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奴隶刚一接触响水乡堡瓮城城墙，就被城内的守军钩叉推倒梯子，他们从两三丈的高处摔到地上，侥幸未死的都在凄厉哀嚎，可在指挥的后金拨什库眼中，除了浪费伤药人手救治他们，其余早已没了用处。　　受伤未死朝鲜奴隶死士面对后金正兵军令，无论是拨什库分得拨什库还是专达，都丝毫不敢违逆，只能咬着牙忍着身体伤势继续推盾车，眼瞅着过了护城河，朝鲜奴隶死士陡然心中冒出一股寒气，响水乡堡太安静了，不可能任凭他们推进到城门，必然有防御反抗手段。　　朝鲜奴隶的预感是正确的，只见对面瓮城堡墙上，从上到下，每隔一丈，就有两块砖头被抽开，露出射击孔，然后一杆杆三眼铳，鸟铳，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外面。　　响水乡堡城墙高三丈，上下共有三排射击孔，每面城墙整体呈马面形状，所以攻击城墙一面，就要面对左中右三面的攻击。　　朝鲜奴隶快速扫了一眼射击孔，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足足五十个射击孔，同时开始瞄准。　　这响水乡堡，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火铳？朝鲜奴隶立时震骇欲绝，身上没有半点防御，近距离面对火铳射击，必然死的透透的。　　同时，在关墙上面，跺墙的垛孔中，也纷纷探出来一个个鸟铳三眼铳，对准朝鲜奴隶死士。　　艾能奇喝令：“所有人射击！——”　　响水乡堡的火铳手们，每个人旁边都有堡内妇孺帮忙填装火药铅子，点燃火绳，火铳手们只管射击。　　啪啪！——　　密集的火铳声，像炒豆子一样响个不停，可惜由于响水乡堡火铳手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射击训练，准头欠佳，每轮几十余火铳过后，只能最多造成十余个朝鲜奴隶死伤。　　射击速度也慢，射击一次，哪怕有妇孺帮忙，也需要三分钟左右，但是，几十火铳一起发射，艾能奇亲自指挥，让他们分列成排射击，倒也声势骇人，枪声不绝。　　响水乡堡的突然反击，密密麻麻的枪声，将攻城的朝鲜奴隶死士吓了一跳，他们看着身边同伴们死去，纷纷恐惧惊慌。　　后金牛录额真捻着胡须，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响水乡堡区区一个军屯，竟然有这么多的火铳，但兵阵已经推进，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攻击，不能后退。　　否则，一旦后退，就意味着失败，好不容易唤起的军心，就彻底没了。　　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牛录的旗丁，这些朝鲜奴隶死了便死了，大不了回去再抓一批。　　牛录额真看向通事，通事见状，瞬间明白，用朝鲜话大喊：“此次参战的奴隶，牛录大人每人赏银十两，先登者，除了赏银再赏赐女人肉食美酒！——”　　本来有些惧意的朝鲜死士，被后金牛录额真的临阵赏格，瞬间再次激起了士气，他们面露贪婪，纷纷鼓噪者前进。　　要知道，这些朝鲜死士，都是战败被俘的朝鲜士兵，之前全靠俸禄以及家人屯田维持生计，他们的上官也如明军一样，克扣他们的俸禄，又因为朝鲜那边屯田也干旱收成锐减，因此一年下来，全都不能填饱肚子。　　如今赏银在前，十两啊，足够家人往常一月吃喝，要是奋勇先登，还有美酒女人肉食，可让他们这些奴隶亢奋不已，身为奴隶死士，可是好久没有尝过酒肉女人的滋味了。　　这时，忽然响水乡堡吊桥放下，朝鲜死士来不及多想，纷纷从盾车内钻出来，抱着炸药，蜂拥朝瓮城城门脚下跑去。　　朝鲜奴隶眼睛瞪大，瞬间惊骇欲绝，响水乡堡出乎意料的放下吊桥，绝不是主动示弱准备投降，分明就是诱敌深入！　　