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萧小七连忙否认，“此物只是小僧平日吃剩的食物，小僧用来发酵用的。”

感业禅寺就这点好，毕竟是皇家寺院，吃的虽然清淡，却从来都管够。这也给了萧小七漏洞可钻。而他不惜冒砍头风险也要造这么多玻璃容器和管道，目的也是为了制造医用酒精，更为了试试看能不能用土法制造出青霉素。要知道这可是得一场重感冒都可能会丢命的古代。萧小七可不想穿越过来，还带着牛逼哄哄的外挂，却以这种方式嗝屁了。这简直是穿越界的耻辱好吧！可惜土法制造玻璃，加上工具有限，纯度就不用想了，所以这些玻璃制品看上去浑浊且颜色各异。他才懒得计较这玩意儿是否美观。主要还是想利用玻璃易加工成各种形状，且具有良好的密封效果和耐腐蚀的特性。当然，青霉素好制，提纯却非常困难。既然尚未成功，他自不会跟李二说其中有一瓶是他专门做的青霉素培养基。而尿液也与研究化肥无关，实则用来验证青霉素到底是否培养成功的。李二认真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才恢复正常。不过他随即就瞪圆了眼睛：“呵呵，你一和尚，居然敢私自酿酒！朕是觉得你禅房里面一股子酒味儿！”

萧小七不慌不忙地道：“陛下，酿酒并非为了饮酒，这也是小僧求道的一部分。其实这些酒是不能饮用的，而是消毒之用。”

“嗯？酒可消毒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效果并不如何，你用这个可是有什么说法？”

李二又是吃了一惊。他可是马上天子，死伤见得多了，本身也具备相当水准的医疗知识。萧小七合什道：“陛下，此酒浓度极高，饮之身体必受损严重，但外涂却能有效灭杀病菌……呃，就是邪毒或瘴气，这是其一。”

“其二，据小僧所查，平日所饮之酒，口味千差万别，当是酒中杂糅了不同养分所致。”

“而这些养分，服食有益，外涂却极易成为邪毒滋养温床。”

“循着这个思路，小僧几经试验，发现加热蒸馏，可将酒之精华分离出来。小僧将其命名为酒精。”

“小僧又以纯水与之混合，几经调试，得出结论：酒精占比在七成五左右，消毒效果最佳，远胜艾草、雄黄。三者相辅亦不会冲突。”

所谓纯水，便是蒸馏水了，萧小七又是好一番解释。蒸馏提取酒精看似简单，实则在宋时才有烧酒出现。作为医用，则是近代的事了。无论是获取蒸馏水，还是酒精，萧小七都必然得去香积厨弄些工具来辅助自己达成目的。于是萧小七又掀开杂物间的一角，里面堆了不少铁锅、瓷碗、锅铲之类的。更有一部分是萧小七利用这些工具改造而来的蒸馏装置……李二早已被萧小七惊天创意给惊艳得瞠目结舌，无暇旁顾。他太清楚强大的消毒剂，对于四处征伐的大唐铁骑具有多么重大的战略意义了。待得李二缓过劲来后，萧小七才道：“陛下，此法极易推广，小僧愿毫无保留地献与陛下。”

“只是酒精极易挥发，密封不易。而玻璃易碎，且碎后残渣锋利，极易受伤，目前还是以陶瓷替之为上。”

“小僧精力有限，且志不在此。陛下若有心，只需一声号令，当能事半功倍。”

这还真不是谦虚。要在大唐过上前世无数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历经三百多年才发展到工业3.0时代的日子，仅凭一己之力，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必须明确主攻方向，便是解决最重要的吃饭问题，其它则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所谓饱暖思那啥嘛，大家吃饱了才有精力瞎折腾。而初唐思想开放，炼丹术士地位虽不咋地，却多了去了，包括皇家都有供奉。这帮人不就是科学家和工程师嘛。只要李二回去把原理一说，再提出希望达到何种效果，这些术士敢不尽心。李二点了点头：“说吧，想要什么好处？”

萧小七如此毫无保留，必有所求。“呃……陛下，小僧能偶有所得，全靠陛下治世昌明……”“行了，别说那些废话。你才十五岁，从哪里学来这些溜须拍马的本事？”

“陛下，恕小僧无礼，这还真不是奉承之辞。小僧对陛下的景仰，便如滔滔江水……”一连串马屁下去后，萧小七才道，“这一切都是陛下给小僧的启示。小僧所为，不过是把陛下的想法实现了而已，此事换了谁来都能做成！”

