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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社会百态——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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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电梯后,伟祺做了一个深呼吸:“妈的,原以为在公司上班必须要无条件地执行领导的指示,现在看来,还是可以像在菜市场买菜那样砍个价滴,难怪人们常说“生意”是谈成的,开眼界了。等到出了公司大门,繁华与喧嚣扑面而来,不远处的红绿灯下,各种车辆如蚁阵似的排列着,等待放行的信号灯亮起。沿着绿叶簇拥的人行道一路前行,伟祺时不时用手轻轻触摸着行人道旁花圃里的叶片,这些绿色植物生命力真顽强,都深秋了还是这么枝繁叶茂。一路上,伟祺边走边想道:今天的任务看似简单得等同于1+1=2,但一个来回却有近百五六十公里,且要换乘几次车,这是虐人的节奏,所以某些胆大妄为、敷衍塞责的老员工不愿意受理,职位不大的工长的确也没有办法奈何他滴。说真的,自已也不想接受这样的任务,只是在自己看来,每个人都应该心存一份爱岗敬业的美德,用通俗的话说,因为工作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饭碗,它是我们养家糊口的保障,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饭碗都不爱惜,还说能爱天下人,简直就是鬼哭狼嚎。步行了十分钟左右,远远地望见了人车混杂的汽车东站。穿过乱糟糟的马路,捂着鼻子挤过一大片凌乱不堪的水果摊,老旧的东站售票厅像个古董似的呈现在眼前。售票厅门前,无数个举着线路牌拉客的车主,一见到有乘客朝大厅里走去,就会一拥而上并热情四溢的弯下腰来嘘寒问暖,那春风满面的笑容让每个旅客都沉浸在“咱就是爷”的爽感中。而伟祺面对如此高大上的“政治待遇”总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些家伙都是唯钱是利的,现在求你上车你是爷,等你上了车爷就是他了,乱收费不说,还有被半路当“猪崽”卖了的可能,加之大多数车辆没有购买保险,乘客的生命财产得不到安全保障,因而车站售票大厅上方醒目的写着:拒绝黑车,关爱生命。才进了售票大厅,只见里面的旅客熙熙攘攘,各种嘈杂声更是不绝于耳;长长的购票队伍像霸王龙似的阻吓着每一个想加入的人,这让伟祺既感新鲜又倍感压力。随着长长的队伍向前蠕动,伟祺突然有想给老爸或哥打个电话让他俩给自己派个辆车的冲动,唉,现在真有点后悔领下这个任务,人们常说冲动是魔鬼,看来这话的确货真价实!不过,又仔细想想,觉得打这个求援电话还是非常不妥当的,虽然说拨打了是手到擒来的事,但总有吃在东家睡在西家的嫌疑。既然自己当初豪言壮语了,就该为此承担后果,再累再苦只能勇往直前,大不了,胜当在城里呆久了,去乡下兜个风!即将轮到自已购票时,三四个穿着破烂、手端铝盆的中年妇女一拥而上围住了伟祺,同时,二三个七八岁的小孩也一拥而上抱住了伟祺的双腿,一个长相甜美、头发蓬乱、脸颊仿佛几年没有清洗过的小女孩也在同一时间站在伟祺面前,用一双渴望的眼神深情地盯着伟祺,这个伟祺好生尴尬。“人间自有真情在,真情处处暖心怀,这认爹认夫的霸气直冲凌霄宝殿。”

站在一旁拿着车辆线路牌的司机调侃道。“这海陆空协同作战的能力可以跟集团军相媲美了,”伟祺眼珠一转,瞬间反应过来,于是装出一脸无奈地说道:“各位大姐大,我也想帮你们,但我是读书的学生,手里的这几两碎银要用来买票回家的。”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妇女手一挥说道:“孩儿们,撤。”

望着一哄而散的人群,伟祺强忍着笑把手上的钱递给了窗口里的售票员。终于购好了票,离开车还有十多分钟。当伟祺来到停车坪找到所乘坐的车辆时,发现里面像用铳沙子扫过一样,一个人也没有,人丁不旺。“后生家,要不要卤豆腐和各种包装小吃。”

就在伟祺无聊之际,二三个中年妇女走过来一边问道,一边把装有卤豆腐串、酸菜包、卤蛋、风味小卤鱼、麻辣鸡翅尖的蓝子递到伟祺面前。“不要不要,我从来不喜欢呷这样滴小吃的。”

伟祺扬起笑盈盈的脸回绝道。“你怕是宝气,”一个售卖的中年妇女一脸黑线地冲着伟祺嚷道:“不喜欢呷、不喜欢呷,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好像是呷龙肉长大的。我们这么多风味小吃总有一款适合你。”

“我靠,这个女人说话怎么这样蠢?”