果然，在朝鲜奴隶恐惧的注视下，只见从上面跺墙缺口，又一轮十余口大锅倾斜，滚烫的火油金汁，冒着热气，直泼下来。　　顿时，抱着炸药准备炸开城门的朝鲜死士，全都被滚油金汁泼淋一身，他们猛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胡乱的舞动，身体跌跌撞撞，随着动作，被烫熟的皮肉，从脸上，手上掉下来，露出白惨惨的骨头。　　接着，又是一轮滚油倒下，以及滚木擂石，还有装着石灰的瓶子，装着黑油的陶罐，全都如雨一般砸落。　　其中，装着黑油的陶罐，全都砸在盾车上，朝鲜奴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明白这是猛火油，瞬间亡魂大冒，什么也顾不得了，飞快后后面跑去。　　城墙上，孙可望弯弓搭箭，箭头绑着沾油的棉布火团，嗖的射了下来。　　被城头上倾倒下来滚油与金汁，正烫掉皮肉，嘶吼哀嚎的朝鲜死士们，又被随之而来的滚木擂石砸的头破血流，脑浆四溅，碎肢横飞。　　金汁的恶臭，滚油的油香，烫熟皮肉的肉香味，以及血液脑浆的血腥味，火铳射击后带着的硝烟味道，全部混合在一起，有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这种味道，就是沙场独有的味道！　　侥幸活下来的朝鲜奴隶死士，接着城头上又扔下阴毒的石灰瓶子，瓶子碰撞滚木擂石破碎，碎片飞溅，划伤一道道血口，但最恐怖的不是飞溅的瓶子碎片，而是干燥的石灰。　　石灰散开，被风吹起，在瓮城城墙下面，腾起浓浓的石灰雾，石灰扑面而来，钻进朝鲜奴隶眼中，顿时灼烧奴隶死士的眼睛。　　先后躲过射击孔火铳射击，滚油金汁淋头，滚木擂石砸落，活下来的朝鲜死士，再也躲不开随处不在的石灰雾。　　他们石灰灼烧的纷纷大叫，闭上眼睛，眼泪横流，徒劳的挥舞双手，想要擦拭，可惜泪水混着石灰，越是擦拭，灼烧越厉害。　　他们再也顾不上手里的武器，推着的盾车，以及抱着的火药包，他们将所有手上的东西丢开，全都一边凄厉的惨叫，一边揉着双眼。　　揉着揉着，脸上的皮被揉掉了，露出鲜血的肌肉，眼珠子被揉掉或灼烧掉，露出黑洞洞的眼眶，瘆人至极。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孙可望射出的火箭，射中了盾车上蒙着的牛皮，牛皮浸透人猛火油，被火箭点燃，腾起冲天大火。　　大火升腾，热浪翻滚，浓缩再炸开，沾满猛火油的牛皮碎片四射，射向四面八方。　　牛皮碎片点燃了军士身上的棉甲，点燃了盾车，点燃了被滚油烫掉皮肉的军士，点燃了他们带来的火药包！　　轰，轰，轰！——　　一连串的炸响，如夏日狂雷，如地龙翻身，如火山喷发，响彻旷野，震耳欲聋。　　一股股巨大的黑烟形成的蘑菇云，从堡墙下面升起，越过五丈高悬楼，直冲天际。　　天上盘旋的飞鸟鹰隼，唳的一声远远躲开，它被黑色蘑菇云惊吓住了！　　黑云过后，硝烟散尽，露出内里场景。　　城墙外的地面，被炸出无数个深一米，直径一丈的大坑，吊桥手臂粗的绞索，被炸断，吊桥彻底变成碎片。　　百年松木，制成的厚达三尺的包铁城门，被炸出一个大洞，可惜，大洞里面，则是沙袋，巨石，砖块封堵的墙壁。　　瓮城墙根部，被火药爆炸熏得漆黑，可惜，除了颜色变黑，再没有想象中的裂纹，炸痕！　　瓮城墙依旧毫发无损！　　再看地面上，除了大坑，还有撕裂的尸体碎片，断掉的手脚，红的绿的内脏，焦熟冒着热气的碎肉。　　断裂的长枪，扭曲的腰刀，破烂的盾牌，撕碎的棉甲，以及只剩下框架的盾车。　　地面依旧在微微颤抖，余震未消，护城河已经沸腾，黑红的河水掀起巨大的，混合着尸体碎片的浪头，拍打着两岸的尸体。　　这一轮金汁滚油灰瓶，加上朝鲜奴隶死士自己怀里抱着的火药包被引燃炸开，将充当死士，第一波攻城的朝鲜奴隶四百余人，几乎全部阵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