这才是他的目的。有才华是好事，但是当你的才华过于惊艳，李二就不得不考虑你是否会对他产生威胁了。医用酒精和玻璃在李二这个科学盲看来，其实算不得什么。能让主粮增产五倍以上，这种旷世成就，必受万民敬仰。一旦萧小七生出兴风作浪的念头来，心腹大患不足以概之！所以他必须把功劳送给李二，以消除顾虑。李二瞧了瞧正在菜地里忙活的尉迟恭和一众禁卫，确认他们无法听到二人交谈后，这才低声道：“玄智，倍增之法，本属于你。但是这五倍之法，朕必须要，明白吗？”

“陛下，这本来就是您的。”

萧小七毫不犹豫地道。李二很是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朕不是给自己要，而且给太子要。”

“赶明儿我把他送过来做你的学生。你看可好？”

李承乾？后来你不是把他给废了？嗯，不对！历史应该从我遇到李二夫妻开始，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试想如果太子真的跟自己学得农桑之术，其声名之盛，足以磨灭李泰的歪心思。自然也就不会出现李承乾被逼得铤而走险，欲要重演玄武门之变的事了。能当太子的老师，这份荣耀不可谓不高，萧小七自然得谦虚一番：“小僧何德何能……”“就这么定了。”

李二伸手一挡，“你且放心，朕从来不会做那鸟尽弓藏的龌龊之事。”

“朕会以倍增物产之名，暂赐你上县开国男爵位，从五品上待遇，食邑三百户，永业田五顷。”

“另外，再破格以食实封七十户与你，这七十户将在京畿划拨，与永业田一起，受你制约，无需赋税，实为封地，以便于你将大道持续下去。”

“若是再出成就，朕不会吝啬继续给你加官进爵。”

“期间但有所需，朕必尽一切办法满足于你。”

萧小七大喜，便欲扑到在地谢恩，却被李二一把扶住：“如此功绩，说一句神农再世，毫不为过。朕受不起你这一拜，日后也无需向任何人跪拜。”

萧小七莫名有些感动，然而这份感动持续没多久，就变成了晴天霹雳！只见李二眼神复杂地道：“玄智，你应该明白你的价值所在。”

“朕可以让你还俗，亦可让你娶妻生子，但是绝不可能让你和你的家人离开封地。”

萧小七直接傻了！李二看穿了他的心思，还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把路给他封死了。“陛下，您怎么能这样，小僧还不够坦诚么？”

萧小七不得不据理力争。尼玛一辈子关在只有七十户人家的村里当一村长，哪儿都去不了，对得起老子这个穿越者身份吗？还好他没有直接翻脸。这是李唐天下，你翻脸给谁看？惹毛了一刀把你脑袋给砍了，你又能咋地？李二一摊手，眨了眨眼：“那你要朕怎样？”

“朕不妨直说，你胆大包天，目无纲常，却行事缜密，极擅隐忍。”

“据朕所知，以前的你老实巴交，一心向佛，从未展现出半分异于常人的能力。”

“若非皇后撞破，朕竟不知我大唐还有你这种经天纬地之人。”

“朕懒得问，也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如此。”

“你只需知晓一件事就够了。”

“朕并非没有容人之量。”

“比如王珪王卿，魏征魏卿，想必你也知晓，他们本是隐太子门客，何曾不是恨不能将朕碎尸万段？”

“但是他们向朕证明了自己，实是为公义而非私利者。”

“你也一样需要证明自己，之后天下之大，任你翱翔，明白了？”

萧小七还能说啥？平心而论，李二的做法，还真就无可厚非。萧小七确实需要拿出足够的诚意，证明自己对李唐天下没有威胁。而且李二给他的待遇，其规格之高，令人震惊。大唐封爵，不过是个名誉性质的东西。所谓食邑，其实毛都没一根。也就属于私产的永业田还算实惠，不过得自己请人种地。而食实封就不一样了。他啥都不用做，就能凭空抽走这七十户三分之一的赋税。贞观年间，获得实食封的不超过三十人，可见李二对萧小七的重视。更夸张的是，这七十户事实上就是萧小七的封地。封地弊端之大，唐时已经取消。李二却为萧小七破了例。这可比他先前所谓的占山为王要舒爽得多。不仅要啥李二就给啥，自己在封地里随便折腾都无所谓。而且萧小七通往自由的路并没有完全封死，前提是消除李二的戒心。所以他只能咬着牙接受了现实。“陛下，可否将耕地选在已荒废了的丰腴之地？不过交通得便利，有山有水更好！”

“当然没问题！”

李二见得萧小七如此识时务，心情好极了，“呐，尉迟他们收割得也差不多了了，咱们去瞧瞧你到底有没有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