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我想买糖画儿。”

急切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猛地刹住，车都有点打滑，言诺一脸淡定地单脚撑地，稳住了摇晃的车身，随后调转车头，往回蹬了几步。“1毛1个，2毛3个，你要几个？”

言诺看着这个不敢抬头的男孩，眼睛眯了眯，但还是开了口，他补充道：“就剩这5个糖画了，如果你都买下的话，给你算3毛钱。”

“哟，小杂种最近过得挺好嘛，让我们看看你挣了多少钱。”

痞里痞气的挑衅从侧后方传来，几个身影也从周遭围了上来。“对……对不起，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揍我，我……”男孩嗫嚅着。难怪有点熟悉，这是言诺原本的难兄难弟，叫孙殿星，之前是这伙人主要的霸凌对象，直到言诺看到他被欺负告了老师，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放到了言诺身上。“行了，在我反悔之前你赶紧滚。”

带头的王鹏不耐烦地打断了这蚊子般的辩解声。孙殿星头压得更低了，顿了顿，还是跑远了。“在路上被人看到不太好，这样吧，我跟你们到那边儿巷子里。”

言诺直视着他，神色淡然地建议道。王鹏的眉头一皱，这小杂种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上次围堵他的时候他也是一边逃跑一边反击，甚至还把他打伤了让他丢了面子。“不敢？”

言诺鄙夷地看着他。“呵，有什么不敢的，你可别后悔。”

王鹏抬脚向巷子走去，其余的男生们也跟了上去。言诺嗤笑一声：“怎么？还得人给你壮胆吗？还是说，你怕打不过我，只能玩围殴啊。”

“你们都别跟着，我倒要看看这小杂种要耍什么花样。”

王鹏咬了咬牙，眼神愈发凶狠。言诺从容地摘下手套放进车筐里，不疾不徐地往巷子方向走去，丝毫不见慌乱，而王鹏也尾随其后拐进了巷子。剩下的3个人面面相觑，这，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杂种吗？之前见了他们明明像只鹌鹑似的。一阵打斗声响起，似乎还伴随着闷哼声，距离有些远，听得不真切。“啊！”

一阵惨叫声响起随后又骤然消失，似乎是被捂住了嘴，3个人一愣，小杂种这么快就扛不住了？那刚刚还敢那么横，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啊！我错了，饶了我吧，救命啊！”

声音越发的凄厉。“不好，我们快去看看！”

意识到不对劲的3个人拔腿就往巷子里冲。而恰在此时，一阵警笛声响起，警车也赶了过来。……“怎么还不回来啊？”

原本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眼看着地面已是白皑皑一片，雪不仅不停反而越下越大，顾依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整个人越发的焦躁不安。不行，顾依觉得自己必须得出去看看，刚推开房门就看到言诺推着车进了小院儿。“你怎么才回……这是怎么了，怎么破了这么大的口子？你哪受伤了？”

那道从肩头到胸口的裂缝露着棉花，夺走了顾依全部的注意力，她俯下身，扯着言诺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仔细确认了一遍，却没发现伤口。“我没事。”

言诺勾住了顾依的脖子，紧紧地抱着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依身体僵了一瞬，还是回抱了言诺，手轻轻抚着他的背。相视无言地吃了饭，换好衣服的言诺坐在炕头暖和，盯着身旁的顾依，而顾依则来回打量着衣服缺口有些发愁，她不会针线活啊，转头看向言诺。“好吧，今天这事儿其实是这样的……”上一世的言诺从少管所出来后学了寸劲和格斗，很是清楚打哪里最疼而又看上去不留伤，因此，进到巷子里的言诺还真是没吃亏，反倒三两下把王鹏撂倒在地。刚开始王鹏倒也硬气，只是发出几声闷哼，看到他这样，言诺像是猫耍耗子一般慢慢加了力度，而王鹏终于忍不住开始哀嚎，又被捂了嘴继续受折磨，原本还想再玩玩，谁曾想听到了警笛的鸣响，而杂乱的脚步声也纷至沓来，言诺只得放了手。王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血气上涌，根本顾不得什么，抽出了兜里的水果刀，原本只是恐吓用的，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宰了这个小杂种。他扑上来就是一刀，被言诺闪避躲开了，而这一幕恰巧被赶来的警察逮了个正着。警察带着几人回去做笔录，瘦弱的言诺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无辜又委屈，而王鹏则叫嚣着冤枉。当警察想要联系家人时，言诺说自己是个孤儿，跟着另一个失去亲人的好心姐姐艰难讨生活，不想给她添麻烦，否则自己就没脸回去了，还不如被王鹏杀了一了百了，几个警察无不动容，看向王鹏的眼神也愈发严肃。家长都被叫来了，在家长的眼神威慑下，为了自保，其余的3人也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什么兄弟情深了，老老实实交代了霸凌同学、敲诈勒索的勾当，当然，责任都推给了王鹏。警察要送他回去，却被言诺拒绝了，一来是不想让顾依担心，万一警察说了当时的凶险只会徒增烦恼和担忧；二来就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这年头，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本就匮乏，而如果看到言诺从警车上下来，指不定怎么疯传呢。“谢谢，这些糖你都拿着吧。”

言诺和孙殿星一前一后离开了警局，言诺回过身主动开了口。“对不起，今天我不想害你的，可是……”孙殿星低着头，可是了半天却没了下文。“没事，我都知道，可如果不反抗，他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好在你帮忙报了警，他以后不敢再害人，这是最重要的。”

说完，言诺收回目光，戴上手套骑上了车。孙殿星目送着在雪中渐行渐远的言诺，直至人影消失在视野中，他低头看着手上落满雪的糖画，久久没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