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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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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大雪初停,天上升起一轮红日。虽有暖阳照拂,可空气中微微吹来的寒风依旧冰冷刺骨。“驾、驾……”一小兵在燕国的街道上骑马穿行着,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皆是士兵屠杀百姓的惨叫声,哀嚎声,哭泣声,求饶声……战火连绵,风卷云涌,百姓叫苦连天,惨不堪言。远处,慕卿骑马缓缓行来,小兵策马到慕卿身边。“吁……”小兵勒马停下。小兵行了一礼,“主子,已有五万兵在商公子的带领下往皇宫前去了。”

慕卿看着这个对他毕恭毕敬,马首是瞻的小兵,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这四十万士兵。昭翎卫认符不认主,有了这凤符,哪怕让他们攻打自己的家国,他们也是二话不说。可见燕国训兵是多么残酷无情,没有人性。慕卿满意的点头,“好!你退下吧!”

小兵行了一礼,“是!”

语毕,小兵转身打马离去。朝堂上,苏嫣玥像往常一样高坐龙椅,皇位下,文武百官已不像平日里站的那般整整齐齐,他们交头接耳,三五聚堆,议论纷纷。敌军偷袭帝都,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破城而入,百官自然忧心如焚,惶恐不安。一小兵快步走了进来,他走到大殿前,下跪急忙禀报道:“陛下,宸王回来了,守在皇宫大内前,她让小的来禀,叫陛下安心。宸王说,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定不会让敌军冲进大殿。”

苏嫣玥心里虽也是惴惴不安,但还是冷静下来,淡定的命令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出去传达寡人的旨意,将国中存储的武器全部发到平民百姓手上,从现在开始,我燕国子民全民皆兵,宁死不屈,绝不投降。誓死与家国共存亡。”

小兵行了一礼,“是!”

语毕,退了下去。苏嫣玥看着宫殿上乱成一锅粥的文武百官,她稳稳高坐龙椅,掷地有声,声音坚定而有穿透力道:“站在大殿上的皆是我燕国朝臣,身为燕国官员,文臣为寡人出谋划策,开创太平,武官为寡人征战沙场,开疆拓土。可诸位爱卿和寡人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要护佑燕国子民吗?燕国建国一百五十年,从来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今日外敌来袭,他们马踏帝都,屠杀我燕国子民,寡人岂能忍让?我燕国女儿郎皆有宁死不屈的傲骨,宁可堂堂正正的死,也绝不屈居人下的活。”

苏嫣玥一字一句,豪言壮语,有气壮山河之势道:“朝中诸位大臣,燕国现在正是危急存亡之秋,若你们还肯承认自己是燕国子民,那就回家,拿起手上武器,与我燕国子民一起保卫家国,誓死与燕国共存亡。”

一番话语说的群臣热血沸腾,激越昂扬。方才的惶惶不安皆化作了一腔热血。苏嫣玥说话时有一股龙飞九天,直冲云霄的王霸之气,能威慑群臣,也唤醒了群臣骨子里的傲气。群臣冷静下来,站的整整齐齐,下跪行礼,异口同声道:“陛下圣明,臣等身为燕国子民,宁为兰摧玉折,不作萧敷艾荣。臣等愿誓死与燕国共存亡。”

众朝臣的声音声如洪钟,刚强有力,在宫殿里徘徊回荡时,只觉如雷灌耳。苏嫣玥心中只觉欣慰,她长吁一口气,摆了摆手,“去吧!去为百姓而战,去为燕国而战!去为身后的父母兄弟,妻儿子女而战!宁可以身殉国,也绝不做亡国奴隶!”

群臣再次行礼磕头,异口同声,郑重道:“臣等,拜别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拜过后,众人站起身,行了一礼,“臣等,告退!”

语毕,文武百官齐齐退下,他们转身后,目光坚定,神情严肃。每走一步,都显示了他们宁折不屈的意志和视死如归的气概,那表情仿佛在说,忧国忘家,捐躯济难。忠臣之志也。苏嫣玥的旨意下达后,城中百姓纷纷拿着武器,与破城敌兵奋起反抗。有了君王的旨意后,百姓们不再坐以待毙,洗颈就戮,他们团结一心,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势要一鼓作气把敌军从燕国赶出去。奋不顾身赴国难,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籍籍无名,哪怕无人知晓我!他们是在为燕国而战,为自己而战,为家人而战,以血肉之躯护家国,誓死不做亡国奴!帝都城楼上,冷冽的寒风似把尖刀,刀刀割脸,让身披盔甲的战士们脸上通红。陈思若一身银色盔甲,手拿佩剑,她站在城楼上,雄姿英发,英姿飒爽。慕菡骑着黑马,身着一袭白衣,披在身上的正是陈思若送给他的灰色狐皮大氅,他站在城楼下,身后是一万大军。慕菡对着城楼上的陈思若,大声喊话道:“陈将军,倘若你现在束手就擒,打开城门,我还可以看在往昔的情分上,留你一命,不然,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陈思若冷笑一声,“你们蕴国人都只会动嘴皮子吗?要战便战,哪那么多废话?”

