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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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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过,东兴县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坐着蒋局长、钟队长、陈汉以及钟队长带着的一帮刑警,还有负责监视李德民的行动组中的一个人。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跑着一杯浓茶,整个房间里被被烟熏的云里雾里。“确定死者身份了吗?”

蒋局长喝了一口茶后发话道,他的眼眶也挂着浓浓的黑眼圈。“还没有,不过法医鉴定死者的年龄大概在十四岁左右,我们已经去找死者的亲人取样本了。”

钟队长掐灭了烟头回答。“鉴定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再过三个小时左右吧,不过我们怕死者在牢里的父亲难以接受这个消息,所以我们找的是死者的三姨妈。”

“嗯,小王,监视组那边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自从我们开始盯着李德民后,他好像就没有外界怎么联系过,我想他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吧。”

姓王的刑警回答道。“这可以预料的到,刚才我接到市里来的电话,说我们如果查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让我们把事情先缓一缓,什么意思我想你们也知道。你们回来前我们找郭晓梅聊了一会儿,不过她很抗拒我们,什么都不肯说,就算将来法院强制让她上庭她也未必会说实话,有点难搞。”

“不如让陈菲再去试试吧,她不是警察,而且刚刚看到杨晓芳的尸骨,我想她的情绪也许可以多少感染到郭晓梅。”

陈汉建议道。“可以啊,现在无论是谁,只要能让她松口就行。”

陈菲拿着一份档案袋走进受理室,上次进这间屋子还是自己来报案的时候。郭晓梅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你姓陈是吧,陈警官,大半夜的把我叫醒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吗?”

“不好意思,其实我不是警察,你叫我陈菲吧。”

“你不是警察?那你干嘛来找我,还把我平静的日子搞得乱糟糟的!”

“对不起了,说来这些事确实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寻找杨晓芳的下落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陈菲带着歉意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她?”

“她是我同班同学,我也是东林中学的,我想你曾经见过我,可惜你不记得了。我之所以想要找到杨晓芳是因为一时兴起,因为我和她当年是好朋友,我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杨晓芳白天常常黏着的女孩。”

郭晓梅恍然大悟的说道。“没错,我就是那个人,我找她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不见,想看看当年突然转学的她现在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的帮忙什么的,而且我还想和她继续做朋友。”

陈菲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经过四处走访,我才知道原来她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后来经过我们另一个同学,就是那个陈汉,那天和我一起去你店里的那位,在他的帮助下,一步步的调查到你头上,我们才知道原来你也是李德民的受害者。”

“我是不是受害者不重要了,我放下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儿子嘛,不过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李德民曾经也想找人干掉我,要不是陈汉的介入恐怕我也没机会在这和你说话了。我知道自己一直处于危险之中,也知道那个李德民很有手段,但是为了杨晓芳,我还是没有放弃,只为了晓芳她能够瞑目,也为了李德民那个人渣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很高尚,我知道,但对不起,我没你那么高尚,我只想我儿子能够过得好就足够了,其他事情与我无关,我也管不着。”

郭晓梅把脸转到一边。“我们找到那个福利院的保安林永寿的尸体了。”

陈菲看着郭晓梅的侧脸。“我知道,他们和我说过了。”

“我们还找到了杨晓芳的尸骨。”

“我也知道,但和我无关。”

陈菲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林永寿面目狰狞。郭晓梅本能的看了一眼后触电一样的把视线移开。紧接着陈菲又拿出拍着杨晓芳尸骨的照片,那副骨架静静的躺在解剖台上,上面还粘着不少泥土。陈菲心情沉痛的看了一眼杨晓芳的照片,接着把它举了起来,对着郭晓梅。“她十四岁的时候就死了,被人埋在地下十三年,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她被挖出来到现在,我一直试图想象一个小女孩在冰冷的泥土下面被孤独的埋了那么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可是我真的想象不到。”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她很可怜,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不要逼我好吗?”

