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的眼睛冰冷，他静静看着白古今，白古今也知晓了陆征的意图。

但白古今只是轻轻说道：“这是她自愿的，怨不得别人，只是，她应该明白了，她应付不了这番强大的力量，因为她终究和你不一样，她……”

“不用说了……”柳初初趁着白古今还未说完话，便已经沉着头打断，她心中其实也意识到了，她和陆征不一样。

从根源处就不一样。

但锁链之上的再次传来了道道灵波，那是被陆征所影响的某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柳初初倒吸了一口凉气，拼命忍受着痛处，她的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开始颤抖，却仍是不吭一声。

陆征微微眉头微皱，眼神一冷，身上的红芒就再次随之显现，他举起手，想要捏断柳初初身上的锁链。

但身后的白古今却淡淡说道：“你捏断锁链，只能给她造成更大的痛苦而已，从锁链之上转移到身上的痛苦，则会更胜，这就是命运的反噬。”

陆征眼神一冷，他的手已经捏到了锁链之上。

铿——

那道锁链只是产生了些许缝隙，而柳初初的身子一紧，她感到心脏的猛烈收缩，而陆征则是抱着自己胸口的锁链，跪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额头，冷汗直冒。

若璃看到陆征的模样，心中一急，但她并不能做什么，在若璃的眼里，陆征紧紧只是朝着天空伸出了手。但若璃知道陆征想要救柳初初。

于是若璃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似乎事不关己的白古今，说道：“你一定有办法帮忙的，对吗？”

白古今不可置否笑了笑，他看了看若璃，又看了看柳初初，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一人的罪责，另一人去顶替就好了……”

陆征此时才从痛苦中缓过神来，真当他想要表态之时。

一旁的若璃却突然说道：“我去。”

她清澈的眸子带着些许平淡，似乎这个选择早已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了许久。

“哦？”

白古今甚是惊讶地看着若璃，看到她眼中坚定的眼神之后，又摇了摇头，指着柳初初，笑着说道：“她都做不到，你又怎么能做到呢？这件事，只有陆征小友可以……”

“为什么……”若璃后退了几步，眼神之中充满不解。

白古今看了一眼沉思着的柳初初，缓缓说道：“因为你们和我一样，都是这边的人，而他不是……”

“‘这边’的人……”若璃重复着白古今的话。

而地上的陆征，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蓦地抬起头，眼中似乎想要证明什么，看着柳初初。

柳初初看着陆征，看到了他的眼神，便已经明白，陆征一切都知道了。她的眼眸中闪过几丝光点。

“所以，从来穿越者，只有我一个？”

陆征轻轻问道。

柳初初移开了眼神，没有否认，她只是缓缓垂着头。

白古今此时打断了陆征的问话，他缓缓走到了陆征的身前，淡淡说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如何……”

陆征没有言语。

白古今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你想的没错，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我们在内，其实都不过是一串数据。世界不过是一个程序，命运是程序其中的逻辑链，我们破坏了逻辑链，就会造成崩坏，如果要避免崩坏，就要用另一条逻辑链来弥补，并且铲除异端，修复破碎的命运……这个系统，不是最初就是你一手写出来的吗……《求仙》。”

陆征所在的世界再次改变，周遭暗淡了下来，锁链变成了一股股绿色的数据链，在空中游动，盘旋。

白古今，若璃，柳初初，她们的身影若隐若现，体内流窜着的同样也是不同的代码。

若璃此时似乎也能看见了周遭场景的变化，她感受到了一股冷漠，透彻心扉。

“我们不知道轮回了多少遍。在“命运”没有崩溃之时，一直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维持，我和她约定好要下满棋局后，便放她离开……这样的谎言我已经不知道撒了多少遍，最后，我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些东西蚕食殆尽……”

白古今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他眼中似乎闪烁着几丝缅怀。

命运本该不该有错误，但因为我们想看到一个可能，‘新世界’的可能，于是自私地做了这一切……我们几乎是把全部都赌在了你的身上……但我们没想到，崩坏的命运会如此强大，在有人接替之时，还能把你置于濒死之地。于是我们接了你过来……这股命运，除了你之外，无人能够承受。”

陆征没有说话，他看向了半空之中的柳初初，柳初初此时也抬起了头，她也是如此看着陆征，她的眸子透着一丝感伤，但她马上用笑容掩盖了下去。

“呼呼，我不过是一端数据而已，我也是才知道的，能够拥有那个世界记忆的数据，真是奇妙啊，哈哈……”

但柳初初发现陆征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她脸上的笑也黯淡了下去。

陆征并没有搭柳初初的话，只是看着那些透过柳初初身体的数据，轻轻问道：“痛吗？”

柳初初被陆征的话问的愣了愣神，她打着哈哈，笑着说道：“扑哧，你再说什么啊，我不过是一段数据而已，痛不痛，没有什么必要吧……”

但柳初初看到了陆征的脸，格外严肃。

柳初初心中慌乱，移开了眼神，继续说道：“哎呀，那个世界的人就是奇怪，和一段数据还能说这么多的话，快点走开，我最讨厌那个世界的人了……”

但陆征并没有走开，他只是缓缓走到了柳初初的身前。

“很疼吧……”

柳初初低着头，笑了几声，低声说道：“我和你说了，我骗了你，你不知道吗，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柳初初，那个柳初初在原来的世界，我不过是个替代品！我一直在骗你，无论是北辰国，还是中都，我都在骗你！你快点走，可怜我很有意思吗……我最烦你这种优柔寡断的人，谁需要你的同情，快滚啊……”

柳初初对着陆征厉声说道，她毫不在意也毫不保留得释放自己的情绪。

但紧接着，她的声音一滞，她冰冷的身躯突然一紧，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没事的，即便你不是柳初初，也没有任何问题……你仅仅是你，而我喜欢你，也仅仅只是对你而言……所以，没事的……”

陆征抱着柳初初，低声说道。

柳初初感受到了陆征身上熟悉的气息，埋藏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陆征也感受到了柳初初的悲伤，他的眸子微微黯淡。

但此时，他又看到了若璃，若璃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很是勉强，也很是难看，她本想要放弃，但心中的酸楚却是一阵一阵涌上心头，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此的场面，但发生在若璃面前之时，她的心还是不由得一滞。

她看着陆征和柳初初，手中捏了捏，眸子微凝，似乎下定了决心。若璃三步做两步，快速走到了陆征的身边，握住了陆征的手。

“我不会松开，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若璃如此对着陆征说道，她似乎是对柳初初宣战。

柳初初松开了陆征，她自然也听到了若璃的话，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拉着陆征的另一只手，对着若璃郑重说道：

“我也是。”

陆征感受着两方针锋相对的气息，心中无奈之中，也多了几分沉重。

因为他看见了白古今正朝着他们走来。

白古今看着陆征，淡淡说道：“我现在要兑现我当初的誓言了，我恳求你，接管这世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