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哭哭啼啼的说完后，众人全都怒火冲天，恨不得把左挂子等一众土匪，再杀死一遍。　　可惜左挂子已死，但背后保护伞艾万年还活着，刘芳亮大叫：“大人，你让俺去杀了那狗官去吧！——”　　刑二也附和，眼珠通红的表示要一道前去，他现在最见不得被劫掠凌辱的女子。　　李过瞪了刘芳亮一眼，喝骂说道：“大人心中有数，该让你去时就去，不让你去时不去，你这般叫嚷，莫非逼大人不成？　　你这无脑子的夯货，那艾万年乃是角河堡领班备御都司，官居正四品，岂能轻易斩杀，大人杀之，必会惹上人命官司。......”　　李过最是清醒，为李自敬麾下众将之首，他此言一出，刘芳亮顿时闭上了嘴巴，连刑二也一脸愧疚不已。　　方英看着李锦（李过），点头赞叹不已，李自敬手下，大将之首，当为李锦。　　李自敬默然无语，半晌，眼神从跪在地上，神情凄凉的一众女子身上扫过，缓缓说道：“李锦（李过）乃是老成之言，本官懂你的意思，你想让本官不要招惹麻烦，杀死艾万年简单，可艾万年背后的一干利益同盟，必会在以后给本官诸多诘难。　　本官可能会惹上人命官司，也可能会得罪保宁参将延绥总兵，让他们感到面上无光。　　但是，你们看看，留在土匪山寨里的数百个女子，现在还活着的不到半数，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就赤身裸体的躺在哪里，浑身被凌辱的不忍目睹。　　剩下的这些，只怕也落了一身恶疾，以后活着也是病痛缠身，而比她们更惨的，是被艾万年挑走的那些，更年幼更漂亮的，她们的妹妹。　　不用本官说，你们也能猜得到，这些幼龄少女，会遭受怎样的折磨，她们会被艾万年等凌辱摧残而死，或者被他们送给身后的利益同盟者，折磨欺凌。　　一声声哀嚎，一声声惨叫，这些都仿佛响在本官的耳边，我李自敬能有今日，一来靠着众兄弟们抬爱拥戴，而来靠的乃是一颗热血的心。　　此心，热血不停，此心，良知仍在，此心，为的就是保护善良，苦弱的人，而时刻跳动！　　如果本官今天因为担心后续麻烦放过了艾万年，那本官与其他官吏，有何区别？”

“手里的刀不能杀恶人，胸中的心不能热血跳动，那我李自敬，以后岂不会慢慢变成，与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赃官，恶官，狗官？”

“这样的我，也许会成为高官大将，可这样的我，你们会喜欢么？”

“人有可为可不为，官有可杀可不杀，我李自敬一介匹夫，必有可为，当以手中三尺刀，杀那可杀之官，为这污浊世道，杀出一个明朗天空！”

方英眼见李自敬怒气填膺，心中惊骇欲绝，那艾万年可不能杀，巡抚大人正要拉拢，要依为臂助的，况且，艾万年身为角河堡领班备御都司，正四品将官，仅次于游击将军下，如此高品将官，哪能说杀就杀了？　　就是自己主家巡抚洪承畴，堂堂延绥巡抚，非战时，也不能杀，需要上报兵部，这等被劫掠女子求告，哪怕在角河堡艾万年府中抓到实证，也不能杀，眼下流贼四起，正是用人的时候，拉拢这等军头还来不及呢，自家巡抚大人那愿意因为区区一些女子获罪艾万年？　　方英小心翼翼说道：“李大人，你当真要杀了那艾万年？”

方英身为巡抚标营试百户把总，巡抚亲近，但是如今，见识了李自敬的军队实力，以及未来的潜力，不由的把自己身价放低，当做上官对待。　　李自敬肃声说道：“艾万年非杀不可，此獠外敌进犯时，龟缩在堡内，胆小怕死不敢战，任由外族从他防守的长城段大摇大摆的进入，仿若无人。”

