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凤灵霄医术了得，但是后宫之中的争斗，却是比治病救人难上许多，苏夫人心中怅然想要再劝，却又想起自己此次前来，不正是要说服凤灵霄同意入宫，如今这般倒是本末倒置了。在凤灵霄与家族之间，终归还是要以家族为重，叹口气，苏夫人掩面道：“灵霄，此次是母亲难为你了。”

“母亲无须内疚，入宫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日后是福是祸，皆不怨不悔。”

凤灵霄见苏夫人这般真切，心中倒是不由感慨，自己父母情缘十分浅薄，不曾想这认下的干娘倒是真心，也算是补全了一点遗憾。“娘，你就别哭了，妹妹既然应了，便是心中有数的。”

一旁昊淖参递过手帕来给苏夫人，面色也有些沉重，看着凤灵霄道：“其实，以你的医术，家中打点一下，倒是可以谋一个药司的职位，不似那为贵人诊治的医女，应该会安稳许多。”

药司便是处理在后院负责煎药那些事情，虽然没什么大的出息，但是不用亲自去给那些贵人问诊，的确是安全很多。闻言，苏夫人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角的泪忙道：“倒是我糊涂了，忘了这一茬，灵霄你且放心，明日我便回一趟你外祖家，让你外公帮忙打点打点，这点薄面只怕还是有的。”

虽然凤灵霄心中早有计划，但是看在对方一片真心着想的份上，便也没有解释，只笑道：“那就劳烦母亲费心了。”

“你这话，让母亲情何以堪。”

苏夫人叹气，又拉着凤灵霄唠叨了起来。她一生只有一子，偏生还是个讨债鬼，完全没有继承到自己的聪慧，这也是苏夫人心中的一大憾事。因此遇到凤灵霄之后认来做干女儿，也算是全了自己儿女双全的心愿，只可惜凤灵霄虽然聪慧，却又太过有主见，少有小儿女撒娇的姿态，让苏夫人遗憾不已。几人有说了几句，眼看着时间不早，入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凤灵霄已经隐隐有些不耐，昊淖参才温言软语得将苏夫人劝走了。风过竹林，沙沙细语。独坐在竹林之中，凤灵霄摊开手掌，看着自己掌纹之中交缠的线条，不由得有有些出神。犹记得小时候有路过的瞎子看面相，自己一时好奇便也凑了热闹，那瞎子摸着自己的掌纹，不停说自己虽有凤命，可命途坎坷，需有贵人垂怜，欲火涅槃才可入碧落九天，如今看来，死过一次之后，不知算不算是应了当初那句卦语。“灵霄。”

男子的声音想起，一个油纸包出现在一旁。凤灵霄抬头，便看到徐长生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一旁还有一匹马正甩着响鼻，想必是一路骑马过来的。“长生哥哥，你怎么来了？”

凤灵霄看着徐长生，微微有些惊讶，三年前徐长生腿上好了之后参加秋闱，考中了举人让人羡慕不已，之后便一直在家埋头苦读，为今年的春闱做准备，已经许久没有上山了。徐长生却是顾不上解释，开口便问：“苏夫人可是找过你了？可是让你入宫？”

“原来是为这个啊，我已经答应了。”

凤灵霄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一旁的油纸包，打开正是山脚那叫炊饼铺的梅菜烧饼，上次自己不过是顺嘴说了一句，没想到徐长生倒是记住了，这么着急来找自己，也没忘了顺手带上。“你怎么可以答应！”

徐长生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整个人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与之前那谦谦君子的样子完全不同，看着倒是满身戾气。“我为什么不能答应？”

凤灵霄歪着头，轻声反问，面对满身戾气的徐长生，眼中依旧平静无波。徐长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想娶你！可是这个理由，徐长生不能说出口，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凤灵霄的眼中，并无情爱。对自己没有，对她自己也没有。能够留在她身边，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容忍，自己若是向她索求太多，她只会转身离开，永不回来。“长生哥哥，你不必担心我，我并非是冲动行事。”

凤灵霄起身，三年时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逞强，孤独无助的小女孩了。“宫中太过复杂，并不适合你。”

徐长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焦躁，努力保持镇定柔声劝道：“你也并非贪图那些荣华富贵，为何要搅这一趟浑水？还是苏夫人逼迫与你？”

“谁也没有逼我，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看徐长生难得这般动怒的样子，凤灵霄忍不住笑了笑道：“钱帛动人心，你怎么就确定，我不贪图荣华富贵呢？”

“因为，我见过真正贪图那些人的，你和她们不一样。”

徐长生看着凤灵霄的眸子，却完全看不透她心中所想，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轻声道：“若是你真想要那些，我自会替你取来，何必脏了你的手。”

“世人都想当官，有人为民，有人为财，有人为权，唯有徐长生一人，是为了凤灵霄。”

凤灵霄轻叹一声，眼中浮现一丝暖意，仰头看着徐长生轻叹道：“长生哥哥，你把一切都给了我，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虽然两人离的很近姿势暧昧，徐长生甚至可以感觉到凤灵霄呼吸的温度在自己的脸颊之上蔓延散开，似乎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吻上那如花一般的唇瓣。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当场，徐长生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心中涌出，四肢百骸都像烫得厉害，那被压抑的念头再也按捺不住，抬手抓住凤灵霄的手腕，眼神一瞬也变得炙热：“灵霄，我想要……要……”“想要我吗？”

凤灵霄笑盈盈接下徐长生的话，直视着徐长生，抬手轻轻解开自己衣襟的一颗盘扣，露出女子脖颈那一片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可是，除了这个躯壳，我什么都不可以给你。”

一瞬间，徐长生觉得似乎被一盆冰水淋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