜与同撑一把伞的陆姿、阮陈陈道别。“不好意思罗,麻烦挤挤到校门了。”

阮陈陈缩着身子靠紧陆姿,“我家‘夫人’懒得爬楼梯,呜呜呜~”“没事儿,小心别被淋到。”

陆姿帅气一揽,将矮个人儿弯进怀里。被一下甜到的陈陈抬头,忽闪忽闪地眨着眼,故作深情道,“陆姿,你介意性别吗?”

陆姿轻皱眉,将揽着肩膀的手松了一松,“我介意你,看路。”

“呜呜?~?”

阮陈陈将头靠在陆姿身上,“梨花带雨”起来。姜颜看着腻歪的俩人,摇头啧声连连。“真肉麻啊。”

“谢谢你同学。”

姜颜撑着伞,站在初中教室门外,刚从姜一宸班里同学那得知这小子已经乐哉回家了。“居然先走了,亏我记着他。也好,我的小伞还遮不下他呢。”

姜颜小心翼翼地踩在雨地里,转着伞柄越过楼栋之间的空地,被旋转的头顶上方有两条对称的蓝鱼,游走在黑底色的伞内布。她慢悠悠地从楼栋里出来,一下站定在初中部楼的大门口。似有隐隐约约的歌声飘拂在嘈杂的雨声中——面前有一处大水坑,姜颜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紧紧握住伞柄,正准备着纵身一跃。那节奏鲜明的歌声的的确确正响着——顺着歌声,姜颜转身往活动楼走去。活动楼有两个入口,一个是斜对着百步梯的大门,另外一个就是连接初中部的一个偏门。姜颜收起雨伞,通过过道,走过了虚掩着的偏门,边想着边循着这声源而去。“这曲子好像听过,嘶——”“刚刚站百步梯上怎么没有听见,奇怪。”

“欸?好像是迈克尔杰克逊的歌。”

快要抵达声源地时,姜颜想了起来,“啊——哪一首来着。”

活动楼最高层走廊上,姜颜越靠越近,快要“庐山闻真曲”。原来是一间小舞蹈房,隔着窗户,她看见了正随着歌曲节奏起舞的刘森。对窗吹来凉爽的风,两边的窗风相拥缠绵又难舍分开,此刻将姜颜披散下来的头发扬起,发丝好似也跟着歌曲摇曳生姿起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姜颜这个四肢极为不协调之人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慢感歌曲下,一番温柔有力而又动感十足的舞蹈正展现在眼前。姜颜知道刘森的爱好是唱歌和跳舞,歌声她有幸听过,舞姿却未目睹过。单薄的身子,跳起舞来丝毫不差,反倒更有强劲上扬的势头,让人——让人有些流连忘返深陷其中。“We are the world(sharon),We are the children(shalingen),We are the ones who make a brighter day(sharon),So let’s start giving(cause that's what we're bein),But there’s a chance we’re taking,We’re taking our own lives......”歌曲渐进尾声却未结束,刘森却先停了下来。他微微喘气,一瞥之间,正欲掀起的衣角这时被他悄然放下。通过墙镜一角,刘森发现了站在窗外的姜颜。看着慢慢转过身来的人,刘森那张红得有些发白的脸上沁出汗珠来。微晃的身子支棱起宽松的柔紫色体恤,依稀可见下那双肩的瘦弱和突起的锁骨,衣服下摆直打至校裤口袋。“我...那个....刚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反倒是突然出现的自己被吓到,姜颜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刚好听到这里有歌声,就过来看看。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短暂的静默,姜颜等待着“发落”。“没事儿。”

男声不冷不热,语气之间彷如在隐忍对闯入自己小世界不速之客的丝丝不满。周遭安静得过分,只剩外面稀稀落落的雨声。想必姜颜也有所察觉对方的不悦,她不好意思地仍站楞在窗前,紧了紧握着伞的手,手指被伞上的雨水染的泛白。“这是迈克尔杰克逊We are the world吧,在楼下的时候我还在想是哪一首歌来着,刚才听到歌词才想起。”

“是的。”

听到此话的刘森语气似有松动,他转过身去,关掉吱吱乱响的扩音器;走到一边,弯腰坐在地上,抓起搭在把杆上的绿色毛巾,一顿胡擦。“忘记带伞?”

闷闷的声音从毛巾下传来。“啊?”

