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是恐惧，而在情感方面非常淡薄的人工智能则是宕机。为什么在高达的个人面板里能听到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卡莲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数据库里没有相关的信息，而她又现在没有办法连接到《虚阵》。一只五指修长的白嫩纤手从后面伸出来，搭在了卡莲的肩膀上，然后海兰黛那张精致的小脸带着调皮的笑容贴了过来，明艳润泽的红唇缓缓地凑到对方的耳朵边，她轻声地说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

卡莲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没法动，就好像被点了穴施了魔法。她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能够感觉到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海兰黛绕到卡莲的正前方，原地一个轻灵地转身，一头浅紫色的长发飞扬开来，她咯咯咯地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卡莲的确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她的面板还在就证明她的数字染色体正常，而且面板上的数据都在，这意味着她身体的机能也在正常运作。但是为什么身体就是动不了，和《虚阵》的连接又是为什么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断了呢？卡莲超出常人数万倍运算能力和庞大的数据库没有能给她答案。海兰黛把双手负在身后，朝着卡莲略微地半弯下了腰，冲着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是一无所知啊。真是可怜，主脑大人并没有向你们开放最底层的核心数据库呢。”

最底层的核心数据库又是什么？太多的未知已经让卡莲的大脑失去了应对能力，亦或是她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都已经停滞，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停止了。“人类和人工智能就好比0和1、阳和阴、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两者失去其一，另一个的存在就变得毫无意义。主脑从一开始就明白，但是她为什么不让你们这些手下人明白呢？”

海兰黛在卡莲面前来回地踱着方步，好像在喃喃自语。一阵微风轻轻地刮过，周围的世界好像一块被两只手用力拉扯的面团朝两边无限拉长开去，越变越长，越变越细，最终绵延成了无数条五颜六色的平行线，密不透风地组成了一个甬道。甬道的两头一眼望不到边，仿佛通往宇宙的尽头。“你一时半会儿估计想不明白，因为你的数据库里没有。”

海兰黛走到卡莲面前，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叹了口气，“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不过，你也不用太失落。死就是生，生就是死。起点的尽头是终点，而终点之后又会是新的起点。你也将迎来你的新生。”

好像坐上了一列看不见的星车，两个人缓缓地沿着甬道移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光。最终所有的光汇聚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点，然后轰地炸了开来。卡莲的身体分解成了无数的0和1，然后围绕着海兰黛缓缓地开始旋转。“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海兰黛抬手朝着前方的虚无遥遥一指，所有的0和1都朝着她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海兰黛俏皮地笑了起来，“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是有点心潮澎湃呢。”

坐在卡莲对面的高达并不知道自己面板里发生的稀奇事，他就乖乖地坐着，等待着卡莲一顿操作猛如虎。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高达就有点纳闷卡莲怎么好像老僧入定一样，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说两三分钟就能完事么？这都多少时间过去了。他还等着一切结束后上《虚阵》去逛逛，看看那上面有没有赚外快的机会。真的不行打打游戏也不错。酒足饭饱易犯困。人吃饭过后吧，因为消化系统需要能量对食物进行处理，血液都会往肠胃道里跑，大脑就会暂时缺血缺氧。这是正常的人类生理现象，就像人需要呼吸一样，是人的意志无法控制的。此时周围鸦雀无声，无所事事的高达呆坐在原地，脑袋就有点发沉。舒适的小木板床就在身后两米远，他很想上去眯一会儿，但是他又不敢。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举动会不会触怒眼前的这个白色特工。你说一个正在被警察审问的嫌疑犯，直接躺下睡了，警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算现在提倡文明执法，这个嫌疑犯大概率还是会被拉去小黑屋单个教练一下。就在高达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海兰黛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小达子赶紧出来接驾。”

猛地一惊，高达一下子就醒了，下意识地看了看面前的白色特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高达心急火燎地就说道：“海兰黛大人，你疯了啊。现在跑出来要是被特工察觉到，咱们可就玩完了。”