慕菡叹慜,他手一挥,身后的骑兵与步兵直对城门冲了上来,城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了许多昭翎卫,与慕菡带的昭翎卫相互厮杀在一处。一百人的红衣铁骑因上次去荆州时损失十人后,便只剩下了九十人。这九十人中有二十人被调到帝都城门前与敌军交战,六十人在城中保护百姓,还有十人在鸿燕楼守护郁灼华和江玉泽。红衣铁骑一身红衣盔甲,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面具,骑着战马,手拿铁链,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两军列陈,战鼓隆隆。战马所向披靡,战士浴血厮杀。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浓烟滚滚,尸横遍野,战火蔓延,两军交战,展开了殊死搏斗。战场上血肉横飞,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滚烫的血液将白雪消融,刀剑碰撞的声音与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融合着惨叫哀嚎声在天地间回旋。可即便血战沙场,燕国女儿郎也不曾投降,她们双眸中透着决一死战的英雄豪气和骨子里的不屈傲气让他们打出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饮渴谈匈奴血的气魄。马蹄将滚落在地面的头颅踩踏的脑浆四溅,其画面惨不忍睹。城楼上,陈思若出剑与慕菡的剑相互碰撞起来,陈思若身姿轻盈,一跃而起如大雁展翅,在空中与慕菡过招,一剑一式,干净利落,进可攻退可挡,攻时有如千军万马势如破竹而来,令人避无可避;挡时剑如蛟龙出海灵活变通,让人无可攻破。挽起剑花时,刚毅中不失柔美,在配合陈思若自身的内力游走四周,锋芒逼人,剑气凌人。慕菡用剑时如用刀一般刚猛强劲,剑身泛起点点寒光,慕菡一挥剑时,银光乍现,一剑劈来,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饕餮,一剑吞天灭地;再一剑山崩地裂。慕菡的剑直刺如身姿矫健的猎豹,招式快准稳狠,伤人无形,防不胜防,点剑而起,激起地面阵阵雪花,一动,雪花漫天飞舞,翩翩落下。狂风怒号,吹起两人的衣发,百招下来,两人重伤彼此,现已是弓弩之沫。慕菡的衣衫被划破了好多处,因陈思若的剑法狠辣,一招一式,奔着他的要害所去,以至于慕菡全身上下都被划的鲜血淋漓。陈思若也好不到哪去,她一头如锦缎的秀发散落在风中,脸上血迹斑斑,染的都是慕菡的血,她自己身上也被划伤多处,一身盔甲已破破烂烂。两人双眼紧紧盯着彼此,眼神凌厉,恨不能撕了对方一般。两人站在城楼顶端,手下凝聚内力,牟足劲,重重一掌向对方打去,这一掌都下了死手,两人已经没有力气再施展轻功移动位置了。两人都想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硬生生挨过这一掌后能活下来,那便是最好,若活不下来,那便是为国捐躯了。“噗~”两人几乎是同时一口鲜血吐出,空中鲜艳的血红色映在彼此的眼中,沉到对方的心里,滚烫到心脏巨疼。战场上刀剑无眼,城楼下的士兵还在打斗中,一支飞剑从慕菡身后刺来,陈思若眼疾手快,她一个飞身扑了上去,她双手紧抱慕菡,用自己的后背替慕菡挡了一剑。“陈思若!!!”

慕菡心头一惊,一声惊呼,心脏猛跳,额头上吓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好巧不巧,这支剑正中陈思若的心脏,但还未射穿。慕菡双手紧抱陈思若,看着陈思若受伤,慕菡被吓的有些气息不稳。慕菡心疼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陈思若笑的温柔,“因为,因为我……”“额啊!”

慕菡一声痛呼,顿时有些错愕。可陈思若的话还没停下,“喜欢上你了!”

当陈思若语毕时,箭已经从陈思若的心脏处射穿透过了慕菡的心脏,箭尖从慕菡的背后射穿,一下飞出了两人的身体,一支血淋淋的剑落在城楼上,两人嘴角不停流出鲜血。两人从城楼上直直倒了下去,半空中,陈思若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慕菡,仿若看到了薛炎,五官周正,犀颅玉颊,双眼深邃而明亮,眸中总是透着一丝寒光。陈思若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用尽全身力气,微微张口,比划了一个嘴型。陈思若想说,薛炎,我爱你!慕菡看不懂,只用尽了全身力气亲了一口陈思若那轻薄柔软的唇瓣,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但也够令慕菡死而无憾。两人落地时,只听“碰~”的一声,鲜血四溅,两人被摔得血肉模糊。只有一件灰色狐皮大氅将两人的身子覆盖起来。终是以身为笼,将两人的命都困在其中。两位主将一死后,群龙无首,但毕竟是在燕国地盘。陈思若带兵来之前,苏嫣玥有令,燕国子民全民皆兵,所以,陈思若带的昭翎卫和铁骑活下来的都还在继续交战中,他们要战到不死不休,方能罢休。皇宫大内的庭院外,苏之蓁一人死守皇宫。苏之蓁身为一国殿下,想的都是以民为先,于是便让四十万昭翎卫留守在帝都,与百姓一起保卫家国。还有四十万潜藏在皇宫内院,誓死保护苏嫣玥。这潜藏在皇宫内院的昭翎卫得到苏之蓁死令,若苏之蓁自己不幸身亡,尔等誓死也要保护苏嫣玥,不可投降。远处屋檐上,雪凌竹一袭青衣玉袍,飞身而来。她来到苏之蓁身侧后,才笑着打招呼道:“之蓁!”

苏之蓁不解,“你来做什么?”

雪凌竹对答如流,“自然是与你共同进退啊!”

“你与其和我共同抗敌,还不如帮我去保护玉泽和灼华,让他们平安无恙。若你此事办的好,我定谢你大恩大德。”

雪凌竹轻笑一声,“你让他们躲在鸿燕楼地窖下面,派了奇容,十个红衣铁骑和一千人的昭翎卫保护。这么安全就不需要我了吧?”

苏之蓁轻笑,“只多不少,有备无患。”

雪凌竹一脸委屈道:“之蓁,你只担心他们,为什么不担心担心我?”

