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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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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皇揉了揉额角,正待起身,门外管事宫女鹦哥来报:“皇上,伊翰林在门外等候。”

原来伊籍也没有离开,只是见淑予有话说,便暂时回避。此刻看到淑予离去,这才请鹦哥向内通报。听得云皇允准,伊籍又在原地理了一下本就齐整妥帖的朝服,踏进门来。云皇向门口微微一笑,看这俊雅稳重的男子款款而来。伊籍回以浅笑,开口唤道:“皇上。”

云皇知他定要询问外派一事,却仍是发问:“爱卿在门外停留甚久,想必有要是相参,这便讲吧。”

伊籍施礼已毕,语调柔和地道:“臣在皇上身旁已久,从未远离,此次调派,却是千里之遥,臣不解何故,斗胆相请示下。”

云皇翘了翘嘴角,也轻柔地道:“以卿经天纬地之抱负,却一向限于这男子之身,在朕身边排不上重臣的位次,未免局促。京城之外,海阔天长,当一舒胸臆,全卿凌云之志。”

伊籍听了这话,心中沉甸甸的,一阵胀痛袭上胸臆,神色之中也浮上了一层落寞。他径自走向御座旁,轻轻跪在云皇脚边,抬头望着云皇道:“皇上,臣自奉召入翰林院,至今已近十五载。臣知皇上对臣并非无意,却始终不将臣纳入后宫,反而捧到台前。臣一介男子,本没有大志,惟愿伴得皇上长久,故此勉力为皇上分忧。但皇上今日却要将臣调往前线,臣心中……总是怕得厉害。”

云皇展颜微笑,望着他带着纠结和期盼的眼神,柔和地道:“文介,朕身边御夫君很多,可翰林首席仅你一个。当年初见,朕已过育龄,而你正当风华。朕虽知你有意,却不能仅为这个就收一位郎官进宫。到时,你无子嗣依仗,又再不可施展才华,少不得郁郁一世。朕培养你多年,却得了这样平庸的结果,怎能甘愿?”

伊籍凝眉道:“御夫君中也有辅政之责,又有什么区别?”

他知云皇主意早定,自己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心中有些愤懑,口气失落。云皇却道:“皇后一向辅政,又是少年结发相伴之人。论用处,论情分,朕也不缺任何后宫席位。你不愿出世的心意,真在朕之身么?朕一向看着,结论唯‘未必’而已。”

“从前,朕平静无事,为你遮蔽一下风波也无妨。现今朕的事务,适宜你去做,你却以情推脱。这是你的尽忠,还是你的重情?”

“你且不要再说,回去扪心自问,究竟为何不愿出外,最后又怎样决断。朕可以与你三日,考虑清楚。决心去,自己跃马向北追大军同去。不愿去,便就此卸任,朕自会着内廷局通知你入宫。”

伊籍有些懵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在云皇讲话之时,他想到立于战场,面对旌旗和风沙。像古诗之中的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有一排排疾走的骏马,踏着清冷的雾气向他扑来。又想到他或许会踏入禁宫,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九华帐中深夜徘徊,偶有落花撒在阶前。铜盘之中,更漏滴滴,荧烛伴人共待天明。想法不过一倏忽,他心中起落就不可为外人道。到了决定时,他才能承认,他想完成这个使命。比起进宫,更想去随军。只是他之前有些怕。他怕输,怕错,怕别人轻蔑的眼光。比怕死还怕。虽然从小盼望着,想脱离身为男儿的束缚,从后宅走向天地之间,把胸怀的百般机巧一朝变为现实。但是他会觉得,贺翎基业都是女人家的事,就让她们来操心,自己稍稍帮助一下,得个名声就好。所以他从来慎之又慎,一步踏出之前要在心中推演万千。从前的功绩,不过是提出些许建议罢了。单这些建议,还都是与云皇、与其他朝臣多次商讨,最终要千挑万选出最佳的方式,再交由前方经验丰富的能臣强将来执行的。这才得到了一次次的胜利,才让他得到了这首席智囊之名。那些朝臣拿了他的计策去,完成使命,他却每次都有些腹诽。若是自己执行这计策,还可以更完美。现在让他亲自看着决策变成眼前实景,让将士们行着他的计策,真刀真枪地上阵去,他真的没底。没有时间思考,没有人在旁定音,若是决策有何处不到位的话,等于亲手把千万鲜活的将士们送入黄泉。心中的恐惧,像是凝成了冰,冻得胸口一阵疼痛。敌人就在北疆,云皇就在眼前,他被迫在无路可退的境地,面对自己心中的愿望,再次抉择。感情的执念,丝丝缠了多时,可能不会很快消散。是放在他心里的,随着以后的时光,一点一点化开。但是他心里还是想去别的地方看看,还是想往自己的内心里去看看,他究竟能做成什么。若不试试,就这样折返,也是一种输。十成十的输。远赴北疆,胜过自己的可能,尚有五成。“皇上,臣既已是军事督监,蒙受皇恩,哪有不尽忠尽力的道理?臣不必另行出发,随军去北疆便是。”

