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着姜家的马车，容令泽皱了皱眉。他让承影盯姜府盯了多天，早晨承影回来禀告说姜家大小姐出门了，自己才借着拜访太傅的名义出宫，没想到刚来姜府，就碰上刚回家的姜蘅。他眼神暗示在身旁的承影。承影领会，向马夫那边走去。容令泽整了整衣服，走向姜府。下人领着容令泽来到太傅书房，姜太傅一惊：“臣见过大皇子。”

“太傅免礼。吾不请自来，多有叨扰。”

容令泽礼貌地回礼，交流了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大皇子身居宫外，涵今茹古之慧不减，真乃我朝之幸。”

姜太傅没想到，自幼熬清守淡的大皇子，在学问上毫不逊色于其他同他一般大的皇子，心里的欣赏也多了几分。只有容令泽知道，在岳国当质子的时候，他看的书都是宫鸾凭借公主的身份替他拿来的。他看过一本又一本的书，他的情愫也在这一本本书中，逐渐萌发。他觉得，作为父王的长子，他回国之后不能受人耻笑，所以在有限的环境里力所能及地提升自己的能力。他不能练武，就偷着读书。幸好他悟性极高，无太傅教导，也能领略书中真意。他朝窗外瞥了一眼，看见承影的暗示后，笑着回道：“今日与太傅交流，受益匪浅。今日多有叨扰，告辞了。”

离开姜府后，他和承影在小巷汇合。“城南以西的土地庙处...”容令泽仔细在脑海里排查一切地标性的地点。“先回宫。明日备马，去城南。”

容令泽早就将京城的地图摸的一清二楚。城南少有居民，仅仅有贸易的商人往来。除此之外，就是司天监陆氏世代所居之处。“姜姑娘怎会来这种地方？”

承影疑惑道。容令泽不作声，心里则将有关信息筛了个遍。他听令渝讲过，陆氏新任掌祀并非原定掌祀，原定掌祀在前朝之时就去了岳国，至今也没回来。陆氏，岳国，异族...容令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脆弱的身影——岳国的棠贵嫔。“回宫。”

容令泽说。皇宫离姜府不远，容令泽步行出宫，正好趁这个机会逛逛京城。“哥哥，马上就上元灯会了，买一盏灯吧！”

街边摆摊的小男孩叫住了容令泽。容令泽驻足看了看各式各样的花灯。见容令泽驻足，小男孩趁热打铁：“哥哥，你在上元节那天把心愿写在上面，一定能成真的！你若有心上人，也买一盏灯给她吧！”

容令泽闻言，抬眼看了看小男孩，沉默无话。承影以为主子心情不佳，训斥起小男孩：“不该说的少说！”

小男孩满脸害怕地捂住了嘴。容令泽笑了，示意承影住口。他弯下腰，摸了摸男孩的头。“女孩子最喜欢哪些，你给我讲讲，好吗？”

“好呀！”

小男孩笑开了花，连忙把最好看的几款向前推了推。承影看了看容令泽，满眼不敢置信。他从小到大一共见过几个姑娘啊，用手指头数都嫌多余，怎么会对女子喜欢之物感兴趣呢！他自小和容令泽远赴岳国，到如今也不记得他喜欢过哪家的姑娘啊...“就要这两盏灯。”

容令泽一手拿着小兔宫灯，一手拿着青鸾宫灯。承影这才放下心来。小兔宫灯给五公主，青鸾宫灯给元贵妃娘娘，不愧是大殿下！容令泽眼底笑意深深，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青鸾宫灯。这灯明明没有点燃，但是他眼里却像映照着星火点点。“多谢皇兄！”

容令渝笑眼弯弯，接过小兔宫灯。“本来还想去求父皇，让我去找蘅姐姐一同在京城挑宫灯，这下倒是不用去烦蘅姐姐了。”

又想到了什么，令渝开口：“我差人给蘅姐姐送了宫里做的桃酥，前几天送去了，不知道她觉得好不好吃！”

这盒放了几天的桃酥，此时已经进了姜蘅和花瑟的肚子里。“看来只有吃东西才能让小姐止住眼泪啊！讲了好几个笑话，都不及一口桃酥！”

花瑟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宫里的桃酥就是好吃！”

姜蘅笑了笑，将花瑟拉近，低声说：“花瑟，我要习武，你知道哪里有武馆吗？”

“小姐！”

花瑟大惊失色。“女子习礼习琴棋书画便够，何须习武呢！”

“怎么这样说？老祖宗讲六艺，习礼乐射御书数方为君子，怎么只让那些男人学？女子为何不能学？”

姜蘅有些不满。“花瑟，世界上从来没有事情是男子做得而女子做不得的，否则何来历史上那些飒爽女将、流芳女官？”

从陆因那里回来后，她整天担惊受怕，生怕陆因找机会将她灭口。之前掌握的功夫都是陆因教的，太容易被识破。为了保全自身，她不得不学一些武术“女将？小姐，你这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个妙人。”

花瑟拍了拍脑袋。“护国大将军裴知明，长女名唤裴绫绡，是京城出了名的将门虎女，从小随裴将军在军营长大，奴曾远远看见过她的英姿，真是飒爽不凡...裴将军和太傅关系极好，不如小姐去问问太傅？”

“大恩不言谢了花瑟！”

姜蘅飞奔而去。“蘅儿也该见见京城里与你年纪相仿的丫头了。你今日好好歇息，明日再去你裴伯父那里吧。”

姜太傅爽快地答应。次日。姜蘅把长发扎起来，穿上了最简易的衣服，来到裴府。得知裴姑娘正在练武，姜蘅就在正厅坐了一会儿，等待着裴绫绡。“爹你别打了，我下次一定好好学...”门外传来少年的求饶声。“你这竖子，我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

中年男子浑厚有力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怒气。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府里的侍从却都在笑。“姜小姐有所不知，是我家少爷顽皮，惹怒了将军。”

小厮笑道。姜蘅走到门外，张望着。“爹我错了行吗！”

少年声音急促，边回头看边慌不择路地朝正厅冲过去。姜蘅没想到少年向自己冲过来，一时愣在原地。“公子！”

少年听到有人叫他，朝前一看，只见一个瘦小的少女愣在原地，表情带着恐惧。少年也慌了神，脚却不受控制地往前冲。“裴宁远你站住！”

声音落下，少年一整个撞上了姜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