“放心吧,我也可以理解你,我不是警察,没权利逼你做什么,不过有些事我要和你说清楚,要怎么做由你来决定。”

陈菲把照片放下接着说道:“我理解你,我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他逍遥法外,他会怎么对付你们。”

“警察都在怀疑他了,他还敢怎么样。”

“你说的没错,这几天风声紧,他是不敢怎么样,不过几个月以后呢?几年以后呢?到时候风声过去了,他这种人肯定不会放过威胁他的人,何况是你们这种活着就是证据的人。我刚才说过我想象不到被埋在下面是什么感受,但是如果你坚持不说的话,我敢肯定你和郭新宇将来一定可以感受的到!”

郭晓梅闻言怒目瞪着陈菲,不过没有说话。“公安局不可能保护你们一辈子,你们迟早要走出这个门。”

陈菲把两张照片排成一排,陈菲先指着林永寿的照片,然后再指着杨晓芳的那张。“你儿子他会先变成这样,然后再慢慢变成这样,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把他挖出来,为他伸冤了。”

郭晓梅死死的盯着两张照片没有说话。“就算我们退一步讲,就算李德民他一直不动手,让你们继续活着。你们也会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恐怕未来你不敢离开他半步,他上学怎么办,以后工作生活怎么办,如果将来你再老一些恐怕你还要他来照顾,就更别提你保护他了。而且我想李德民将来老死之前如果不良心发现去自首的话,他一定会为了他那些见得了人的儿孙而铲除你们这个污点!”

陈菲说完后一直看着郭晓梅,郭晓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在沉思着什么。“你把管事的都叫进来吧,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了吧?”

良久郭晓梅抬起头叹了口气,露出释怀的表情。“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算是请求吧,我只要郭新宇他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们能够承诺我吗?”

郭晓梅对面前的蒋局长说道。“明白,就算是需要采集他的血样,我们也不会让郭新宇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需要他出庭作证,只要你出庭就可以。这件事我们也会严格保密,绝对不会对公众和记者告知你们的名字,这个我们可以签一个正式的承诺书,你绝对可以放心。”

蒋局长拍着胸脯承诺道。“如果是这样,我答应你们指正李德民。”

郭晓梅点点头,她的眼神变得坚毅。“好!老钟,跟我去签一张拘捕令,然后你们马上出发,把李德民给我带回来!”

蒋局长转过头对钟队长用洪亮的语气命令道。凌晨四点过,一夜无眠的李德民从床上悄悄爬起来,坐在自己的家中的单人沙发上。他换上了自己常穿的那件中山装。茶几上放着一瓶自己一直舍不得喝的茅台,本来想着等儿子当上市人代再用它来为儿子庆祝,不过看来要提前打开了。他拧开瓶盖,把酒倒进一旁颇具造型的酒杯里,然后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下。由于好久没有像这样喝酒所以有点呛到,咳嗽时李德民捂住嘴巴以免被卧室里熟睡的曾小华听到。放下酒杯后他盯着墙上的一幅毛笔字: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这幅字是他在陈菲第二次到他家后写的。本来以为陈菲已经不会追查这件事,所以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执着,当听到郭晓梅跑了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妙,在给郭晓梅打过电话后,李德民更加确定自己已经控制不了郭晓梅了。李德民悄悄走到通往阳台的那个门口,轻轻的俯下身子换好鞋,走出了门。此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看着周围漆黑的景色,那些平时亲手种植的花花草草此时也黯淡无光。李德民拿出手机来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一个键一个建的慢慢的按着,电话拨出后他轻轻的把手机贴在耳朵上。“爸,这么晚了什么事啊?你和妈没什么吧?”

一阵嘟嘟声后,对面接起了电话。“没事,爸只是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李德民看着无边的黑夜,用慈祥的声音说道。“啊,这个点说话?不能明天再说吗?半夜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妈她身体出什么状况了。”

对面的人用疲惫的声音埋怨道。“嘿嘿,爸知道这些天为了竞选的事你幸苦了,看到你今天有这样的成就我很欣慰,我其实一直都把你看成是我生命的延续,无论爸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爸,你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吧?”