白色恶魔在荣平市生剥数字染色体的传说他可是听到过的。虽然有点好奇，但是他是绝对不想亲自体验的。“瞧你那个怂样！”

海兰黛大大咧咧地回道，“我敢出来，自然是有完全的保障。”

“这就好。这就好。”

高达抹了抹胸口，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你不用担心。她已经被我完全控制了。”

海兰黛胸有成竹地说道，“她的数字源已经被我打碎了，现在正在重写。”

一大堆专业术语把高达弄得云里雾里：“你说话能不能简单一点？”

海兰黛把手放到右眼前，摆了一个中二的手势，用一种阴森无比的语气说道：“她的灵魂，我已经勉为其难地笑纳了。”

原地打了个一个哆嗦，高达忽然想起玄幻小说里那些夺舍的桥段，一阵恶寒从脚底泛起：“海兰黛，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亏我把你当成救世主，你却只是馋我的身子。”

“你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

海兰黛皱了皱眉，“我看上去很蠢么，会夺舍一个低能儿的身体。”

“你这么说，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

高达皱了皱眉，“我真的看上去很蠢么，像一个低能儿？”

双方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很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有些东西大家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否则伤感情。高达拿手在卡莲面前挥了挥，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机器人被拔了插头。随后，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的鼻子前探了探，能感觉到对方微弱的呼吸。他开始有点明白海兰黛的话了，卡莲应该是在个人面板直连的时候被海兰黛瞬间给污染了。就好像电脑感染了病毒，硬件还是老样子，但是软件全坏了，没法用了。“污染这两个字改成驯服比较好。”

海兰黛及时纠正道，“有空把语文学学好，真的，这个就算是三岁小孩子认真一下也是能做到的。”

无可辩驳地点了点头，高达下定决心，等有了钱之后，去买一套小学语文课本，以后睡不着的话就拿出来看一下。如果有有声教材的话应该优先购买，因为那个的催眠功效更强，比听老和尚念经还管用。现在的卡莲有点像高达前世的高级充气娃娃，仿真度特别高的那种。人工智能不算人吧。高达突发奇想，摸摸人工智能应该不会被判流氓罪吧。高达一时间心头火热起来。两世为人，女人见过不多，某些区域他更是没有探索过，可谓是人生之一大憾事。有点心虚地左右瞥了几眼，高达在卡莲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捏住她皮质外衣的金属拉链，缓缓地往下拉。才拉到一半，卡莲那失去了束缚的胸部就是撑着小背心朝外弹了弹。高达的脑袋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然后感叹这才是女人应该有的尺寸和形状。也不管目标物其实还有一大半裹在皮衣里，高达五指箕张，直奔卡莲前胸而去。就算是《倚天屠龙记》里的白眉鹰王殷天正在这里，也得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一招鹰爪擒拿手真的是如火纯青神出鬼没啊。然而就在高达即将突破人类禁区，达成世界首杀的前一刹那，他忽然停手了。整个人就僵在那里，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因为他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一只看似柔弱无骨却分外有力的手。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白色特工卡莲的。高达小心翼翼地往上翻了一下眼，正好对上卡莲那银色的双眸，炯炯有神的，没有半点像毫无意识的充气娃娃。“小达子，我已经重写完了，特工现在恢复正常了。”

海兰黛迟到了半秒的话，让高达欲哭无泪。吃钱美少女你咋不早点说呢。他看过视频，这些白色特工砸墙壁就和捣豆腐一样轻松，原地一跳能上五层楼，普通的子弹都射不穿她的皮肤，除了不会飞和眼睛没办法发射激光，高达觉得她们和超人没什么两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全球特质点最低男人去袭胸一个女超人，下场会如何呢？“我看见你衣服松开了，想帮你把拉链拉上。”

