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可驾驭着马车极为迅捷。那灵兽的脚力也极为迅速，在不断的行驶之下，陆征几人已经掠过了路途的大半。

中途由于应可的灵力薄弱，不足以支撑着灵兽的供给，于是暂时由着陆征驾驶。

而若璃睡醒看见陆征的疲倦神色，也是满脸不愿，硬生生抢过了陆征手上的缰绳。

于是接下来的半路，由着陆征、应可和若璃三人接替赶路，一天一夜，便从中都赶到了玄冥山之下。

应可拉开了马车的帷幕，她的眼神稍稍体现了几分疲态，淡淡对着陆征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左右便到了，你们休息一下，到时候和我上山，不要莽撞……”

陆征听到了应可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在陆征的印象里，应可才是最为莽撞的那个就是了。

但此时陆征却不是在思考这个，他微微皱起眉头。若璃却依然明摆了陆征的忧虑，她轻轻握着陆征的手，没有任何言语。

应可虽然那天和陆征谈话之后，心中坦然了不少，但她看见若璃的手放在陆征身上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把自己的目光看了过去。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陆征，微微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陆征抬眼看向马车之外，随着西北海拔的身高，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似乎是要下雪的前兆。

他微微说道：“我只是担心柳初初，任她的步伐再快，也应当快不过我们，可我们此行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连同我感知也感受不到她灵气的存在……”

应可看着陆征，哼了一声，说道：“那只是说明我们行的快，你来不及注意罢了，既然她来玄冥山，必然是要去魔教总坛的，我们上山之后，在总坛中等着，不就成了……你莫不是担心我魔教会伤人？”

陆征被应可说中了心思，微微露出苦笑。

应可看着陆征冷哼一声，闷闷说道：“亏你还是假借我们魔教才当上天下闻名的魔子，这般过河拆桥，也太不讲道理。”

陆征还没有说话，身边的若璃的眼眸微冷，她抢着陆征之前说道：

“既然你知道陆征不是魔子，那你不应该替魔教出面声明此事，然而为何魔教对魔子被人顶替之事不闻不问，难道其中有利可图？”

应可听到了若璃的话，心中一急，但返现若璃的话并没有任何的不对之处，她是知道魔子之事较晚的人，但无论是自己的方伯伯还是何人，都没有因此时出面。

于是应可只能冷眼看了若璃一眼，说道：“不愧是正派的圣女，借着宗门，说话倒是光明磊落……”

“魔教在大陆流窜之时，全靠正派人士维持秩序，行事自然需要磊落。”

“你们不过是借了那天下第一人杨无极的光罢了，何敢逞能！”

两女的目光在马车内针锋相对，透出的冷气，让陆征都打了个寒颤。

她们一个是静航慈斋的圣女，一个是魔教嫡传的魔女，此番的会面，倒是理所当然。

但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事情闹大之后，会惹出不少麻烦。

于是陆征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儿女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看到了陆征，自然也不想要为这无所谓的争辩继续下去，各自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了。

应可和陆征同时将自己的眼神看向了远方。

马车之外阴沉沉一片，不远处的黑影将他们完全笼罩。

在他们面前的，几乎是大陆第一的山脉，玄冥山，陡峭的山崖，阴沉的暗云，料峭的寒风，无不给这座山脉增添了不少惊险的色彩。

阴暗的天空下，雄伟一词已经从陆征等人的心中褪去，转而的是无与伦比的险峻。

“大雪封山，不可登门。这是我们坛中的严规。”

应可看着天空开始落下的飘雪，轻轻说道。

“我们在马车上呆一晚，明天雪应该就会停了。”

若璃看着远山，她虽然与应可敌对，但在此时自然也是赞同应可的想法。

但陆征看着远山上的层云，眼神呆滞，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若璃微微看着陆征，应可对着陆征皱了皱眉头：

“你在看什么？”

陆征微微低眉，回头对着她们说道：“你们没有看见吗？”

若璃和应可得眼神同时向天空看去。

那是玄冥山的积云，层层累累，就像是一大块墨团，几乎把整片天都染成了墨色，阴郁着游动，就像是无数浪潮翻涌。

其中闪烁着紫青色的电光，看起来极为危险。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应可从小在玄冥山之上长大，虽然和这般声势浩大雷灾不多，但她也多少有幸见过几次。

于是她们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陆征。

陆征的脸色凝重，他微微握着自己手中的白玉棋子，其中裂缝溢出的灵气，不断朝着天穹之上飘荡，紧接着，融入那墨色的沉云之中。

不……那不是沉云。

陆征的眼神闪过几丝严峻，他仰头看着天空。

在他的眼眸之中，这玄冥山的山顶之上，重重累加，覆盖在这天地的，不是乌云……

而是锁链。漆黑的不见天色的锁链。

几乎无人可以预料得到，那是多么巨大的锁链，梭梭隆隆，在空中不断地游动，锁链之中的每次摩擦，每次的撞击，都可以引动天下的颤抖。

铿隆——

那是雷声。

锁链之中摩挲的火花，在常人的眼中化为了雷电，每次的蔓延，都随着锁链蔓延到了整片天空，让天地随之一亮。

而在它们接触到了陆征棋子中的那缕白色灵气的时候，它们宛若活物，跳动得更开心了，它们似蟒似蛟，它们喜悦地发狂，肢节之中不断扭曲在一起，所谓的“雷鸣”和“雷电”之光更为强烈。

它们在天空之上扭动着爬行，他们扭动过程中，若有若无泄露的那一丝天光，像是天穹的眼睛，盯着陆征，他似乎在挑衅，在轻蔑看着陆征。

那道天光，透着的冷意和忧郁，足以把世间任何的人所有人的心灵沉寂。

连同陆征的眼神也不禁呆滞。

若璃看着陆征，她发觉到了陆征的不对，连忙扯住了陆征的袖子。

但陆征没有回头，他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被这苍穹俘虏。

扑通、扑通、扑通

陆征倾听着自己的心跳，他行踪强行压下的那个词语再次浮现。

命运……

在他想通的那一刻，那锁链缝隙中的天光似乎突然明朗，青衣少女被捆缚在那天光当中，一道道锁链穿过他的身子，让她难以喘息。

“哈……”

她似乎忍不住痛苦，泄了一口气。

那声息甚低，却在陆征的耳朵中，久久回荡。

“那是……柳初初。”

他拉开帷幕下了马车。

独身一人，闯入了那大雪封着的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