身后雁北关,乱石塞路。殿前铁卫和墨麒麟没有补给,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军。怀着必死的决心一路南下,没过多久,便已逼近凤凰郡外围。偶尔与顽强的守军交战,也是速战速决。必死哀兵,从无回头路,所向披靡。虽铠甲破旧,刀箭疏落,但残余的祥麟精锐兵临城下之时,依然冷静。没有兴奋,没有嘈杂,没有恐惧。只剩下一个信念,向前冲杀!这五千祥麟军的统领心中清楚,他们现今背负着整个先头部队的任务。雁北关破,虽然祥麟大军一时半刻过不来,但贺翎的出兵也会受阻,双方的后方大军都不能随意调往前线去。两两相较,不如再闹得大些。只有刀锋砍断了骨头,才能让人真的疼。只有攻城,才能让翎国恐慌。“杀!”

祥麟军统领手中长刀一挥,五千祥麟军中的三千策马而出,如同滚滚铁流涌向了凤凰郡的首府,边陲重镇,凤凰城。铁流靠近城墙,在城头守军羽箭射程之外就从中分开。呜呜鸣镝之声暴起,是提前唱响的哀歌,直指城上守军。羽箭连成一排,随后就至。祥麟军的箭,比凤凰城守军所使用规格更粗更长。弓硬力强,又在最好的射程之内,就在凤凰城的外城墙上,落了一场流星雨。顷刻之间,凤凰郡城头优势翻转,中箭的贺翎守军纷纷跌落城墙。箭雨太急,守军只得缩在城垛之后,举起了盾牌。祥麟军见状,气势大涨,毫不吝惜力气。更多的羽箭破空射来,甚至飞过城头落入内城。虽说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但是从天而降的羽箭,偶尔会射伤搬运物资的兵士和民夫,也造成了一些混乱。两个时辰后,铁流退回,凤凰城头已然惨不忍睹。中箭身死的士卒尸身还来不及抬回,受伤士卒的哀嚎充塞耳边,军心动摇极大。雁瑜一直守在这里。雁骓离开的日子,是炸毁凤凰郡的那天。她专门向雁瑜下了死命令:“瑜儿,一定为我守住这里。我去找援兵,会有兵力的。”

雁瑜没有怀疑。即便别人都说祥麟出击突然,走流程调兵是绝无可能的事,但雁瑜从来听不进去。将军说了,有援兵。所以我守。饶她平时脚力稳健,来回在城上指挥战斗,也几乎跑得双腿断掉。她一定得赶在将军回来之前,把城守住。城门四处都呈报上了伤亡人数的名单。各处清点一下,仅仅这两个时辰,己方阵亡和重伤不能再战者,竟有八百多人。可是整个凤凰城的守军不足一万,现又去近千,而敌方甚至未伤一兵一卒。雁瑜还未经过这等规模的征战,一听这伤亡数量,心中一阵阵发凉。虽然心中坚定,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记得,在本家时,也曾学过兵法,那上面写着一句“集十倍而攻之”。也就是说,要想顺利地用常规方法获取攻城战的胜利,则必须消耗与守军十倍的兵力。仅从兵法来看,她们根本不用愁。可是面对强大的战力,这兵法立刻成了一张破纸。雁瑜只心慌了一下,就立刻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我自己。既然将军交给我,就是我守得住。她方才跑来跑去的时候,已经有了主意。现在冷静下来,看对方箭阵稍歇,立刻下令士卒征调城中百姓的门板,立于城头,补充盾牌不足之处的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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