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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仅仅是幻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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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身处潭底的陈清则是陷入了一场漫无边际的梦境中,这场梦犹如保护机制,让陈清暂时远离了身体上实实在在的痛楚,梦里她感受不到右手掌心触目惊心的伤口,感受不到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窒息。她缓缓睁开眼睛,周围氤氲水雾层层包裹着她,梦境里她仍身处在深深的谭底,目光所及的周遭均笼罩在一片水波中,什么也瞧不真切,她试着探出手去触碰,周围水波结界般阻挡着她的双手,而她此刻感受不到一丝寒冷。隔着水波她恍然看见一抹曼妙身影向她靠近,那是她的娘亲云氏,云氏向她缓缓伸出一只手,那手穿过水墙伸向陈清面前。陈清迟疑片刻也抬起自己的双手伸向对方,交握住的一刹那,那曼妙身影陡然幻化成颀长挺拔的身姿。这身形陈清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轻轻拨开水墙,周遭的潭水犹如烟尘,随着他的拨动向两边退去。俄顷,呈现在二人眼前的场景变成了一片海棠林海,陈清感觉身后的男子将什么东西簪在自己发间,她轻轻抚下拿到手中,那是一支垂丝海棠,梦境之中的海棠竟有真实气味。她轻轻嗅上去,海棠幽香传遍四肢百骸。此刻闻着花香的陈清仿佛渐渐有了力气,她调转身体想要看着他,可她努力想要看清对方模样时,此番举动却使得梦境中出现了丝丝裂痕,隐隐显出坍塌之象。陈清的意识不敢再挣扎,只能跟随梦中之人的牵引徜徉在花海中,一路漫无目的,仿佛世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花海。此刻陈清只觉得现实世界离自己很遥远,她能感觉到身后男子紧紧将自己圈进怀里,带着她飞奔在海棠林中,他滚烫的胸膛熨帖着她的后心,让陈清心底的冰寒渐渐解冻。陈清看着周围原本飞速倒退的海棠林变得缓慢向后,此刻时间就像浓稠凝滞的糖浆,怎么也搅不出涟漪,她看到海棠花瓣逆着大地向枝头飞去,原本盛开的海棠渐渐收缩成花苞,稚嫩的花苞又慢慢缩小掩映在绿叶中最后归于无,时间竟在倒退。周围的一切犹如倒置的走马灯一般在不断变换着光景,陈清仍然能真切的感受到背部传来的温度,可是视线里紧紧抱住自己的那双手臂已经不见了,梦里陈清突然感觉到一阵无法抵挡的寒冷,那是直接扎进心口的寒冷,是一种孤立无援的寒冷。她想要大喊大叫。可周围的场景仿佛和她割裂开来,她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听不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转瞬间,时间倒退回上一世陈清临死前的那一夜,本该把守住心神的门将在此刻成为了最不堪一击的小童,恶意长驱直入直直撞进她的心底,将她心底最深最痛苦的噩梦统统翻出来摊在她面前,陈清被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幕,重生之后被她小心掩盖的回忆就那么大喇喇的刺入她的眼中,画面艰难的滚动到了自己自刎的那一刻,然而却没有停下来打算。陈清仍旧是保持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仰面躺倒在血泊中的她自己。傅珏川拾起剑犹如疯魔一般狠狠刺向她的身体,一剑又一剑毫无章法。他狠戾的脸庞迸溅上她的鲜血并映照在相府熊熊燃起的火光之中。整条街道都沉浸在诡异的寂静中,只能听到火焰的噼啪声和傅珏川一次又一次的劈砍之声。场景外的陈清双眼染上了怒火,她看着这似真似幻的景象咬牙切齿道:“傅珏川你个王八羔子……”。她狠命的砸着这道阻隔着自己的虚空墙壁想要闯进那个场景中,却无能为力。沉浸在滔天怒火中的陈清突然看见由远及近一道墨绿身影恍如闪电般几个辗转间来到死去的陈清与傅珏川中间,此人手持折扇直直回挡住再次劈砍向她身体的那柄长剑,击鸣之声铿铿锵锵,长剑竟应声而断。身着墨绿长衫的男子此刻失魂般跪地抱起已然血肉模糊的陈清尸身,一遍遍低语:“对不起,阿清,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陈清的血沾染在他墨绿色的衣摆上犹如花团锦簇。此刻看着当前场景的陈清只觉得跪在地上背对着自己的那抹身影与刚刚给自己簪花的男子如出一辙。那男子缓缓抚上陈清圆睁的双眼,而后不管周围是何变故缓缓抱着她起身,抬腿间就要离开。张甲、王乙持剑挡住他的脚步,傅珏川此刻开口道:“你可知你怀中之人是本王侧妃,就是死了也不能就这么被人带走。揽星阁此举意欲何为?”

男子仔细的擦去沾染在陈清面庞上的血迹强行隐忍下心底的愤怒道:“杀你,不用我揽星阁出面。将死之人何须多问。”

刹那间调动出周身内力犹如实质般迸发而出,将挡在傅珏川身前的张甲王乙二人击飞出丈余远,二人五官均已渗出鲜血,五脏六腑已然尽数受损。傅珏川见状飞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肚子企图逃走。男子并不着急,他不急不缓地俯身拾起刚刚击断的剑尖,再催动内力击出,利箭般破空而出呼啸着直取显王命门。傅珏川避无可避直接被这追来的一剑贯穿胸口,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咽了气。“死的这般快,倒是便宜你了。”

说罢男子一手抱着陈清,还不忘拉起地上死去多时的樱儿,转身跨进了夜色中消失不见。陈清想要跟上那个男子的脚步,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这屏障半步,她对着这堵透明的墙壁拳打脚踢,想要问问那男子是谁,为何要给自己报仇。可印象里陈清上辈子和此人从没有交集,也从没与傅珏川口中的揽星阁扯上过关系。前世听闻圣人偏信占星卜算之术,曾招募揽星阁的一个弟子为国师,专为祈福祭祀观星占卜之用。这男子和揽星阁国师明显不是同一人。看起来自己与他颇有渊源,他究竟是谁?自己为何仅在梦中见过他。再次用力的挣扎,陈清渐渐感觉手脚能使上力气了。猛然间她坐了起来,脱离了那个梦。陈清坐起来的同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惊骇又疑惑,痛苦又茫然的眼睛。樱儿应声赶来,陈清拉着樱儿的手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她紧紧的抓着樱儿的手,右手的伤口已经被厚厚包扎过。陈清此刻感受不到疼痛,她想说话,可是什么也说不出,刚刚死里逃生复又陷入痛苦梦境中使得陈清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而后直直仰面栽倒,再次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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