伟祺一脸无奈地望了望中年妇女,准备转身走开。“后生家,买任何一包小吃,味道都是香辣鲜美,让你终身回味无穷。”

一个长相甜美的中年妇女扬起一又妩媚的双眼,用身体碰了碰伟祺。没有任何心理防备的伟祺被这突如其来的妩媚吓得打了个激棱,帅气的脸上顿时羞得红通通滴。“哈哈......还是个黄花仔,难得难得,”触碰伟祺的中年妇女一边继续用胸部顶着伟祺的手臂,一边开心地笑道:“看着这后生家好似法拉利般的帅颜值,真想把他拉回家让姐妹品尝品尝。”

伟祺听了,心里叫声“苦”,瞬间跳出三四丈远。“哈哈......看你样子,你真动心了。”

“这般帅气的脸加上如此魁梧强壮的身体,只怕你比我还早些动心了。”

“你俩烧货,还真见不得帅气的黄花仔,都是在外飘的,莫动真心,小心你家老黄杀了你。”

哈哈......在放荡无羁的笑声中,售卖小吃的中年妇女们渐渐远去。这时,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子走过来说道:“小后生,幸好你冒进她们的笼子,车站里经常有几伙中年妇女在玩仙人跳,你要是买她们的小吃,钱二下子就给你转没了,你要是起色心,钱不仅抢光你的,搞不好还要被毒打一顿。擦亮眼晴看世界啊。”

“哦哦哦,谢谢你,谢谢你。”

伟祺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一边向自己乘坐的车辆走去。快到点的时候,司机一脸黑线地扫了扫车厢里稀稀拉拉坐着的三四个乘客后,驾驶室的门被他关得响天动地。伟祺被司机粗暴的动作逗笑了,便在心里骂道:SB啊,本来乘客就装得少,再把门撞坏了,两头失塌。当车辆启动的时候,乘务员既不见踪影,车门也没关,而车站的安全员非但不提醒,反而在指挥倒车的过程中还跟着倒车的司机说着黄色段子,把行车安全视为粪土,恐怖。“乘务员都不见着一个,只怕今天要被司机半路上当猪仔卖了,”伟祺想起今天要换乘几趟车,心里便暗暗焦虑起来。出了站,中巴车磨磨蹭蹭地走了一百多米后,司机干脆把车辆靠在路边的岔道旁熄了火,然后在乘客们的疑惑中扯起喉咙吼道:“等几分钟就走。”

说完,“哗啦”一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这下,一脸黑线的就换成了笑容满面的旅客们。一个旅客幽默地问道:“师傅,还要去哪里招兵买马?”

司机回头吼道:“才咯几个客走,油钱都冒包起,我们一家还要呷饭咧。”

说话的乘客回应道:“我还要赶时间去乡下呷酒咧。”

司机扯着喉咙说道:“莫把我当250耍罗,乡里吃酒冒到下午二点不开席。”

这名旅客继续回应道:“到上禾丰乡后还要走四里小路。”

司机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不用走路了,有拖拉机接送,一块五一个人,方便。”

这名旅客也扯着喉咙说道:“咯里贵,我走路尚好!”

“碰……”在旅客的说话声里,司机关上车门,消失在人群中。伟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看这架势车有得停了,急是冒卵用的,现在与其“赤裸裸”似的干坐着,不如自己找点乐子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于是他努力地静下心来透过窗户从另一个角度观赏起东站来。说真的,虽然他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但像今天这样干坐在破烂的中巴里冷眼静观还真的是黄花闺女开张头一回。这时,一个粗壮而油腻的中年男子一边抽烟,一边从车头前面经过。伟祺笑道:“又是个不怕死的人,等下烟头一扔,又要罚几块碎银。”

正笑着,只见一个戴着红袖章,有些邋里邋遢的矮胖妇女悄悄跟在抽烟男子后面。“只怕这厮要中招。”

伟祺伸长脖子,饶有兴趣地紧紧盯着他们俩。就在他俩刚绕过车头之时,只见抽烟男子在抽完最后一口烟之后,在吞云吐雾里把手里烟头一扔,便想快步朝售票大厅走去。就在此时,身后戴着红袖章的妇女一声暴喝:“站住,乱扔烟头罚款五元。”

“哈哈……有好把戏看了。”

就在伟祺笑盈盈地等待下文之时,抽烟男子神一般反应过来说道:“哪个港我扔烟头了,老子不小心掉在地上滴。哪个冒得掉东西的时候?”