姜颜以为对方一下关心起自己来,回答间,忙举起手中的雨伞开心地挥着,“带了带了。”

刘森拉下绿色毛巾,被擦去汗珠、有些疲惫的脸上开始浮现出生机。姜颜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起身来,浅浅地跺了跺脚,将倒地的书包提起,靠墙放好。“那怎么还不回家。”

姜颜仍呆呆地站着,想着该从哪一点说起呢。她正思索着,刘森见对面的人如闻所未闻般又纹丝不动,越过人看向了仍下着雨的窗外。“进来看看?”

刘森侧着头,视线回到姜颜身上。少年额前的发丝不知被雨水淋湿还是被汗水打湿,就那么耷拉着,反而更显少年的眉目如画。此时,那种白得有些不寻常的红脸好似浮现其他颜色。姜颜轻推开门,站在舞蹈房的门口,将雨伞倒过来拿着,正想着将其放在哪里比较好。“放左边的红框里吧。”

刘森头也不抬地说道。“哦哦好。”

姜颜听话地将伞放进去。等进了屋内,姜颜才看清舞蹈房的全貌。房间墙面被一分为二,分别刷成了粉色和绿色,靠近百步梯的一边是绿色,对面则是粉色。怪不得刚刚看刘森的脸庞愈加泛红。“没想到你听过这歌。”

刘森将毛巾收拾好塞进地上的书包,自然地在姜颜旁边坐下。“还好,我听歌听的挺杂的。”

姜颜双手搭在背包带上,眼光快速扫过身后的把杆。“怎么不坐?”

刘森抬头看着从一进门就直直站着的人。“哦哦。好。”

好似他话如军令,姜颜强作神色自然地看了看地上,急促地选了一块地,取过背上的书包,探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坐了下来。“扑哧”一声,是身边传来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姜颜还是听到了,不假思索地问起身旁的人。“笑什么?”

刘森抬起手来假意捂着嘴,敷衍着打算越过这个话题,从书包里掏着东西。“没有。”

“嗯?”

这下姜颜可不乐意了,她对上身旁人,摆出一个砂锅问到底的表情。“好吧。”

刘森从包里掏出两瓶饮料,“就觉得你刚刚坐下来的时候好像是在下一趟凶险的山岭。”

“呃,没有吧...”姜颜抱着怀里的书包,尴尬地笑了笑。“给你。”

一个芒果味饮料被举在姜颜眼前。姜颜犹豫地接下,看着还在低头摸包人的头顶。“谢谢。”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我不吃芒果和芒果味的东西。”

刘森听后,将刚拧开来的另一瓶饮料递了过去,“那这个给你。”

说罢,刘森自顾自地拿过姜颜手中的那瓶芒果味的饮料,又将自己手中白桃味的饮料塞到对方手中。过程很快,姜颜却穆然原地。“啊好,谢谢。”

心脏漏拍之间还是不忘道了谢。姜颜举着瓶子,正喝下一口,就感觉到刘森投过来的目光。见他望着自己的头发,姜颜先发制人。“偶尔,改变一下形象嘛。”

刘森点点头,不再看姜颜,接着也喝了一口饮料。他没有说,其实前几天自己就远远地看见了,俩人没有照面,自己也就没问。窗外的雨仍叫嚣着。“好看的,挺适合你。”

这叫嚣中,此时掺杂了一句低声赞美。“啊谢谢。”

姜颜这下真的不好意思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耳廓,又抬手挽起耳发。俩人就这样干坐着,中间隔着刘森的黑书包。“学长,你——”“话说——”他们异口同声地撞上,又笑着互相谦让起来,让对方先讲。最终,姜颜完败下来。“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感冒的话记得吃药。”

姜颜尽可能地让自己语气显得不那么担忧,但紧皱的眉头和关切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刘森怔了一怔,看着眼前的女生,他张张嘴,发现自己却没有发出声来,他忙轻咳一声。“可能这几天天气变化,没大事,出出汗就好。”

姜颜点点头,眼睛却未移开,过了一会才撇过头去。“但还是得注意啊,我看你脸色就有点不太好。”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姜颜歪头问着正坐的刘森。“哦也没什么。”

刘森揉了揉眉心,才娓娓道来。“就感觉你挺有趣的。”

皱眉说话间,脑海中闪出在校门口女生落荒而逃的模样。“我?有趣?”姜颜被对方的惊到,她实在难以想象刘森对自己是如此的评价。有趣?还是好笑?自己一来就被冠以搞笑女?这样真的好吗?“对。”

刘森靠在墙上,“其实你不用太拘谨,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感觉上吧。”