苏之蓁笑的温柔,“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才让你去鸿燕楼。这是我的家国,理当由我自己来守护,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更不想看你受伤。”

情话不要多,一二句也能甜入心底。苏之蓁这还是第一次说关心雪凌竹的话,雪凌竹笑的合不拢嘴,心里也只觉暖暖的。但雪凌竹的笑容也只在一瞬间消失,冷空气中传来肃杀之气。苏之蓁和雪凌竹警惕起来,他俩双眸带煞,冷若冰霜。空中一把折扇飞来,折扇里蕴含了强大的内力,它似有生命一般,直直朝苏之蓁刺去,苏之蓁一掌打飞折扇。折扇在空中旋转一圈后,一只玉手接住了折扇,折扇合拢时,一张面如玉冠的脸被呈现出来。来人正是身着蓝衣的宫音。与宫音并排战在一处的是商角徵羽四音。他们各自拿出自己的武器,对着苏之蓁和雪凌竹一攻而上。雪凌竹一马当先,横扫一掌,一股强大的内力从五人身上划过,五人施展轻功连退数步才躲过了这一掌。宫商角徵羽中,羽音的武功最低。苏之蓁眼神一沉,手中运转内力,对着羽音一攻而上。羽音手中挥舞着赤鳞鞭,长鞭弯如弓,直如棍,一鞭下来,地面破裂,嘶嘶破风。鞭子攻时如刺刀,刀刀见血,收时如游龙,灵活轻巧。苏之蓁与羽音过了不下十招,苏之蓁在空中接住了赤鳞鞭的尾端,两人手中蓄满内力,一掌相碰后,宫内院墙挨个倒塌,惊起一地白雪,飞散漫天。“噗~”羽音一口鲜血喷到空中,羽音只觉全身一软,手一松鞭子瞬间落地。苏之蓁可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打在羽音身上的那只手一用力。“额啊~”等众人再去看时,只见苏之蓁的手已经穿透羽音的心脏,只听“噗~”的一声,苏之蓁的手瞬间收回,鲜血溅到了空中。“羽音!”

徵音惊呼一声后,羽音已倒落在地。徵音和羽音是很好的姐妹,两人在影卫队时就一直互帮互助,后选为沈宁护法后,羽音身为比徵音大一岁的姐姐,对她是诸多照顾。虽说身为沈宁的护法,随时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可护法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工具。他们虽是沈宁手中的一把刀,可也有七情六欲。用刀的人无心,可刀却有心!徵音怒气冲天,一怒之下乱了心智。手执无情剑就向苏之蓁冲了上去,徵音的剑剑气如霜,纵横无匹。一剑下来,动荡四方。由于徵音心神大乱,她体内的内力游走全身,渐渐不受控制,发挥出巨大威力。内力植入无情剑,一招一式,速度快到让人看着眼花缭乱,剑身削铁如泥,剑尖吹毛利刃。银剑乱舞,剑气恢宏,招式毒辣,每一剑都是对准苏之蓁的要害攻去。一个八品的武功,苏之蓁并不放在眼中,只见苏之蓁只守不攻,而徵音却是猛攻,苏之蓁在消耗徵音的内力。由于徵音用力过猛,百招不到,徵音就感觉有些吃力。苏之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眼神一沉,杀气四溢。右手蓄满内力,一个移形换影,移到了徵音身后,徵音刚想转过身时,就只觉右臂一痛。“额啊!!!”

一声痛呼,一只染血的右臂飞到上空,几乎是同时,无情剑的落地声,“哐~”的一声在皇宫内院响起。徵音还沉浸在断臂的疼痛中,在徵音没有反应过来时,苏之蓁伸手立马掐住徵音的脖颈。苏之蓁做事向来都是快准狠辣,从来不给敌人喘息之机。“额啊!!!”

徵音都还没有求救反抗的机会,便只在一瞬间,苏之蓁将她的头颅从脖子上硬生生拧了下来。“咔嚓!”

右臂落地的声音混合着骨头错位炸裂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但宫商角三人没机会去管,因为雪凌竹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苏之蓁的眸子渐渐变得腥红,徵音那面孔狰狞,死不瞑目的双眸直直瞪着苏之蓁,苏之蓁单手将徵音的头颅扔到地面后,徵音的头颅在地面滚了一地血,直接滚到了羽音的尸体旁才停下。苏之蓁在一旁看着雪凌竹与宫商角三音的打斗。宫音一把云舟扇在手中舞的惟妙惟肖,开扇转扇,收放自如,宫音将扇抛于空中,与雪凌竹对掌,每一掌两人都用了全力。每一掌的对决,两人快准狠,对掌的瞬间,空中风起云涌,地上树倒地陷。没过几掌,宫音就落了下风,自己胸口还中了雪凌竹一掌,宫音连退数步。空中云舟扇落下,雪凌竹一掌打去,云舟扇直向宫音猛攻而来,宫音运用内力将云舟扇接住。苏之蓁见了,趁热打铁,立刻上去,她不愿给宫音歇口气的机会,苏之蓁和宫音又打做一团。远处,奇容飞檐走壁,凌空而来。奇容停落到苏之蓁身旁,与苏之蓁一起对付宫音。宫音本就身负重伤,再加上苏之蓁武功之高,只差一步便到了宗师之境。苏之蓁和奇容合力将宫音轻而易举杀死,而再看雪凌竹时,雪凌竹也将商角两音给杀死在地。三人染了一身鲜血,而宫商角徵羽五音也算是为沈宁和慕卿尽忠了。苏之蓁不解问道:“奇容,你怎么来了?灼华和玉泽呢?”

奇容一脸自责,她连忙下跪请罪道:“主子,郁公子不见了,不知去哪了?属下找了他许久都没找到。”

苏之蓁心里瞬间不安起来,她急忙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有一个时辰了,属下已经让红衣铁骑去找了。”

苏之蓁心里忐忑不安,头脑一片混乱。但苏之蓁还是冷静下来,她不放心江玉泽一人待在鸿燕楼,便对奇容命令道:“奇容,你现在立刻去鸿燕楼,一定要保护好江玉泽的安全,哪怕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奇容行了一礼,“是!”

语毕,转身离去。待奇容离去后,苏之蓁才从袖中拿出一块凤符递给雪凌竹,雪凌竹接过后,苏之蓁解释道:“皇宫内院有四十万昭翎卫,凌竹,替我保护好我姐,可以吗?”