听出了不对以后,对面的人语气变得严肃。“是啊,爸最近确实是碰到一件麻烦事,可能要耽误你的前程了,也许你都不能原谅爸爸,但是你也要照顾好你妈,照顾好自己的家庭,不要被爸爸拖累了。”

“爸,你说什么,你......”对方还没讲完李德民就挂了断了电话,然后他立马按下关机键,因为他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从客厅传过来。李德民用鼻子长出了一口气后便往回走,走到卧室门外时,他发现在卧室睡觉的老伴儿曾小华已经被惊醒,正坐在床边准备起来,从面色上看显然是被这急促的敲门声给吓到了。“我来开吧,你接着睡你的。”

李德民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李德民此时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曾小华说过话了。曾小华刚想回话,手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想必是儿子担心又打不通父亲的电话,所以便打到母亲手机上了吧。李德民打开防盗门,门口站了四五个警察,钟队长和陈汉也在其列。“我是东兴县公安局刑警队长,我叫钟定康,这是我的证件,你是李德民吧。”

钟队长板着脸开口道。“我是李德民,我跟你们走。”

还没等钟队长拿出拘捕令,李德民就平静的回答,同时主动的伸出双手。此时曾小华从卧室冲出来,看见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正在给自己丈夫戴手铐,便冲着他们就喊:“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德民?他犯了什么事?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是......”“别说了!别再给我们儿子添任何麻烦,回去睡你的觉!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李德民用嗓音沙哑的大吼一声,把不明就里的曾小华被震在原地,接着他回过头看着钟队长。“这件事和我儿子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审讯室里,钟队长开口问对面戴着手铐的李德民。“知道,为我多年前做过的一件错事。”

“说清楚什么事。”

陈汉看着李德民的眼睛说。“我强奸......强奸了一名女学生。”

李德民低下头。“只是一名吗?李德民我告诉你,事情都到这一步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你钱再多势力再大也没用,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钟队长提高嗓门说道。李德民往后一仰,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手铐在桌面上划出声响。“这是在你学校里找到的,地点在食堂后面,法医鉴定她被埋的时候十四岁左右,能和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汉把照片放到李德民面前。“不知道,有人在我们学校做坏事了吧,毕竟那里都荒废那么多年了。”

“是吗?那你还记得张世明吗?当年帮你处理尸体的人中的一个,我们找到他了,他交代是你让他们把尸体埋在学校后面的,在场的人还有林永寿和刘惠洁。”

李德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错,是我让人埋的,但杨晓芳是自杀的,我当年是为了学校的声誉,才把她处理了不让别人发现。”

“恐怕你不是为了学校的声誉那么简单吧,你是害怕尸体被人发现后,警察会顺藤摸瓜调查到你强暴女学生的事吧?不过现在你也不用狡辩了。被你强暴的另一个人,郭晓梅,她已经向我们交代了她曾经亲眼看到过你强暴杨晓芳,就在你那辆别克车上,细节她都很清楚。”

“好吧,我是强奸过她,不过她真的是自杀的,这个我没骗你们。”

李德民见无法抵赖,便又改口了。“那你有没有派人去绑架陈菲?”

“没有,她来找过我,还让我帮她介绍工作呢,我怎么会找人绑架她。”

“那林永寿和郭晓梅呢?是你派人去绑架他们的吧?林永寿也是你让人下的杀手吧?”

“什么?林永寿死了?”

“别装蒜了李德民,你这个态度对你没好处,我们已经在通缉张胡彬和他的同伙了,等我们抓到他们你连坦白的余地都没有了!”

钟队长试图震慑住李德民。“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杀人,而且我想你们也查到了,郭晓梅是我儿子,我不可能对他不利。”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一名刑警提着一个文件袋走进来,对着钟队长耳语了两句,一边说还一边看了两眼李德民,说完后放下袋子便出去了。钟队长打开袋子,把里面的照片翻出来,看了一眼后放在桌上。“我们在你家里搜出三部手机,还在你种花的花盆里搜出两张电话卡,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喜欢把用旧的卡放进花盆里,因为我听说这样对花好,不行吗?而且谁说一个人只能有一部手机了?”

