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英站起身，侍女碧桃急忙跟上。苏母不知道苏满英去做什么，可她是听清了的。苏满英毕竟还是闺阁小姐，宴会上和四皇子外出私会，这事让别人知道了，不仅苏满英的名声要受牵连，她这个做丫鬟的一样没好果子吃。“小姐……咱们真的去吗？”
“废什么话。”
苏满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立刻识相地闭上嘴。她要是再多说什么，现在就逃不过苏满英的责罚。宴会上觥筹交错，找容肆舟套近乎的人一样不少。只是毕竟没怎么和容肆舟打过照面，刚才又眼看着容肆舟给了容念鹤好大的没脸，因此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这位爷不快。看刚才皇帝对容肆舟的宠信程度，哪怕容肆舟一脚把他们从这里踹飞到殿外，皇帝也不会太过责怪的。容肆舟虽然一直在和这些官员们应酬，余光却没有离开过容念鹤。眼看着他从侧门离开，身边的侍从向下首苏满英所在的位置走去，心明眼亮的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本王有些不胜酒力了。”
他放下酒盏，扶了扶额头，“诸位自便吧。”
“殿下，下官扶您去外边透透气？”
有胆大的立刻凑上前来。“不必。”
容肆舟毫不客气地挥开了他的手，力道很大，疼得他“哎呦”一声，“本王……自己去、自己去。”
容肆舟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晚照赶紧上前搀扶。容肆舟的长臂揽住晚照肩头，大半身子压在她身上。晚照脚下顿时一个踉跄。不至于啊……她看书的时候，书上明明写着，容肆舟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怎么现在这么三杯两盏的，就喝多了？该不会是装的吧？这样想着，晚照悄悄伸手，借着宽大的衣袍遮掩，掐住他腰上一小块肉，拧了一下。再看容肆舟时，面色不改，连气息也没有变化。看来是真喝多了。算了，人无完人，再说酒量差也不算什么缺点。晚照认命地摇摇头，半搂半抱地把容肆舟扶到殿外。“往那儿走……”容肆舟无力地抬了抬手。“喝成这样了还认路呢？”
晚照瞪了他一眼，依言转了个方向，嘴里嘀嘀咕咕，“这回要是迷路，可就真要走丢了。”
转过走廊尽头，便很少能看见宫女太监们经过了。晚照只觉得肩头一轻，只见容肆舟站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袍，双眸清亮，神情又恢复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哪还有一点酒醉的痕迹。“怎么？傻了？”
容肆舟掐了掐她的脸。“疼疼……”晚照拍开他的手，嘶嘶地吸气，没好气地答话，“殿下演技太好，奴看傻眼了，不行么？”
“掐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容肆舟低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脸颊。小心眼的男人，晚照撇撇嘴，没敢应声。容肆舟的眼神太透彻，她只觉得自己要被看穿了，缩了缩肩膀，埋头的姿势像只鸵鸟。容肆舟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扭头往前走。“跟上。带你去看好戏。”
一听这话，晚照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刚才出来前，她瞥见容念鹤和苏满英的座位上没有人，难道他们两人这么大胆子，要趁这时候偷偷见面？容肆舟说的好戏，不会就是这个吧。苏满英走到约定的会面地点时，容念鹤已经等候了有一会儿了。“怎么才来？”
容念鹤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苏满英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走出来，笑脸相迎，却遭到容念鹤这样对待。她攥了攥袖子，好不容易维持住面上温婉的表情，轻声解释。“一路上人太多，要避人耳目，还要……”“行了，我不想听这些。”
容念鹤粗鲁地打断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苏满英立刻会意。“碧桃，去周围看着，别让人过来。”
“是。”
碧桃应声离开了，心想自家小姐与四皇子不知要谈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她不过是个丫鬟，听不到才好，否则哪日苏满英想起来，还不知要怎么处置她。看着碧桃的身影走远，容念鹤才开口，眼神中是苏满英从未见过的冷漠，阴毒得像蛇。“英儿，你实话告诉我，寿宴前你去武王府见容肆舟，是否有关今日之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殿下。”
苏满英慌了，急忙去牵容念鹤的衣袖，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本王备了什么贺礼，你是知道的。我费尽心思，却让容肆舟出了风头。”
容念鹤冷笑，“偏偏苏大人还对容肆舟颇多溢美之词。英儿，你敢说你不知情？”
手腕被容念鹤攥得生疼，苏满英顿时眼泪汪汪，又不敢哭叫，怕引起别人注意，更怕惹恼了苏满英。“我真的没有，殿下……”她含着泪，声音细细绵绵的，很能引起人的同情心，“我去武王府，是为了设计让容肆舟调兵到京城，好引起陛下的猜忌。”
容念鹤最吃她这一套，看她娇弱又乖顺的模样，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于是松开了手，面色却没有好转多少。容肆舟带着晚照穿过树林，地面不大平坦，晚照走得磕磕绊绊，差点跌倒，下意识伸手攥住容肆舟的衣袖。容肆舟的反应比她更快，已经先一步回身将她搀住。“伤到没有？”
待晚照站稳，容肆舟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晚照动了动脚踝，很诚实地摇头，搭在容肆舟身上的手却没有松开。“笨。”
容肆舟垂眼打量她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是啊，奴就是笨，离不开殿下。”
晚照没脸没皮似的，揽着他的胳膊，像猫儿一样拿脸去蹭。容肆舟强压着嘴角的笑意，仿佛还是很冷淡的神情，却没有收回手，任由晚照像挂件似的附在他身上。“走了。”
晚照悄悄埋下头，露出一丝得逞的笑。“你是说，你之前去武王府，就只为了借兵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