雪凌竹不解问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灼华。”

“之蓁!”

一个声音传入苏之蓁和雪凌竹的耳中。苏之蓁转头去看,在皇宫院外的墙角,探出一个头来,是郁灼华。他身穿一袭绿衣,披着一件雪白斗篷,白日里看着,只觉他的斗篷白的似渡上了一层莹莹之光。苏之蓁看着郁灼华安然无恙,自己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苏之蓁施展轻功,一个移形换影来到郁灼华身侧。苏之蓁因担心,声音大了些,“灼华,你来这做什么?你不知道这危险吗?”

郁灼华低下了头,郁灼华明白,自己过来算是给苏之蓁帮了倒忙,但他就是放心不下苏之蓁,就是想亲眼看着她无事安好,自己才能放下心。郁灼华以为苏之蓁生气了,心里虽有些委屈,但还是解释道:“之蓁,对不起,我知道我过来会是你的累赘,但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

苏之蓁知道自己说话着急了些,她心想着,自己应该是吓到郁灼华了,便稳了稳情绪,温柔的笑着劝哄道:“我没有嫌弃你是累赘,灼华,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累赘的。不过既然来了,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让你留在这。”

郁灼华看着这么温柔的苏之蓁,心中的委屈很快就被疏散,他抬头,弱弱的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我送你去宫殿里,你和陛下待在一处。我的条件就是不允许你离开陛下一步,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好不好?”

郁灼华明白,宫外有苏之蓁他们守着,宫内才是最安全的。郁灼华嘴角勾起一抹温暖人心的笑,“好。但是之蓁,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苏之蓁明白郁灼华要说什么,便笑着应道:“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苏之蓁的头凑到郁灼华肩上,轻声暧昧道:“再说了,我还想着能与我的灼华日日交颈缠绵,夜夜耳鬓厮磨。光这一想,我都舍不得死了呢!”

被苏之蓁一挑逗,郁灼华一下羞的涨红了脸。郁灼华的脸皮薄,他气恼的差点落下泪来,郁灼华轻嗔薄怒,“苏之蓁,你真是下流无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事?”

苏之蓁在郁灼华脖子上亲了一口后,才离开郁灼华的脖颈。苏之蓁嘴角的笑加深,哄劝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苏之蓁正色道:“灼华,你放心,为了你和玉泽,我一定不会出事的。再说了,你不总是说我战无不胜,哪怕只身一人,也从未有过败绩吗?放心吧,你话都说了,我可不敢让你失望呢!”

郁灼华哽咽着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担心万分。苏之蓁刚准备将郁灼华打横抱起时,雄厚的一掌向苏之蓁猛地攻来,这一掌汹涌澎湃,无声无息,似海啸要吞天灭地一般,强势无比。苏之蓁本想避开这一掌,但身后就是郁灼华。苏之蓁没有多想,她反手就是一掌与这掌相抗衡,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墙塌地陷,地面的雪花再次被激到空中,飞舞漫天。苏之蓁被这掌打的后退数步,站稳地面后,才稳了稳体内内力,可一掌下来,出掌之人并不想给苏之蓁喘息之机,只见远处飞来一人,白衣玉袍,仙气飘飘。仿若雪中仙人降临人世。那人正是沈宁。沈宁一掌向苏之蓁打去,苏之蓁一手将郁灼华揽进怀里,用手护住,另一手回了一掌,两掌相碰,无疑是冰火两重天。两股内力,一热一冷,僵持不下。在两人内力没有结束时,院外的房屋一座座倒塌,方圆十里活物难存,死物坍塌,或者被毁坏成粉齑。郁灼华紧紧抱着苏之蓁的身子,感觉着她全身那股炎热如火的内力。僵持了不下半刻钟,只听“碰~”的一声,沈宁被打退几步,苏之蓁抱着郁灼华也后退数步,两人内息不稳,且都被彼此重伤。苏之蓁和沈宁的嘴角都流出了一抹艳红的鲜血,郁灼华一颗心七上八落,郁灼华轻声唤道:“之蓁,之蓁……”苏之蓁一手揽着郁灼华,伸出一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她笑的温柔,轻声哄劝郁灼华道:“我没事,别担心!”

话刚落,只听雪凌竹焦急的一声尖叫,“之蓁,小心!”

“额啊!!!!!”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到苏之蓁的脸上。郁灼华的腰背中了一剑,刺他的人正是慕卿。这一剑刺穿了郁灼华的腹部,郁灼华只觉腰上火辣辣的疼。一剑抽出后,郁灼华只觉腿脚不稳,全身无力,就在他要往后仰时,苏之蓁连忙将他拉入怀里,两人一起摊在地上。这一剑本是冲着苏之蓁来的,可郁灼华却义无反顾替苏之蓁抵挡了,因为他害怕苏之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和疼痛,所以他宁可委屈牺牲自己,也要保全苏之蓁安好无恙。苏之蓁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心脏开始慢慢揪起,而后猛跳。苏之蓁的泪水落了下来,她连气息都不稳了。每呼吸一口,苏之蓁就只觉这空气中凛冽的寒风似带着刺刀一般,刺入了她的心疼,刺痛了她的骨髓,还将她的身躯刺到血肉模糊。苏之蓁从前总说生不如死,可苏之蓁却从未体验过真正的生不如死。就算被秋沐重伤,被蛊虫嗜血食肉,她都觉得没什么,可今天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失去挚爱的生不如死的痛,是无法言说的。哪怕去了地域,在十八种酷刑上走一遭,好像都比不过这种失去挚爱之痛。苏之蓁痛的脑子发热发晕,她伸手轻轻搂住郁灼华的身子,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弄疼了他。苏之蓁痛到呼吸和嘴角都在颤抖,郁灼华躺在苏之蓁怀里,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抚摸上苏之蓁的脸,苏之蓁很少哭泣,但这一刻,所有的泪水再也隐忍不住。苏之蓁悲痛欲绝,她哭到猛烈咳嗽,“灼华,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以后都不会伤害你自己吗?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苏之蓁说着已是泣不成声,郁灼华流着泪,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哽咽道:“之蓁,灼华在你面前胆子一向都不大,你之前不是让灼华学着玉泽胆大放肆一些吗?灼华学了,你若是生气了,灼华向你道歉,对不起。之蓁,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苏之蓁急忙应道:“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来,我原谅你,我什么都能原谅你。”