“别扯了,李德民,我想你应该不止这两张电话卡吧,只是之前的你丢掉了,而这几天你察觉到自己会被监视,没有办法处理,所以才把这两张放进花盆的吧。”

“我已经说了原因,信不信随便你们。”

“还在狡辩!快说你到底为什么要用老鼠药毒死杨晓芳。是不是怕她把你强暴她的事说出去!”

“我说过了,我没有杀她,她是自杀的,你们爱信不信!”

“如果你没有杀她,犯得着现在还杀林永寿灭口吗?”

陈汉用随意的语气问道。李德民没有马上回答,眼珠子转了一圈。“啊,年轻人,你们是想把我绕进去吧,你可真聪明,很可惜,我不会上当的。”

“我想那天在河边上的,从时间上计算,陈菲跑出来以后何牧生应该是跟不上陈菲的上车的速度的,他跟丢了。所以后面你才会强留陈菲吃饭,就是为了给何牧生报信,好让他赶过来对付陈菲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对何牧生他们家有恩,但是是出于好心,我从来没有打算利用这个可怜的人。而且我留陈菲只是因为她来看我,我很感动,所以才会留她吃饭的。”

“那我问你,你和你儿子李胜说你做了很多事都是为了他,请问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李胜的表情没有变化,看来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监听。“很多事啊,我抚养他长大,教他怎么为人处世,还把自己的位置让他接班,这些都是为他做的事啊,他是我儿子嘛。”

敲门再次声响起,刚才的刑警又进来了,同样在钟队长耳边耳语几句。钟队长听完后用轻蔑的眼神看了李德民一眼后便终止了审讯,让人把李德民押回看守所,他领着陈汉向蒋局长的办公室走去。“找到张胡彬他们的车了,在黄棘镇的林子里面,车牌被拿走了。”

钟队长和陈汉刚一进门蒋局长就开口说道。黄棘镇在东兴县的东南边,处于县郊,镇南有一片森林。“那......人呢?”

“找到我就告诉你了。”

蒋局长白了陈汉一眼。估计他们跑不了多远,我们已经让派出所的民警拿着照片到处走访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你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发抓人。“没想到李德民到现在还不愿意说真话。”

一直从单向玻璃在外面看着审讯的陈菲说道。“说出来可能就不是坐牢了,背了两条人命,是要吃枪子儿的,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说。”

陈汉解释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陈菲有些急躁的问。“总不能刑讯逼供吧,不过我们已经快找到杀林永寿的那两个人了,只要抓到他们,就算李德民嘴巴再紧也没用了。你在这干着急也没用,要不先去睡会儿吧,值班室还有床位。”

“不了,你忙你的吧,大厅有一张沙发,我在沙发上躺一下就好,希望你们早点找到那两个人,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说话怎么和我们局长一样了。”

差不多才过两个小时,陈汉刚刚放下吃完的方便面盒子,就被钟队长派人火急火燎的叫走了。上车才知道是找到张胡彬的准确位置了。“在哪里发现他们的?”

“维康县,他们跑那去了,一家旅馆的老板说人就住在他们那,是三个多小时以前入住的,用的都是假身份证。”

这次一共去了三辆车,都停在旅馆附近一百米远的地方,十几个刑警在周边埋伏着,对旅馆形成包围之势。这是一家小旅馆,只有两层,钟队长带着陈汉等一行六人来到旅馆前台,旅馆老板和三个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在那里等候。“人在哪里?”

“在二楼,二零八房间,他们带着一个包,可能带有武器。”

一个派出所民警回答。“他们进去后下来要过吃的什么的吗?”

钟队长看着老板问道。“刚进来就要了两桶方便面,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可能吃完就睡觉了。”

五十多岁的女老板小声的说道。部署完毕后钟队长带人上楼,陈汉和其他队员们都举枪分别靠在二零八房门两边,老板站在远处指了指门后钟队长挥手让他离开,他便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钟队长开始给陈汉暗号:三、二、一!陈汉一脚踹开房门,端着手枪冲进去。其他队员跟在后面鱼贯而入。“不许动!”