刘森微侧过头,继续说道,“总感觉你跟我刻意保持很远的距离。但又不得不和我碰面,过程中又往往露出马脚来。”

很远的——距离。“很远的,距离?”姜颜咂舌,忙解释道,“那个,可能就是所谓的疏离感吧,就可能刚认识对谁都这样,就也许——”姜颜断断续续地说着,等她支吾完,到最后也没说个所以然时,刘森插进话头来。“也不是你所说的刚认识这样。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你还是抱着遥远的态度看我,和我相处。”

对方的话盘旋在姜颜的脑海里,她有些慌神,难不成刘森,我的秘密,由梦入境来到这里的秘密,他?“你别往心里去,我就一猜测。”

刘森见女生错愕的脸,以为自己的话得罪起对方。确实是如此,刘森见过她真实惬意模样,哪怕在面对叶昭沉和自己这两个初识不久的人,对待俩人的感觉也有所不同。但这种不同,无从得知又无从破解。刘森继续说道,“只是觉得你真的是个很不错又有趣的女生,我们相处肯定会很愉快的。”

对,他不可能知道的。他不是自己世界的那个刘森。但他也是刘森,我那闪着光芒的刘森。姜颜记下刘森的那句“我们相处会很愉快的”,她要如军令般地执行下去。“好。”

“那,称呼是不是得改改?”姜颜挑起眉头,两个酒窝一深一浅地印在脸颊。“哦?”刘森似乎有些意外,“那你说说。”

姜颜抬眼,又沉下眉眼来,握着手中的饮料瓶,“为了我们更好愉快相处,私下我对你换个称呼吧。”

“这个跟我们能愉快相处有什么关系吗?”刘森惬意地继续背靠墙,一手将饮料瓶在地上轻轻地摩擦。“这个嘛,称呼也是促进感情的有利一步嘛。”

姜颜圆起话来。刘森没有出声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又出起难题。“那也不用私下,任何场合都行啊,等级观念我们可一直没那么强的。”

啊对,姜颜心下一颤,称呼这个事,好像一直是我一直纠结的事。“就听我的吧。”

姜颜坚守阵地,不松口。“行。”

终于,刘森出言答应。“那这样,叶昭沉学长平时叫你,我私下就叫你什么。”

姜颜这下算是孤注一掷了。她就不信,叶昭沉还能叫他老公不成。“嗯——”刘森摸起下巴似有所思,突然又捂嘴假咳一声,摸了摸额头。“他唤法多,全名单字都有。就,森哥吧。”

果不其然。从前同样的伎俩,也是换来这两字称呼。“行,森哥。”

姜颜笑颜如花。“嗯,那我呢。”

刘森看向喊着自己的人,“私下我叫你什么好。”

突然一击,姜颜倒没考虑过这个,抠着脑袋想了一遍,只憋出俩字。“姜颜?”“那不行。”

感觉从刚刚开始喉咙慢慢舒缓下来的刘森,打趣反问道,“你朋友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

“这——”这属实让我难办啊。姜颜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一个好唤法。“姜不稳。”

显然,刘森那挂不住诧异的脸上混杂着一脸不解。“陈陈说,我跟个不倒翁一样,摇来摇去的,就叫我姜不稳了。”

姜颜一摆手,双手撑着地,解释道,“我外号挺多的,眼下就想到这个,凑合着叫吧。”

如此轻松的姿势和氛围,连姜颜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同化进刘森的世界,那个她曾以为遥不可及的世界,那个其实他们一同相望不忘的世界。“好,那就姜不稳。”

刘森说话间,掏出手机来,好似在回复他人消息。手指触碰键盘的声音连同拍在窗的雨声混杂出一片短乐章,姜颜偷瞄着男生那双知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实在注目。好一会儿,刘森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室内静无息,窗外雨不停。姜颜不止地喝水平复心情,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平时很少看扣扣吗?”“对,上课期间几乎不怎么看。”

刘森放下手机,看着窗外仍不停息的雨。“哦哦,这样啊。”

姜颜拧紧瓶盖,盯着墙面发起呆来,“其实,我也没想到——”“什么?”