郁灼华嘴角勾起一抹笑,可心里却已是痛不欲生,他也好想回到苏之蓁身边,一直陪伴她到老到死,可现在却是做不到了。郁灼华看着苏之蓁那张俊美的脸,心里舍不得,郁灼华一字一字,声泪俱下道:“之蓁,此生你给我的爱太短暂了。若有来世,我一定等你,但要换你追我,你一定,一定、要好好,补、补偿、我……”郁灼华说着,最后的话都被嘴里流出来的黑血给淹没了。这黑血流了苏之蓁一身,但苏之蓁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怀中的这个人。此刻,苏之蓁是真的相信,这世间是有报应的。郁灼华的死便是她的现世报。她此生杀人无数,老天这是在惩罚她,让她失去了比自己性命还要珍贵的人。郁灼华静静的躺在苏之蓁怀中,再无反应。鲜血染红了郁灼华的衣衫,一件雪白的斗篷变成鲜红色,刺的苏之蓁双眼灼痛,头脑发涨。“呵,哈哈哈哈……”苏之蓁痛极反笑,疯癫狂妄,不甘怨恨,在这自嘲的苦笑中展现的淋漓尽致。雪凌竹心里担心苏之蓁,他走到苏之蓁身侧,轻声唤道:“之蓁!”

苏之蓁没有回答雪凌竹,只是沉默了几秒,她才将郁灼华的尸体轻轻放在地面上。她用衣袖将郁灼华的下颚嘴角脖颈上的血擦的干干净净后,才慢慢站起身来。苏之蓁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了在场所有人,给郁灼华报仇,给郁灼华陪葬!而首先要杀的就是慕卿。因为怨恨的心,苏之蓁只觉全身内力暴起。雪凌竹去看苏之蓁的脸时,那双眸子里全是艳丽的腥红,带着浓浓的杀气。寒风吹起苏之蓁的衣袍,内力游走在苏之蓁全身上下。散发的内力强大到让在场所有人只觉面前的人是个怪物。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个飞快的移形换影,似风一般的速度,移到慕卿面前,眼看一掌要打向慕卿时,一只玉手和苏之蓁相碰,慕卿往身后看,是沈宁。一掌下来,两人再次被彼此重伤,两人各自往后退了数十步。郁灼华的死已让苏之蓁疼到浑身麻木,她已不惧怕疼痛。苏之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冲着这个念头,苏之蓁向沈宁一攻而上,两人过起招来。雪凌竹也飞身上前,与苏之蓁共同御敌,共同进退。苏之蓁内力暴走,她心里疼痛难忍,一招一式皆是不要命的打法。苏之蓁,雪凌竹和沈宁的武功都是九品之上,沈宁一对二打起来还是有些吃力。沈宁与苏之蓁过招时,那猛烈如火的内力将沈宁的内力相克,再有雪凌竹从旁协助,化解沈宁的内力,沈宁很快就落了下风。三人从天上打到地面,过了不下百招后,沈宁被打落在地。慕卿去看沈宁时,只见沈宁口吐鲜血,脸上多了几丝狼狈,那腥红的凤眸此刻却红到似乎能渗出血来。慕卿见过沈宁艳丽妖娆的模样,却从未见过他狼狈的样子。在慕卿心里,沈宁从来都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今日,慕卿心疼了,慌张了,一颗心噗噗直跳。慕卿施展轻功飞身落到沈宁身旁,她一颗心紧张到似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从心脏处跳出来。慕卿轻声唤道:“沈宁,你没事吧?”

即便落败,沈宁对慕卿依旧温柔,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轻声道:“无妨!小丫头,走远些,别误伤到你了。”

慕卿不想丢下沈宁一人,她想和沈宁共同进退,她倔强道:“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沈宁气息不稳,嗓子里不断涌上来的鲜血让沈宁只觉嗓子有些痒,他咳嗽了几声,为了不让慕卿担心,他将鲜血强行困在嘴里,哽咽着吞了下去。沈宁知道自己拗不过慕卿,也知道宫桑陌就在附近。宫桑陌此来的目的是要保护慕卿和雪凌竹,不让他俩受伤,更不会让他两手足相残,所以沈宁知道,宫桑陌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慕卿受伤而坐视不理的。沈宁应道:“好,那就一起!”

雪凌竹与苏之蓁小声商量道:“之蓁,慕卿交给你,剩下的我来。”

雪凌竹曾答应过宫桑陌不会兄妹相杀。可两人毕竟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所以雪凌竹只能说话不算话。雪凌竹心里明白,倘若郁灼华活着,他还能与苏之蓁有商量的余地,留慕卿一命,可郁灼华死在慕卿手上,所以他们兄妹注定会反目成仇。雪凌竹不能亲自动手杀了慕卿,他只能把慕卿交给苏之蓁动手去杀,若苏之蓁愿意留慕卿一命,那便是慕卿的造化,若不愿意,那雪凌竹也爱莫能助了。四人手中转动内力,一攻而上时,雪凌竹与沈宁对打起来,苏之蓁手下聚集了所有内力,她一掌打向慕卿,慕卿抬手与苏之蓁内力相撞,慕卿的内力被苏之蓁快速化解,就在苏之蓁要碰到慕卿时,只见一抹红衣身影过后,重重一掌打在苏之蓁身上,苏之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之蓁!!!”