几乎所有人都大声喊出这三个字。里面两个人本来在各自的床上睡觉,听到巨响立刻弹起来。其中一个人把手向枕头下面摸去。陈汉还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就看见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五X式手枪,抬手就把枪对准陈汉正欲扣动扳机!空气瞬时紧张到了极点!啪的一声枪响,摸枪的人应声而倒,在他的胸口上出现一个小洞。开枪的人是钟队长。陈汉见状立刻把枪瞄准另一个人。此人的反应没有刚才那人那么快,此刻见六把枪都瞄着他,也只能举手投降了。陈汉这才看清这个人的脸,此人正是张胡彬。此时他正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刑警,众人立刻一拥而上把他结结实实的按倒在床上。此时钟队长的对讲机响起:“钟队、钟队,我们听到枪响,现在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支援,需不需要支援!”

时间很快就到了早上八点过,陈汉等人刚刚把张胡彬押回公安局,就听说了李胜带着律师来过,不过被蒋局长顶着压力挡在外面,钟队长和陈汉此刻都知道自己要加快审讯的步伐了。经过大厅时,陈汉看见陈菲还蜷缩在大厅那张沙发上,走过去一看,陈菲睡得很熟,他不忍心叫醒陈菲,只从自己那间小办公室里里拿出一件军大衣轻轻地披在陈菲身上。很快李德民又被押到审讯室里。陈汉看他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个人一夜未眠。“一晚上没睡觉吧?要不要给你来杯茶提提神?”

钟队长看着李德民憔悴的脸问。“谢谢了警官同志,不过我李某人好得很,就等着审判了。”

李德民故意装作豁达的说道。“是啊,既然强暴的罪名你都认了我看你也想开了,不过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张胡彬我们抓到了,他也已经把你供出来了,很快,在车上就招了,他说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之前和他们大哥土狗关系很好,从你还在东兴镇开矿的时候他就在帮你做事了,所以这次才出钱让他们帮你消灾,是这么回事吧李德民?”

李德民听到这些话脸一瞬间就变得煞白,豁达的表情消失不见,眼睛空洞的盯着前方,嘴角抽搐着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一瞬间他无法说话,只在喉咙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快就被抓到了,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半响,李德民面如死灰的长叹一口气。“行了,你也没什么可以挣扎的了,老实交代了吧,给大家省点时间,你自己也好多留点时间看看妻儿。”

听到妻儿两个字,李德民终于愧疚的低下头,像个跑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钟队长看李德民的状态知道已经是时候了,便对陈汉点头示意。“李德民,我再问你一次,是你派人杀死林永寿并埋尸在张胡彬老屋的吗?”

“我只让他们把人弄死,不过什么方法,埋在哪,是他们自己拿的注意,我都不知道,他们也不会和我说,以免我被抓了祸及他们。”

李德民依然低着头。“为什么这么做?”

“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们还想在听你自己说一遍。”

钟队长严厉的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儿子,我不想他因为我蒙羞,何况现在是他的关键时期。”

“说的仔细点,从头讲!”

“好吧,你们局长打电话问我血的事我就知道这事没完,陈菲每次去福利院他都会向我报信,不过每次都很害怕的样子,我怕你们再去找他,他承受不住压力把我供出来,所以就联系以前道上的关系,出钱让他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郭晓梅呢?那边也是你派人去的吧?”

“是我派的。”

张德民猛地抬起头。“不过我不会对她们母子怎么样的,我是真的打算送她们去国外生活,这个你们抓到人可以自己问他们!”

“那你能联系到他们吗?”

“联系不到了,那张卡我已经丢掉了,而且就算打通电话,他们也不会接的。”

“没关系,等那个叫土狗的到案我们也会帮你证实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的,何牧生呢,他总不是土狗的人吧。”

“不是,他奶奶和他一直把我当成恩人,如果不是我,他十几岁就死了。而且他刚出狱时穷困潦倒无家可归也我在经济上帮过他,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土狗的人,要用一个快死的白血病人?”