“哪怕他稍微阻拦一下外族鞑虏，那境内的百姓，定会少死不少人，想想一个月前，死去的那些百姓，他们现在还尸骨未寒！”

刑二想到自家婆娘，眼圈瞬间红了，咬牙切齿的说道：“俺非杀了艾万年这狗官，俺婆娘的死，他是罪魁祸首！”

李自敬又说道：“还有，对外此獠不敢战，对内反倒凶残暴虐的很，勾结土匪屠村灭寨，劫掠女子供他淫乐，如此畜生，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

艾能奇补了一刀：“说不定，之前那些鞑靼骑兵，就是他故意放进来的，好让他借机缴获钱粮与军功，养寇自重！”

方英脸色阴晴不定，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几次嘴巴都最终说不出话来。　　无论如何辩解，都苍白无力，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这艾万年，确实该死，如果他碰上别人还好，自己尚能其中斡旋，但碰上了李自敬，此次即使不死，也要被扒掉一层皮。　　方英心中焦急，这李自敬兵强马壮，早已被自家巡抚依为臂助，艾万年那边，自家大人也在极力拉拢，想要再得一臂助，如今见李自敬激愤如此，若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无论折损了谁，都不是巡抚大人想要见到的结果，都要以为臂助用他们剿匪呢，况且，艾万年背后盘根错节，若是李自敬闹将起来，这延绥镇，还未剿匪平贼，就自家先乱了起来，可让巡抚大人吃喝一壶的！　　良久，方英才咬牙说道：“既然大人执意如此，那么小的只有快马报与巡抚大人，让巡抚大人与这些可怜女子做主，拿下艾万年这厮。”

李自敬点头，方英报知巡抚大人，这是应有之义。　　得到首肯，方英急忙找来两个标营骑兵，让他们一人三马，换马不换人，带着查获的艾万年养贼书信，找到巡抚大人，请巡抚大人替这些可怜女子做主。　　这是明面说给李自敬听的，其实，方英私下叮嘱骑士，一定要让巡抚大人赶来阻止李自敬，再让艾万年处理干净手脚。　　李自敬眼光闪烁，心中明镜一般，朝李过使了个眼色，李过得到示意，悄悄找到方英，说道：“方兄弟，巡抚大人拉拢艾万年这等军头，费时费事，不若趁此机会，将此獠贬到别处，如此可得一重堡，俺见方英兄弟能力了得，若为角河堡暂代都司或守备，也可真正成为洪大人臂助！”

方英神色一动，深深看了李过一眼，急忙唤来又两个骑兵，让他们快马追上之前骑士，一起前往巡抚大人处。　　李自敬放眼看去，只见山寨内所有的缴获都收拾好了，就等自己发话。　　于是，大声吩咐道：“刑二，你先将这些缴获分作两份，一份由方大人发落，一份送回无定乡堡去吧，稍后兵发角河堡，你辎重队就无需跟随。”

“将刚才受伤的兄弟们，让张思淼的战地医疗队包扎治疗后，送回无定乡堡，好生照料，一应所需，全都由堡内负责。”

“这些解救出来的女子，愿意回家的每人发十两银钱安家，不愿回去的，先安置在无定乡堡，等本官回去再另行安排。”

刑二，张思淼领命下山，带着无数的缴获，以及受伤士兵与战死士兵的尸体，车队蜿蜒向无定乡堡回去。　　被解救一众女子，纷纷跪地拜谢李自敬的救命之恩，她们言道，自己村寨已经被土匪屠了，回去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都决定留在无定乡堡。　　她们再次哀求李自敬，让他救回自家受难的亲人，李自敬点头答应，并保证，绝对救回她们的家人。　　等到刑二他们走后，李自敬大声吩咐道：“所有将士，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吃饭喝水，将战马喂饱精料，四个时辰后，随本官去杀人，兵发角河堡！——”　　将士们纷纷应诺，各自拿出锅盔或炒米，就着清水，大口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