雪凌竹担心的一声尖叫,顿时也无心与沈宁交手。苏之蓁耳边传来宫桑陌的轻笑同情声,“武功不错,只是可惜了。”

宫桑陌话音刚落,苏之蓁只觉全身上下失了力气,手脚软绵绵的。宫桑陌冷笑一声,“丫头,别挣扎了。本宫废了你这身武功,从此你便与普通人无益。”

宫桑陌嘴角的笑渐渐温柔起来,“丫头,本宫挺欣赏你的。今日本宫怜惜你,便不取你命。不如你以后就嫁与凌竹,与他一起隐居山林吧。”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胜固欣喜,败亦从容!头可断,血可流,但废掉武功却对苏之蓁而言是奇耻大辱。苏之蓁一身傲骨,又怎堪受辱?苏之蓁冷笑,咬牙恨恨道:“是吗?那还真是多谢前辈厚爱了……”苏之蓁说着,她伸双手迅速握住宫桑陌打在自己身上还未收回的手腕,宫桑陌不知道苏之蓁要做什么,下意识的在手中聚集内力。“额啊!!!”

苏之蓁一声痛呼。“之蓁!!!!!”

雪凌竹一声尖叫后,全身已痛到呼吸凝滞。原来是苏之蓁握着宫桑陌的手插入了自己的腰间,手已经刺穿了苏之蓁的腰身。苏之蓁哽咽着嘴里的鲜血,双眼是不屈的意志和怨恨,苏之蓁呼吸急促,嘴上却笑的得意,只淡淡道了句,“凌竹,会恨您的!”

宫桑陌笑意更冷,“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本宫终于明白,凌竹为什么喜欢你了,你这性子本宫也喜欢。只不过,可惜了!”

宫桑陌眼神一冷,将手从苏之蓁腰间猛地抽出,不带一丝怜香惜玉。鲜血飞溅到空中,星星点点,似天女散花般纷纷落下,映在了苏之蓁的眸子里。苏之蓁只觉全身疼的颤抖,她瞳孔中的神色溃散,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就在苏之蓁要倒入地面时,她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苏之蓁抬眼去看,是雪凌竹。雪凌竹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可是听在苏之蓁的耳中,却是那么模糊。苏之蓁明白,她的听觉在慢慢消失,苏之蓁伸出颤巍巍的手,那只手上鲜血淋漓,她抚摸上雪凌竹白皙的脸庞,微微笑了起来,苏之蓁强撑一口气,轻声哽咽道:“凌竹,我现在,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又丑、又脏、还不好看?”

苏之蓁说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她承认她喜欢上了雪凌竹,雪凌竹一个劲摇头,泣不成声道:“没有没有,你不丑不脏,你很好看……”雪凌竹说着,抱着苏之蓁的双手紧了紧苏之蓁衣服,力道大的好似要将苏之蓁给融进自己的身体才肯罢休。苏之蓁重重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凌竹,我袖子里有一方帕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拿出来,给我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雪凌竹依着苏之蓁的话语将丝帕拿出。丝帕冰冰凉凉,质感极好,用冰蚕丝织成。帕上不仅有淡淡的兰花香,还绣了一朵精致小巧的兰花。而这方丝帕正是雪凌竹在朱崖郡送给苏之蓁的那方丝帕。雪凌竹见此丝帕,心里又惊又喜,又痛又悲,雪凌竹不可思议问道:“这,这丝帕,你,你没扔?”

“我,我骗了你,这,这丝帕很好看,能,打动我的心。”

苏之蓁咳嗽了几声,鲜血不断往外流淌,“凌竹,我的第三愿想好了。三愿凌竹能好好活在世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无病无灾的过完这一世,不许,不许自尽,不许死……”苏之蓁话音一落,只觉眼前一阵模糊不清,世界变成了灰暗,五感尽失,身上的疼痛也慢慢消失。苏之蓁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雪凌竹怀中,一动不动。雪凌竹感受着苏之蓁的身体从温热渐渐变冷,心落到了深渊。雪凌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敢相信他的之蓁死了,他轻声唤道:“之蓁,之蓁……”见苏之蓁没有反应,雪凌竹才真的相信他的之蓁死了,彻彻底底死了,死在了宫桑陌的手中,倒在了自己的怀里。强大的恨意席卷而来,冲昏了雪凌竹的头脑。雪凌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天下人为苏之蓁陪葬,包括在场所有人。雪凌竹的双眼腥红,天上风云涌起,一股毁天灭地的内力包围了在场所有人,宫桑陌知道雪凌竹走火入魔了。宫桑陌心里轻叹,为情而痴,为情着魔,最后也只会变得疯魔成性,不疯不魔!宫桑陌对慕卿说道:“卿儿,你带兵去皇宫吧。这里交给为父!”

慕卿微微点头,嘱咐道:“爹,那您当心!”

慕卿语毕,便和沈宁带着十五万昭翎卫冲进皇宫。众人迅速离去后,宫桑陌对着雪凌竹笑的温柔,“凌竹,你想杀了为父?”

雪凌竹失了神志,他已认不清面前的人是他父亲,他的心只告诉雪凌竹这是杀了苏之蓁的仇人。雪凌竹怨恨道:“是你杀了之蓁,所以,你就该死!”

宫桑陌的心顿时一痛,宫桑陌被人诋毁过许多次,但他都不愿为自己辩解,可今日他想解释一回。宫桑陌平静问道:“凌竹,若我说,苏之蓁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雪凌竹暴怒,一腔恨意让他痛不欲生,他大吼道:“我都亲眼看到了,你叫我怎能不信?”