“那些人哪有这孩子那么衷心啊,他们不会为我拼命,也不会为我顶罪,更不会为我选择跳楼自杀。”

李德民惋惜的说,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悲伤。“这两封假信也是你写的吧,毕竟你的书法造诣不错,要模仿一个十几岁小孩的自己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陈汉举起陈菲提供的信件的复印件。“信,什么信?”

李德民眯着眼,想看清陈汉手里拿着的东西。“哦,惭愧啊,这件事你不提起来我都快忘了,没错,是我写的,用来和那个什么......黎苇珍切断联系,怎么样,我的书法还不错吧?”

穷途末路李德民居然露出笑容。“你是用杨晓芳的什么东西来模仿的?”

“杨晓芳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也可以说是遗书吧。”

“信从哪来的,杨晓芳的信不是应该都寄出去了才对吗?”

“那时候负责寄信的是保安亭的保安,只不过那天我让他放假了,所以是我在保安亭找到那封信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在保安亭等寄给杨晓芳的回信,不过一直也没有。”

“信呢,你怎么处理的。”

“我写完模仿信的时候刘惠洁在旁边看着,我记得好像交给她让她烧掉了。”

“信的内容是什么?”

“内容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说,谁伤害了她,让她伤心,她不想活了之内的吧,信很长,我没耐心看,而且当时我只顾着找到有用的字,也没太仔细的看内容,不过记得最后的落款写的是杨晓芳绝笔。”

“那你的意思还是说杨晓芳不是你杀的咯?”

“两位警官先生,我交代的事恐怕已经足够送我上黄泉路了,而且土狗肯定也会把我以前做的脏事供出来,恐怕不想死都难,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说谎吗?事到如今我也无所谓了。不过就算你再问我十次,我还是说那个小姑娘是自杀的,因为这是实话,我也编不出别的来。哎,只是我儿子的前程和名誉算是毁在我手上了,我真的是对不起他啊。”

最后关于杨晓芳的事李德民说的理直气壮,让钟队长和陈汉都一时分辨不出真假。“你对不起的只是你儿子吗?你这种人真的是死十次都不够!”

钟队长骂道。陈汉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陈菲刚醒,正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看见陈汉微笑着向自己走过来便立马起身,那件军大衣也掉在地上。“怎么样,李德民他招了吗?”

陈菲兴奋的问道。“他几乎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但是杨晓芳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说不是他干的。”

“这是为什么?”

陈菲和陈汉一样脸上写满了疑惑。“我也不知道,只有在等等看,我相信等他熬不住了会说的,不过就算他否认杨晓芳的事,现在的罪行也足够判他死刑的了,你和我去吃点东西吧,你大半天都没吃饭了吧?”

陈菲长出了一口气,她没有回应陈汉的好意,而是用疲惫的双眼看着远处的墙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想和张德民说几句,可以吗?”

陈菲恳求道。“好吧,你想去试试也行,我去安排一下,你先等一等。”

没过多久,陈汉打开了审讯室的门,陈菲和张德民终于再次见面,陈菲看见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拷着,他的面容比起前几天好像老了十岁,不仅白头发增添了许多,而且脸色憔悴的不成人样,眼窝也深陷进去,活像一具骷髅。“我想单独和他说话,可以吗?”

陈菲转头对陈汉用轻柔的语气说道。“好吧,不过别太久了,我还有点事,会有警察在外面盯着,完了你叫他就好。”

陈汉看了看张德民,又看向陈菲说道,随后便关上了门。“那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肯定很希望没人接吧?”

陈汉出去后陈菲冷着脸凝视着李德民说道。“其实我更希望是何牧生接的,说来要恭喜你啊,陈菲,你终于找到杨晓芳了。”

张德民竟然笑了。“你送我的那盆忘忧草花我会抽个时间还给你的家人的,对不起我无法忘记过去。”

陈菲没有回应李德民的嘲讽。“没关系,一盆花而已,怎么,你专门来是来嘲笑我的吗?”

“我只是想来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杨晓芳,放过她不行吗?”

陈菲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姑娘,我再重复一次,她不是我杀的,是自杀,现在想来,大概跟那天她犯错被我责骂有关系吧。”

“你这个一身都是谎言的人,你以为现在还有谁会相信你的话吗?”

