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号角声响起，城下那后金军一阵骚动，便从后阵中退出若干盾车来。　　这盾车被后金军中的仆从奴隶缓缓推了过来，盾车下面藏着指挥的马甲或步甲正兵。　　在盾车后面，又有奴隶推着手推车或扛着沙袋，准备填上护城河，只待少近些，这些奴隶忽然惊叫惨呼，却发现自己一只脚陷进了坑洞里，这坑洞用枯草遮掩，细长隐蔽，不但能陷马蹄，还能陷人腿，但凡被陷进去的奴隶，全都折断了腿脚，倒在地上哀嚎。　　指挥的后金军中武官无奈，只能咬牙切齿大骂明军无耻，让这些朝鲜奴隶，先把陷坑填了，再去填护城河与壕堑。　　城上的守军中，有弓箭技艺好的军士，愤愤拿起弓箭，瞄准推着战车，以及推着手推车的后金奴隶，定点射伤。　　这些后金攻伐朝鲜虏来的奴隶，被逼着来到大明土地上，每战都充作死士，破城后劫掠强奸，犯下的罪不比后金少。　　将他们射伤不是射杀，就是留着伤员给后金军头疼去，后金军自然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伤药，但明目张胆斩杀，又可能引发众多奴隶的不满反抗之心。　　又有鸟铳使得好的士兵，趴在警铺或城墙瓮城处，从射击孔朝外面射击，也是只射伤不射杀。　　李自敬站在城头，粗粗估算，这次后金军出动了一个牛录二百多战兵，朝鲜奴隶四百多人，此次他们拿出了真本事，与辽东一样，都是牛皮盾车在前，用来消耗城头明军的炮火，抵挡弓箭火铳，随后跟着的辅兵奴隶手拿大刀长枪作为第一波死士，最后才是精锐的战兵身穿两层战甲作为突破锋失。　　甚至正兵中，如专达，分得拨什库等精锐马甲步甲，还穿着三层重甲，能在蚁伏攻城，近距离下抵挡明军的火铳射击，长枪攒刺。　　而且，这些身穿两层或三层重甲的小股精锐，各个精擅射术，弓箭犀利，每一箭射出，都有可怕的威力，这是他们在白山黑水渔猎时，磨炼出来的技艺，远超明军将士。　　后金军推着的盾车越来越近，到六七十步时，，已经能清晰的看见他们的样子，盾车上蒙着的厚厚牛皮，能有效的抵挡城头射来的枪炮弓箭，下面有滚轮转动前行，再过不远便能越过壕沟，而壕沟也快要被奴隶填平。　　盾车越来越近，城头守军全都凝神屏气，等待着李自敬发令，虎蹲炮手全都手拿着火叉子，就等一声令下，便点燃火绳发射。　　五十步时，李自敬陡然喝道：“开炮！——”　　立时，火炮手再一次点燃火绳，滋滋的燃烧声中，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响，黑烟再次腾起，一枚枚被火药瞬间烧红的铅弹铁弹，从城头上倾泻下来。　　虎蹲炮类似前世的掷弹筒，炮弹击发后呈抛物线落下，纷纷自上而下坠落，若是砸中盾车，上面蒙着的牛皮立时被引燃，若是砸中盾车轱辘，盾车立时四散炸裂，若是砸中两旁扛着梯子的跟役奴隶，立时便身死。　　后金军不是没有想到用水泼湿盾车上的牛皮棉被，但陕北此地大旱，讨赖洼那边有水，但离此较远取水不便，其他土井也被李自敬下令填埋，后金军一时间找不到足够多的水浇湿盾车牛皮，只见一轮炮弹过后，许多盾车被燃起熊熊大火，躲在下面的后金军仓惶着逃了出来。　　被盾车引燃大火烧伤的后金军不时响起惨叫，后面毫无遮掩的奴隶们，更是死伤惨重，纷纷驻步不前，一个后金拨什库一刀砍死一个奴隶的脑袋，喝令奴隶们上前，挡在盾车前面，以血肉之躯硬抗炮弹。　　“不准后退，冲上前去，他们的火炮有冷却时间，不敢多射，否则便会炸膛！”

后金与明军交战日久，知道明军的火炮质量，可他想错了，这些虎蹲炮都是李自敬严格督造的，冷却时间太长，可以用土砂湿棉被散热缩短时间，至于炸膛，哪怕射出其他明军虎蹲炮两倍的次数，也不会炸膛。　　很快，又是一轮虎蹲炮射击过来，砸死几十充当死士的奴隶，引燃三辆盾车。　　稍后，又三轮虎蹲炮射击，总共五轮炮弹倾泻而下，砸死砸伤近百的奴隶和十几个后金正兵，引燃破坏了盾车五辆。　　后金军付出这大的代价，终于将仅剩的五辆盾车推到了瓮城下，也填平了两道壕堑，清除了路上的陷马坑。　　城墙上的虎蹲炮终于完成了它们的使命，炮管发红再也不堪发射，否则真有炸膛的危险。　　没了虎蹲炮的威胁，盾车下隐藏的后金正兵，纷纷钻出来，喝令逼着朝鲜奴隶竖起梯子，朝着瓮城城墙攀爬。　　朝鲜奴隶死士无奈，只得竖起简陋的梯子，毫无甲胄防御，嘴里衔着短刀，战战兢兢的朝着梯子爬去。　　而后面的后金军则蹲在城墙下，或借着盾车的掩护，瞄准城头的明军，拉弓射箭。　　城头上的明军，则在各自什长队长哨总的指挥下，将早已准备好的，沸腾的金汁大锅，架起，顺着垛墙垛口，朝下面倾倒下来。　　又有力大的将士，抱着滚木礌石，瞅准一个梯子砸去，他们大都按照上官的指示，不急着砸，只等着梯子上爬了一串死士，再行砸下，这样一般一砸一串。　　还有瓮城上垛口守卫的守军，发现外面正在攀爬的奴隶死士，便是一枪刺去，或者用钩叉奋力推倒梯子，让上面的死士奴隶，惊恐的手舞足蹈，朝城下地面摔去。　　金汁倾倒下来，原本猫在城墙跟上朝上面射击的后金军们，被当头浇了一身，顿时滚烫的金汁接触到皮肉，将他们的皮肉烫熟，一块块掉落下来。　　金汁里面带着的马钱子乌头都毒物，也在高温下迅速的发挥它们的作用，渗入后金军的皮肉里面，麻痒刺痛难忍，后金军凄厉的惨叫着，忍不住用手去抓挠，这一抓便又是一块血肉掉落，散发着肉香，与金汁的恶臭混合一起，让人闻之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