宫桑陌只觉一颗心凉透了半截,苏之蓁本就是玩命之人,她冷血无情,为达目的,狠辣起来时随时都可以牺牲自己。她以己为棋,算计的最后一步,便是将自己当做弃子,棋毁人亡,让宫桑陌和雪凌竹反目成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苏之蓁还真是毒辣!宫桑陌也不欲辩解,他轻叹气,“我说过了,你想杀我我没怨言,但是我只求你不要对你妹妹动手。”

宫桑陌无悲无喜道:“凌竹,想杀我就来吧,杀了我替苏之蓁报仇。”

雪凌竹手中的一掌直向宫桑陌袭来,就在雪凌竹要将一掌打在宫桑陌身上时,雪凌竹神志猛然间恢复了几分,他看清楚了面前之人是宫桑陌后,雪凌竹眼中的腥红退去,手中卸了力道,内力也随之消散。他好似死里逃生的人,在逃生时用尽了所有力气,现下,他全身瘫软在地。他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咆哮哀嚎,只为发泄他心中的丧妻之痛。他此刻哭的可真像一个无助可怜的孩子。宫桑陌蹲下身,抬头去看雪凌竹那张俊美白皙的脸,此刻满脸鲜血和狼狈,雪凌竹的双眸已黯淡无光,灰暗失色,雪凌竹的泪水带着鲜血流了出来,原来他已泣血涟如。宫桑陌心疼雪凌竹,便伸手点住了他的昏穴,雪凌竹的哭泣渐渐停止,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让他闭了双眼,倒在了宫桑陌的怀中。燕国帝都已是一座死城,百姓朝臣昭翎卫全部惨死,无一存活。天降大雪,将城中的鲜血与尸骨一并掩埋。“驾、驾……”穆安泽打马在帝都里狂奔。这一路所见所闻,让穆安泽心中愧疚万分,他怨恨起了慕卿。慕卿,我那么信你,你为何要负我?说好初八过后再屠城,为什么要这么快?慕卿,为何要负我?为何要失信于我?穆安泽在心中一遍遍质问,他手中的缰绳疯狂打马,他心里祈祷,嫣玥,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来救你。“驾、驾……”穆安泽心急如焚,他一鞭又一鞭抽在马儿的身上,马儿跑的飞快,渐渐跑进了皇宫里。大殿中,苏嫣玥一身龙袍,高坐皇椅。虽是兵临城下,士兵杀进皇城,但她依旧是一身帝王傲骨,气度不凡,她有一颗要与燕国同生共死的心,她并不慌张。一昭翎卫浑身是血的快步走了进来,他污渍斑驳的面孔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落败后的心酸,昭翎卫下跪行礼,声音颤颤巍巍道:“启禀陛下,宸王和陈将军皆已战死。看守皇宫的四十万昭翎卫也已被杀的只剩十万昭翎卫还在死守,陛下,趁叛军没有打进来,快些逃吧!”

昭翎卫的禀报让苏嫣玥的心如槁木死灰,苏嫣玥明白,辅车相依,唇亡齿寒。陈思若和苏之蓁一旦战败,燕国必将会被覆灭。燕国大势已去,结局尘埃落定,无法挽回,也无力更改!“逃?呵,哈哈哈哈……”苏嫣玥心有不甘的苦笑起来,后又变作失声大笑。她知道是穆安泽将她害成这样。如果穆安泽没有废她武功,她还可以出去与敌军一战,但现在她也只有等死的份。苏嫣玥心里满是后悔,眼泪不自觉的掉落下来。一阵疯狂的大笑发泄后,苏嫣玥才怨恨的问道:“国都没了,寡人往哪逃?”

苏嫣玥冷笑一声,“寡人是大燕的皇帝,是你们的君主。百姓与朝臣,还有你们这些侍卫都不曾逃跑,寡人又岂会贪生怕死?”

苏嫣玥胸口剧烈收缩起伏,她厉声道:“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宁可报国死,不做亡国奴!寡人与燕国共存亡!”

昭翎卫带着哭泣的声音,心有不甘,咬牙唤了一句,“陛下!”

苏嫣玥冷冷命令道:“退下去!”

昭翎卫行了一礼,“是!”

昭翎卫离去后,苏嫣玥脱了这身龙袍,她将头上的冕旒摘下放到地面。苏嫣玥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吹燃后,将大殿里所有的纱布全部燃起。不消一会,整座宫殿燃烧起来。火势蔓延之处,皆被烧的吱吱作响。焦糊味渲染整座宫殿,黑烟直冲云霄。宫殿的房梁被烧成断壁残垣后,开始慢慢掉落下来。“呵,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嫣玥厉声大笑,心如死灰。这燕国一百五十年的基业,祖祖辈辈的心血终究是毁在了她苏嫣玥手里。她苏嫣玥并不是败给了朝中的明争暗斗,也不是败给了两国交战,外敌来袭,她只是败给了一个男人,败给了自己对穆安泽孤注一掷的爱情。都说女人成为妖妃后,祸国殃民,原来男人也可以做到。苏嫣玥站在熊熊烈火中,她苦笑道:“你方唱罢我登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苦心经营数十载,竟都为他人作嫁衣裳……呵呵……燕国终究是毁在了寡人的手上啊,而寡人……”苏嫣玥恨恨道:“则败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苏嫣玥的泪水掉落下来,她满心后悔,哽咽道:“师傅,你说的对,我确实不适合做帝王!若当年做帝王的是之蓁,江山一定还可以绵延不绝,福祚绵长,若当年做帝王的是之蓁,燕国绝不会败落到如此下场……”“嫣玥……”一个焦急的声音传入苏嫣玥耳中,苏嫣玥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穆安泽站在大殿门口。穆安泽满脸狼狈着急,他喘着粗气,片刻后,他才大声喊道:“嫣玥,快出来。燕国亡了,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仇恨了。嫣玥,你快出来,我带你走。”

苏嫣玥无悲无喜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过隐居的生活,往后这世间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嫣玥,快出来!”

苏嫣玥苦笑一声,“安泽,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穆安泽辩解道:“我说过,在她拒绝我时,我就不喜欢她了。嫣玥,我心里想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

穆安泽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穆安泽哀求道:“嫣玥你快出来好不好?我求你了嫣玥,你快出来,有什么话等你出来了我们再说!”