“你自己想想,我强奸了两过未成年少女,还是一起谋杀案的主谋,现在撒谎还有意义吗?”

李德民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陈菲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静静的看着李德民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李德民干笑了两下。“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啊,感谢你孜孜不倦的决心才让我落到今天这副田地,还要感谢你让我的儿子不但做不成人代,还让他从此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李德民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你整我没关系,整死我都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死有余辜,但是你整到我儿子头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德民的后半句是吼出来的。此刻他面目狰狞,用憎恨的目光盯着陈菲,用嘶哑的声音嘶吼着,手铐砸在铁桌上砰的一声。陈菲没有被吓到,反而笑了。“我害的?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还能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你儿子和你的家人都是被你自己害的,是你的所作所为才使得他们以后要受千夫所指,恐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你最好祈祷你的家人在你死后还会祭拜你的坟墓,还会为你点烧纸钱,不过就算他们能原谅你,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杨晓芳也不会!”

泪水在陈菲的眼眶里打转,她一把擦掉眼泪,死死的盯着李德民。“哼哼,好,说的好,不过你以为你当年就对杨晓芳很好吗?你以为你们真的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吗?你真的很关心她吗?我现在才想起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德民又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你说什么?我怎么了!?你说明白我听听!”

陈菲对李德民突如其来的指控感到很意外。“你还记得我说过她初二期末那天犯错我找过她吗?是因为几个酒精灯是吧,那天你也在哦。”

“你在说什么?我看你是又想把帽子扣到我头上是吧?”

“是不是扣帽子你听我说完,那天我我问她,她说她是冤枉的,她根本没去过储藏室。还有人可以为她作证,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就是你啊,她说她一直在和你一起玩,没有时间去放东西,东西是别人帮她放的。”

“这个我知道,那个人叫薛雷,我去找过他!那又怎么样?”

“为了这件事我还找你对峙过,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就在我问过杨晓芳的当天。当时我怕你为了维护她而故意撒谎,所以我还特意把你叫到隔壁的办公室里,可是你却显得根本不在乎一样,也不愿意为她作证,你当天具体说的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你说的话大意是你没和她在一起,谁知道她去哪了之类的。你根本就不关心她,还说什么好朋友!”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说过这种话!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样说就是想让自己少背一条罪行,好让你儿子脸上稍微好看点而已!”

陈菲否认着,她绝对不相信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信不信是你的自由,好了,别妨碍我等死了,如果你说完了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德民看了一眼陈菲的表情后满意的闭上双眼,只剩下陈菲涨红了脸,怒目瞪着他。“郭新宇他还好吗?”

把陈菲送进审讯室后,陈汉在去局长办公室的路上遇到郭晓梅。“那孩子还在睡觉呢。”

“这两天让他也跟着受罪了。”

陈汉满怀歉意的说。“没事,都是为了他的以后着想嘛,对了,我听说那个混蛋都招供了是吗?”

“嗯,但是杨晓芳的那一桩除外,他只承认自己强暴过杨晓芳,但不承认杀了她。”

陈汉感觉得出郭晓梅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是吗?真的很奇怪,既然都认杀人了,也活不了了啊。”

郭晓梅疑惑的说道。“他还提到杨晓芳写过一封信寄给帮助过她的人作为遗言。”

“信?那信还在吗?”

“应该不在了,他说他让你你奶奶把信烧掉了,所以现在死无对证了,哦,不好意思。”

“没关系,奶奶她其实也知道她自己做了错事吧,说起来那段时间我和何牧生都常常看着她对着房梁祭拜,我想大概就是为了减轻罪恶感吧。”

“哦?为什么对着房梁呢?这是你们那的传统吗?”

陈汉想起何牧生也说过类似的话。“那倒不是,奶奶那段时间求了一道符,放在房梁上。”

“是这样啊。”

陈汉感到有些奇怪。“符纸不是应该贴在墙上吗?”

“我们也不知道,那时奶奶带回来一个铁盒子,拿回来后就搭着梯子放到了房梁上,我们问她那是什么,她说是一道符纸,让我们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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