说完捡起烟头就抽了起来。“你怕是在港聊斋,”戴着红袖章的妇女凶狠狠地骂道:“今天你要不把这过滤嘴抽完,算你狠。”

伟祺在窗边听了,伸长脖子定眼一看,抽烟男子手里的烟卷果然抽得只剩下过滤嘴了。“真的咧,这戴着红袖章的妇女眼晴虽然长得像根线,但视力却如鹰,”伟祺不由感叹起来:“有道是上帝为你关掉一扇门,就会给你开启一扇窗,看来这话不假。”

“这不冒烟了。”

抽烟男子划起火柴点燃了叼在嘴里的过滤嘴。只是抽了几口后,过滤嘴上的火便熄灭了。“噗……”中年男子又划着一根火柴去点叼在嘴里的过滤嘴,但由于过滤嘴太短,瞬间就把嘴上的胡须给点燃了,顿时吓得抽烟男子像大猩猩般手舞足蹈起来,半截过滤嘴也被抽烟男子吐到地上。哈哈……围观的看客们便一齐欢天喜地的笑了起来。“二次扔烟头,罚款10元。”

戴着红袖章的妇女冷漠而快速地撕下一张罚单递给了抽烟男子。“罚你个MP,”在众人的嘲笑声里,抽烟男子瞬间暴怒起来,他凶煞地盯着罚单吼道:“冒得钱出得,你奈何我。”

说完转身就走。“你怕是宝气哟,”戴着红袖章的妇女一把拉着抽烟男子衣袖吼道:“快点交罚款,要不然我给你送警务室去坐几天牢。”

未等戴红袖章的妇女话音落下,抽烟男子抬脚就把她踹在地上,然后像在水面上奔跑的蜥蜴般拔腿就跑,瞬间消失在人群里。“这货怕是雷震子下凡,不然胆子能有这么大?”

望着消失在人群里的抽烟男子,伟祺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他看了看来来往往人群,下意识地把脖子缩进了衣领,仿佛唯有这样才有些许安全感……待到众人散去,一切又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你来我往,步履匆匆。此时,一个乘客闲着无聊,下车去路边摊购买水果,而另一个乘客则从容地去了旁边的小饭店吃起了米粉,看来这二人是久经沙场的常客。于是伟祺在想,自己要不要回家去小睡一会再来,免得在这空荡荡的车厢里冻坏了手脚,虽然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不一会,又有一个乘客站起来四下望了望,自语道:“这哪有厕所?”

说完也扬长而去。呵呵,这车坐得就跟在集市中买菜一样,特有自由感和人权感……当久违的司机提着一个大旅行包出现在车门口时,他后面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望着孤单的伟祺自语道:“才一个客啊,半路上不会把我们当猪仔卖了吧?”

司机听了,一脸黑线的扯着喉咙对他说道:“下去几个办事了,我们是专线上的班车,放心罗,马上就走。”

伟祺忍不说道:“师傅,脚手都冻得麻了。”

司机瞥了伟祺一眼说道:“还招几个客。”

正说着,一个单瘦中年妇女带着五六个拿着蛇皮袋的中年男人出现在车门边,只听她急冲冲地对司机说道:“男人快发动车子,舒云追来了,相骂冒味。”

司机一脸不情愿地发动了车辆,不巧前面一台大挂车和二台摩托车在人车合一的路中间像虫子一样蠕动着,这让司机陷入了艰难的境地。“完了,完了,舒云这个泼妇追来了。”

单瘦中年妇女慌乱的对司机说道。一脸黑线的司机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蠕动着车辆。稍倾,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如同霸王龙似的跳上车,把车门擂得“咚咚”作响,怒目圆睁地吼道:“总共才二十分钟的相隔时间,你们还要在站外停留捡我的客,你们夫妻们做事莫太毒辣了。”

司机的妻子也不示弱,嚷道:“冒法,我总不能空车走。”

胖女人这下火气更大了,吼道:“咯大的车队,就你二口人横蛮无疆,挣钱也莫挣这样的死脸钱。”

“哪个挣死脸钱,”司机从座位上跳起,眼露凶光地说道:“我就占了你的时间,你奈何我咧。”

胖女人听了,也跳将起来吼道:“你咯恶还想杀人何理,今天你不把带上来的客退出来,港你狠列。”

这时,一个中年乘客劝道:“算了,莫吵,乡邻乡亲的何必为了几块碎银伤了和气,在路上多捡个客不就要得咧。”