“国都没了,我若苟活于世,便是对不起为燕国战死的子民和将士。”

苏嫣玥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全是淡然和冷漠。苏嫣玥心如死灰,轻声道:“安泽,你走吧!”

穆安泽心中猛地一痛,他双眼落下泪来,痛哭流涕道:“嫣玥,嫣玥你别赶我走……”穆安泽从袖中拿出一支玉簪,玉簪精细小巧,浑身通透,翠绿欲滴,簪头还镶有流苏作点缀。这玉簪本是穆安泽上次在慕卿生辰时,送与慕卿的表白信物,后来被慕卿拒绝。慕卿说,让穆安泽收好这枚发簪,若日后碰到更好更值得的人,便将这枚发簪送与此人。穆安泽曾对慕卿信誓旦旦说,他不会遇到第二个喜欢的人,他相信他这一生只会喜欢慕卿,哪怕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但现在,打脸接踵而来,疼到了他心里,疼到他痛不欲生。穆安泽解释道:“我记得在中原,发簪是簪发之意。簪发也称结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在中原,每个女子只能接受一个男子送的发簪,女子接受那位男子送的发簪后,便是要与他结为夫妇,生死不离。嫣玥,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想在今天将发簪送你,和你结发……”穆安泽说着已泣不成声,穆安泽哽咽道:“嫣玥,我求你,我求你出来好不好?嫣玥,我求你了……你要是不能原谅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那等你出来后,我给你解蛊毒,到时你想怎么折磨报复我都可以,但我求你,你出来好不好……”穆安泽哭到声音发颤,气息不稳。苏嫣玥看着,心中也悲不自胜。穆安泽,她曾经用命去爱的人,可到最后他却骗了自己,骗了自己的感情,骗到自己国破家亡。她对穆安泽又爱又恨,但此刻看着他哭的撕心裂肺,苏嫣玥又止不住的心疼。苏嫣玥缓缓开口道:“安泽,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穆安泽一个劲的点头应道:“嫣玥,只要你出来,我什么事都能答应你。”

苏嫣玥歔欷流泣道:“安泽,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请你放下仇恨,不要再活在仇恨的痛苦里了。你放过自己,也……”苏嫣玥哽咽难言,好一会才恢复情绪,“也放过我吧!安泽,我死后,就请你忘了我!”

苏嫣玥语毕,万念成灰。她转身向后走去,身后的大火似一条火龙一般,吞噬着宫殿中的一切。苏嫣玥每走一步,穆安泽只觉锥心刺骨的痛。“啊!!!!!苏嫣玥!!!!!苏嫣玥!!!苏嫣玥!!!!!啊!!!!”

穆安泽号恸崩摧,他拼命大喊苏嫣玥的名字,他想以此留住苏嫣玥,可苏嫣玥却充耳不闻,她目光坚定,不管不顾的往前走着。苏嫣玥不畏死,因为她和苏之蓁都是燕国最后的风骨。燕国女儿郎只有战死或殉国,绝没有投降!苏嫣玥这一生负了燕国所有人,就连孟曦和苏之蓁都因她对穆安泽用情至深而死,可她唯独没有负穆安泽。苏嫣玥对得起穆安泽,为了穆安泽的国仇家恨,苏嫣玥用燕国所有子民做赔补偿。此刻,苏嫣玥只觉自己不欠穆安泽了。苏嫣玥心里泛苦,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灼热的火光映在苏嫣玥的黑眸中。苏嫣玥慢慢闭上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白皙的脸上划过,苏嫣玥生无可恋,一心赴死。一条火龙将苏嫣玥吞噬殆尽,苏嫣玥消失在大火中,尸骨无存。九分真爱给了穆安泽,还有一分不容践踏的尊严,带着燕国帝王的骄傲,一同葬身于火海。穆安泽看着那完全消失在火中的人,一颗心彻底粉碎,变的冰冷,好似连痛觉都完全消失了。穆安泽自嘲的笑了笑,仇是报了,自己也被折磨的不死不活。穆安泽转身,表情无悲无喜,似一具行尸走肉般,渐渐离去……苏嫣玥一死,燕国彻底沦陷。大火将整座宫殿吞噬,烧的咯吱作响。寒风吹来,加大了火势。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苏嫣玥灭了穆安泽的国,穆安泽也灭了苏嫣玥的国,两人的国仇家恨算是抵消了。可爱恨纠葛却是生生世世,缠绵不休。宫殿燃烧了一天一夜,后因天降大雪,才熄灭了大火。宫殿里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燕国的辉煌变作了曾经,而燕国这个国度从今日起便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日后,也只会在史书上记下那寥寥几笔……燕国覆灭后,慕卿手中的兵也全部战死。之前沈宁手中驯养了一支五十万人的杀手,现在被慕卿带到燕国郊外隐蔽。灭了燕国后,慕卿没有等,她带着这五十五杀手朝蕴国马不停蹄攻去。因为想要一统天下,就是要在最好的时机一攻而上。而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蕴国既没有忠臣良将,也没有出谋划策之人,更没有能征善战之人。蕴国的朝臣皆被萧旭杀的所剩无几,朝堂人心不稳。若此时一鼓作气,强攻蕴国,拿下萧旭,挟天子令诸侯,定能将蕴国彻底攻下。慕卿用青羽向宫桑陌传信。说是自己带了四十万杀手扮作平民,入夜后潜入了蕴国城中。但还有十万兵藏在蕴国城门口,慕卿希望宫桑陌和雪凌竹能替自己领这十万兵在城门口替她吸引蕴国一部分羽林卫的兵力,而自己带领四十万兵杀入城中,擒贼擒王。宫桑陌见信后,便应下了慕卿,还给慕卿回了信件。有了宫桑陌的支持,慕卿推翻蕴国的把握便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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