刘森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侧头看着姜颜。没想到,你也会和人讲这么多话,在这么一个雨天和我这样挨坐着聊天。“没想到,你跳舞还挺厉害的。”

姜颜笑着回答,“还以为你就唱歌好听呢。”

刘森没有在意后半句,只是摆了摆手说,“没有,爱好而已。”

姜颜点点头,继续盯着绿墙,这墙面是森林绿吧,绿色真的好好看哇。“不早了,该回家了。”

刘森突然出声,一下子又险些吓到沉默发呆的姜颜。“啊好。”

姜颜快速地站了起来,在对方背书包的间隙,忙从兜里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手,又拍了拍屁股。“给。”

纠结再三,还是掏出一张纸巾来递给了正出门的人。刘森接了下来,吐出两字谢谢。“你没带伞啊?”

俩人到了楼下,姜颜刚撑起伞,就看到正准备走进雨中的刘森。她忙拉住对方的手臂,“一起啊,感冒加重了可不好。”

刘森笑出声来,望了望那小伞,“没事,现在雨不大,再说你伞有点过小了,两个人都淋湿不如一个人撑着。”

“不小,挤挤就好了。快点快点,只要遮住头就好了啊。”

姜颜十分坚持,刘森也只好照做,“那我来撑吧。”

那拉着刘森的手此时才松开来,变成紧紧贴在对方手臂的姿势。实话说,姜颜的伞确实小。俩人艰难地下了百步梯,各自肩膀都湿掉了一小节。没有办法,为了“损伤”最小化,刘森不动声色地往后一小步,将身子侧着贴近姜颜,远远地看过去像是将女生怀在前。末了,头顶传来解释,“这样会比较节省空间,坚持到雨棚那边吧。”

这时候的刘森比姜颜高一个头,男方曲着身子,刚好将头放在女方左脸侧边。姜颜崩直身子,僵硬地点点头,感觉着从耳边传来那弯腰撑伞人的阵阵气息。男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路,她就装作无意地抬手咳嗽,余光瞥见对方的那一颗痣。那颗钻进了这张冷意脸庞的痣,长年累月地霸据着我恋慕之人的朝暮。淅沥的小雨点拍打在车玻璃上。康德中心外的停车道上,阮陈陈坐在车里无聊地刷着手机,不时抬头朝对面的银行看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啊?”

她巴着窗户,拨通了电话。“喂,阮大夫人您还没有OK吗?什么手续要这么久啊....好好我不急,嗯嗯。”

刚挂断电话,阮陈陈就看见一手撑伞、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姜颜,“欸,前面那不是扑克脸学长吗?”

雨水不停浇在这座小城,从斜坡而下的自行车从阮陈陈眼前飞速滑过。下了斜坡,后座上的姜颜乍舌,这骑的也太快了吧。她惊魂未定地更加贴向前,生怕一下就跌落在地,不时也替前人看着来往的车辆。姜颜将伞往前偏了又偏,伸长脖子朝着似乎心急的人喊道,“不好意思啊,还麻烦你又送我,都这么晚了。”

“没事儿,不晚。”

刘森头也不回地说道。“嗯嗯好...”在后座的姜颜脸上挂不住,心下一阵嘀咕,那你倒是慢点啊,雨天这么滑,太危险了!手好酸啊!终于到了自家楼下,姜颜忍着腿麻下了车。一路上她一直缩着腿防止被水溅到,可裤子还是被打湿,现在想来还不如直接走回来呢。路上雨水滚滚,她直接跳上马路上的小台阶,又将伞递了过去,“给你。”

“不用。”

刘森看着女生的举动,抬头看了看天,“雨小了不少,快上去吧。”

“拿着吧,不然我真的会过意不去的,我们都不同方向,你还送我,真的麻烦了。”

姜颜一脸歉意与担忧,刘森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姜颜将伞塞到了他的手臂间,将双手举过头顶,掉头跑了。“森哥再见,国庆快乐!”

称呼还真是改得快啊.....刘森在身后小声吐槽,便将伞收起,放在车篮,迎着小雨回家了。不会骑车的姜颜没有考虑到,又骑车又打伞是多么地不方便且很危险。刘森最后的话就被姜颜这样噎住,但别人姑娘就是好心,他不好再说什么。“咋,你也没带伞?不能啊,你这个老羊怎么可能淋雨啊。咋不等雨停了再走。”

姜一宸眼不离游戏屏幕,松开了开门的手,朝刚刚进门的姜颜一连三问。“你问的都对。让开!”