“现在线路车多,路上捡不到几个牛屎客滴,”胖女人对中年乘客说道:“你晓得冒,咯大的车队就他二口人不讲规矩,不遵守时间,你空车别人也是空车呐,你要呷别人也要呷呐,要是我在前面发车占了你的时间,你心里舒服冒。”

中年乘客听了,又劝道:“现在到处都在港五讲四美,大家都莫火气那么大,在外面挣钱平安才是富。”

胖女人大声说道:“本来没多大的事,他占了别人的时间,抢了别人的客,还恶滴,哪个服?人都是为了一口气,欺负到头来挂了,哪个怕哪个。”

司机听了,也不示弱地回敬道:“哪个怕哪个,打就打。”

另一名中年乘客听了,站起来劝道:“莫港打架,都几十岁的人了,港句不好听的话,难道你们的命就值几个车费钱,也太贱了吧?虽然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真打起来对谁都不好,要是打死人,二个家庭都散了,我相信这不是你们双方想要的。”

这时,围观的闲散人员都跟着劝说起来:都在同一线路上跑客的师傅,相互体谅一下,和气生财,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且是一个地方的人,没必要发动内战……但双方仍是弩张剑拔的。这时,被司机老婆带上车的乘客说道:“开车的人这么大火气,谁敢坐你们的车啊,看到都怕。哎呀,我们下车,一个都莫坐你们的。”

说完,齐唰唰地拿起蛇皮袋走了。劝和的中年乘客说道:“你们看到了吧,莫吵了,影响生意,每个人的形象都价值百万。”

胖女人听了,仍然嚷道:“本来冒得好大的事,你抢了我的客还那么嚣张,将心比心咧。”

男司机听了,转过头来吼道:“客都下车了你还在嚷,起劲是冒,还想起个什么势头?”

胖女人也不示弱,吼道:“你还想杀人何理,你凶哪个怕你。”

二人这么一吼,场面又开始失控了。“好好好,不得了,台儿庄保卫战又打响。”

“哪里有咯里劝不到,服完。你们俩要是都不听劝,打死牛列死草冒管我们的事。”

……顿时乘客们也跟着哄闹起来。经过车上乘客好一阵力劝,双方终于鸣金收兵,各自退后五百里“安营扎寨”。中巴车终于慢慢地蠕动了,车厢里的乘客也都松了口气。其中乘客幽默地说道:“感谢玉皇大帝,再不走,手脚就要冻得截肢了,到时候残疾证都没地方领。”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点燃车厢里的欢乐气氛,也许是乘客们经历了刚才的风起云涌,潮来潮去,谁也没心情再在脸上贴张欢天喜地的标签。当中巴车到了城乡结合部时,伟祺透过车窗朝外望去,秋日的田野里,颓腐下来的庄稼茬就像是和尚头顶上的毛茬,规则地点缀在空旷而萧条的田地里;不远处河堤上,光秃的灌木丛和落单的垂柳如同枯槁没有一丝生机,裸露的河床像一个睁大眼睛无助地望着天空的老人,浅浅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几只高脚水鸟石化般站在风中干枯的枝条上,这让眼前的景色显得更加萧瑟……伟祺冷漠得注视着窗外的一切,努力把这个冬天的冷色调滤出自己的脑海,因为在他的眼睛里,这个秋季的颜色太凄美,他的人生不需要这种色彩……当一座小到只有一支油枪的加油站从车窗前一晃而过时,伟祺在心里寻思道:“在我的思绪里,像这样小到极品的油站应当是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标杆。”

果然二三分钟后柴禾镇到了。说它是个镇,其实也就是一条长约十多米的民居老街,两旁的房屋古朴古香,错落有致,一条溪流横穿而过,然后用一座老石桥针线似的把南北两条民巷缝在一起,便成了街。望着绝尘而去的中巴车和散去的乘客,伟祺才发现,这个小镇不仅小而且流动的人也非常少,长长的街道上自己就像个孤家寡人似的站在路中央,除了风,连只小鸟的气息都没有。伟祺深深地吸了口气,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民居并不见镇政府的踪迹,幸好对面的屋檐下有二个老人坐在小凳上吃饭,走过去一问,原来这里是北街,镇政府在南街,下早了。一路前行,小镇的幽静和古朴的民居就像是纯享版的国画,让久居喧嚣闹市的伟祺突然心生了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如归感觉,心情瞬间快乐而舒畅起来,全身上下充溢着宁静爽朗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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