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匆匆赶到时，却看见裴宁远在门口与容令泽交谈着。裴将军生怕自家小子直来直去把大皇子惹怒了，谁知二人一转身，裴将军竟看到他们笑着离去。裴宁远房中。“本想拜访裴将军，讨教习武技巧，谁知今日与宁远一见如故。”

容令泽笑着。“臣也觉得和大皇子很投缘！对了，皇宫里不是有演武场和武师吗？为何要来寻父亲？”

裴宁远问道。容令泽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知裴家和姜家是世交，也知裴将军在朝中持中立态度，今日前来只是想探探情况，却没想到裴家这二郎这样问。“我...早听闻二郎是习武天才，又与我年纪相仿。想着若裴将军不在，便向你请教请教。这不就遇上了？”

裴宁远没有再细追究容令泽的话，爽朗一笑，拍了拍容令泽的肩膀。“大皇子谬赞了！臣近日只觉自己有诸多不足，天才二字倒让臣有些羞愧了。”

“为何？”

裴宁远想到马背上的少女，眼神一柔。“是...是姜家妹妹，近日常来习武，臣觉得，姜家妹妹文武兼修，比我这个只会武的人强多了。”

“姜家妹妹？哪个？”

容令泽闻言，把茶杯往桌上一掷，把裴宁远吓了一跳。“就是...敬阳长公主之女啊...大皇子你这是？”

容令泽自觉失态，咳嗽两声，正色道：“原是敬阳姑姑的女儿。这么说，二郎与姜小姐可交情不浅。”

“也没有啦！”

裴宁远脸上浮上一层红晕，“也就是会帮她习武而已，也没有其他...”“怎么帮？”

“臣会在一旁观看，帮她指正不足。更多时候，是臣的姐姐亲自指导姜。”

“好。”

容令泽放下一口气。容令泽刚刚就在想，如果这小子敢与姜蘅有过多亲密举动，等他学会武功，一定把裴宁远打一顿。幸亏没有。“既如此，也请二郎不吝赐教。”

二人走向演武场，此时姜蘅已经离去了。几日后。“什么？大皇子和裴二郎的请帖？”

姜蘅看了看花瑟手中的请帖，大吃一惊。“小姐你亲自看吧。”

花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姜蘅接过，先拆开了容令泽的请帖。“...上元至，天灯明...若能共赴灯会...欢喜之至。”

大皇子的请帖文绉绉的，一看就是精心揣摩过语句的。“姜姑娘，同去上元节灯会吧，我带你买好吃的和好玩的。”

裴宁远倒是直入主题。姜蘅放下请柬，思考了一会后，提笔写了一些东西。“小姐，为何拒绝大皇子？”

“宁远教我武功，裴家又与姜家是世交，这几日来，我与宁远已经熟络，和他一起也是应当。”

姜蘅放下笔。“我与大皇子不过见面两次，如此见面，倒有些不妥。”

姜府之外。承影接过姜蘅的信封，交给容令泽。容令泽迫不及待手忙脚乱地打开，看着信封，表情从万分期待变成了一潭死水。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就为邀约，谁承想她拒绝地如此干脆。“大皇子，咱们还要去找裴公子呢。”

承影见容令泽脸色这样差，小心翼翼地说道。“知道。”

容令泽冷冷回应，脚步却往药房走去，过了一会儿才回去。一到裴府，容令泽就看见了一张喜笑颜开的脸。“裴二郎何事如此喜悦？”

“大皇子！姜家妹妹答应上元节和我一起逛灯会呢！”

裴宁远喜形于色，用肩膀撞了一下容令泽。“大皇子，我正想着明天穿什么呢，你说我穿什么好看？”

“与我无关！”

容令泽狠狠瞪了一眼裴宁远，看到裴宁远错愕的眼神后又掩饰了一下内心的愤怒。“我是说，皇妹近日也缠着我选衣裳，不由得头痛。”

裴宁远愣是信了，说了一声“无妨”后，就拉着容令泽去习武了。司天监。陆因站在高高的揽星台上，凝望着已经被布置的灯火通明的皇宫。长街明亮，熙熙攘攘，可他觉得没有一盏灯为他而亮，他看到的只有孤寂。那日宫宴之上，他故意不看姜蘅，以为这样就可以在宫宴后见面时波澜不惊。可他失策了。与姜蘅分别以来，他一直给自己洗脑想说服自己不要陷入戏中无法自拔，可是最后才发现，他已经忘不了她了。利用她，推开她，杀了她生母，如今还敢说自己爱她。这种想法，连陆因自己都觉得恶心。他知道，他做出这样的事，她绝无可能原谅他的。如今，他们离得越远越好。陆因叹息。“谨之，你在看什么？”

一位娇小的少女走上揽星台，站到陆因身边。谨之是陆因的表字。“鸾儿，你看，那边的灯火多美啊。”

陆因把少女的手放在手掌之中。灯火中，赫然映照着少女与宫鸾一模一样的脸。“谨之，你把我带回山庄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天。”

少女一脸幸福地把头靠在陆因肩头。“我忘记了很多事，幸亏有你...”陆因没有说话，只静静享受着此刻的温暖。陆氏作为昭国司天传承族，不是没有原因的。陆氏祖上是六孤国的巫师，六孤国以巫术闻名，只是后来被灭国，族人散失。六孤国的皇族巫师就来到昭国，至今已有上百年。而陆氏掌握的巫术，正是六孤国失传的巫术。易容、下蛊，乃至杀人无影踪，陆因全部掌握。因此，把真正的姜蘅带回去，并把她改造成想象中的宫鸾，并不是一件难事。“最近有没有不安分？”

“鸾儿最听谨之的话，从来不乱跑。”

“好。我们走吧。”

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缓缓离开揽星台。“谨之，上元节灯会，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陆因皱皱眉头，没有说话。身边的姑娘马上懂了他的意思，垂下头：“鸾儿知道，鸾儿不会乱跑的，我就待在宁谧阁，哪里也不去。”

陆因给真正的姜蘅下蛊，灌输了一些记忆，又捏了一张与宫鸾十分相似的脸。可是眼前人的性格与宫鸾完全不一样——这位替身是乖乖顺顺不会反抗的小鸟，而宫鸾是反叛欢脱不愿拘束的鸿雁。高高的台阶上，二人的身影渐渐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