姜颜将书包甩在沙发,扒开挡路的傻狗,直奔向厕所,“憋死我了,哎呀刚刚饮料喝太多了。”

解决完内急的人,换上了舒适居家的长袖长裤,将刚刚换掉的校服连同从家里收拾出来的衣物通通扔进洗衣机,各屋内的床单也换掉铺陈好,拖地就交给也许会天气好的明天吧。忙完,姜颜坐到书桌前,将喝掉一大半的饮料一饮而尽,念起瓶身的字,“轻——饮。”

“蛮好喝,但还是可乐最好喝。嘿嘿~”自言自语的姜颜又一个劲地傻笑,将瓶盖拧下,投进桌上只有一支黑色中性笔的竹筒里。桌上的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居然是刘森。没有接上次聊天的内容,只是淡淡一句感谢话语。刘森(探子):谢谢伞,只有放完假再给你了。姜颜(姜马陆):没事儿。姜颜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啊对了。”

她拿起手机刚改完备注,对方刚好又发来了消息。森哥(探子):好。姜颜(姜马陆):放完假就学生会迎新大会了,紧张。森哥(探子):没啥好紧张的。姜颜(姜马陆):哈哈好的。姜颜(姜马陆):你注意身体啊,刚刚回去没有淋到雨吧。森哥(探子):没有。好的我会注意。姜颜(姜马陆):嗯嗯。姜颜(姜马陆):吃饭了吗?姜颜(姜马陆):国庆准备去哪玩呢?回到家就洗澡洗头的刘森,这时换上了一套正背面是黑色、侧缝宽饰条是紫蓝色的运动套装。他下了楼,在药铺柜台前坐着,看着前来抓药的人。雨天里人相对的少了很多,帮忙结完了几位客人的账,天也不早了。刘老爷子上楼准备晚饭,刘森就在店里坐镇,这时他才掏出拿起手机,回复起消息。刘森(探子):刚刚在忙,没看手机。可能会回老家。姜颜(姜马陆):哦哦,我也是,要回外婆家。刘森(探子):嗯嗯。姜颜(姜马陆):对了,我们班主任今天说,国庆节后回去要上晚自习了。姜颜(姜马陆):你们有上晚自习吗?刘森(探子):当然了。姜颜(姜马陆):好吧,那你感觉怎么样,累吗?姜颜(姜马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上的晚自习啊?姜颜(姜马陆):也是高一国庆节后吗?刘森正打着字,又删掉,“这姑娘怎么打字这么快。”

刘森(探子):不是,我们从高一开始就上晚自习了。姜颜(姜马陆):哦哦,这样啊。姜颜(姜马陆):那看来,我们这一届还算幸运的咯,哈哈哈哈。刘森(探子):还行。姜颜(姜马陆):话说,你有没有看过《放牛班的春天》这部电影。“啊——”刘森扶额,“思维也挺跳跃的。”

刘森(探子):没有。刘森(探子):怎么了?姜颜(姜马陆):没事儿,挺好看的音乐电影。姜颜(姜马陆):记得最后结尾的当时我还看哭了。刘森(探子):好,有空看看。眼看天色黑下来,刘森想着是时候关门了。正准备放下手机,对方又发来消息。姜颜(姜马陆):好的。刘森(探子):我得关店门了,先不说了。无奈,刘森熄屏手机,先结束了聊天。刚准备起身,叶昭沉就打来了电话。“喂,森哥,快,上线帮我领个东西,多点击两下啊。”

“现在?”

“怎么,不方便?”

“方便,那挂了,现在就去。”

“得咧,谢谢好好老公~”电话那头,一阵嗲言嗲语。握着手机的刘森眉头紧锁,语气不悦,掺杂着几丝紧张声色,“以后别这样乱叫,容易引起误会。”

听了此话的叶昭沉炸开锅来,不等他言,刘森立马挂了电话。简单操作后,刘森将手机装进兜,转身就去拉卷帘门,发出的声音掩盖了消息提示音。“应该忙去了吧。”

看着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应,姜颜也放下了手机,抱头突地想起什么。“哎呀,我这样是不是就变相是给他送伞了啊?”

“送伞—欲散,意义可不好啊。”

“不过应该没事吧,我俩都没约定谁给谁送伞,哎呀没事没事了哈哈哈。”

她嘴里哼起歌来,朝床上一躺,冲着衣柜上的迪迦奥特曼海报挥起拳头。“We are the world,We are the children~~”窗外,雨歇了,屋里的人儿内心是晴空万里。姜颜起身推开一扇门窗,看着灰暗的夜空朵朵乌云,深不见底。乌云密布的夜空下,是千万灯火的点亮,两两对立,好不讲理。“昂~只有灯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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