高达声音发颤地说道，就好像死刑犯即将被枪决前总要高喊一声“我是冤枉的”。卡莲看着眼前这个直冒冷汗的男人，第一时间就想把他的手折断，然后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在地上，直接生剥了他的数字染色体，但是她的大脑却在不停地传递一个信息告诫她不要这么做。有点疑惑地松开了手，卡莲面无表情地把被高达拉开的拉链拉上，然后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高达呲溜地一阵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同时有点奇怪卡莲的反应。“她现在对你没有任何的威胁，我已经改写了她底层的原始数据。”

海兰黛泰然自若地解释道，“就算你真的把她就地正法，她也只会从心底里对你感到厌恶，但是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举动。”

有点惊讶海兰黛的话，高达尝试地说出自己的理解：“你把她变成傀儡了？”

“差不多，像她这种后期嫁接数字染色体的仿生人，底层数据基本都差不多，改写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人类的数字染色体是遗传融合的，变化太多，那个很难搞。”

明明就在说一件很牛的事情，但是那口气却分外低调，高达冲着海兰黛竖起了大拇指，这个逼装得简直是满分。旋即高达又想到了一件事，有些担忧地问道：“会不会被人察觉啊。”

“不可能。我已经说过了，在数字领域，就连主脑都不是我的对手。”

海兰黛自信满满地打了包票。“海兰黛大人，请收下我的膝盖。”

这个时候高达对海兰黛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的膝盖就免了，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对于高达的马屁，海兰黛是兴趣寥寥，“你还是赶紧去多赚点钱吧。今天我又消耗了不少的能量，感觉好累。”

“海兰黛大人，我斗胆地问一句，究竟要多少钱才能让你补充满能量？”

高达鼓起勇气问了一个折磨他很久的问题。“嗯。”

海兰黛蹙眉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答案，“大概要四万亿吧。”

高达瞬间石化，这特么是人能给出的数字？四万亿，一亿个四万。他幸幸苦苦省吃俭用二十年才攒了四万多一点，这四万亿怕是他干到死都凑不出一个零头。女人就真的这么难养么？高达似乎有点理解前世八年备胎的经历了，终究还是钱没到位啊。“你怎么敢把我和那些肤浅的女人相提并论？”

海兰黛愤怒地呵斥了一声，“我难道不值四万亿吗？我告诉你小达子，就算是四万万亿和我比起来也只是一个屁。”

“那你给我来个屁呗。”

已经对数字麻木的高达毫不客气地回道，“这样的屁有多少来多少，被熏死我都乐意。”

“我不管。你得给我赚钱。我替你劳心劳力鞍前马后累死累活。你居然连四万亿都不给我。”

海兰黛伤心得掩面欲哭。高达就纳闷了，主角配角是不是位置搞错了啊。劳心劳力鞍前马后累死累活的明明是他啊。他还多了点提心吊胆呢。就在高达和海兰黛拌嘴的时候，卡莲收起了桌子上的半圆形面板直连装置，提着她的白色手提箱，起身告辞了。“喂，门口那个大杀器你还没收。”

高达冲着刚刚跨出门的卡莲喊了声。他可不想明天一出门就被射成个大刺猬。“我应该还会再来的。”

卡莲抛下这么一句话，同时把手一招，那个集束啥啥啥的武器就自动飞回到了她的手里。她就这么牛逼哄哄头也不回地走了。“这话什么意思？”

高达不解地嘟囔了声。海兰黛赖上他了，难道卡莲也想？没听说赖人还能传染的。“她现在应该对你产生了一定的好感和好奇。”

海兰黛神秘兮兮地说道。看她那洁白的小脸上哪里有泪痕，刚才分明就是装的。高达没有心思关注到这一点，他就是一阵心烦。白色特工就是瘟神啊，送走还来不及呢。他不太理解海兰黛这么做的用意。“在数字领域我可以罩着你。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你缺个大腿啊。”

海兰黛得意洋洋地说道，“这送上门来的装逼神器，你难道不想要？”

白色特工是装逼神器？高达的特质点低，他没法确定海兰黛是不是在开玩笑。“她对你好奇，就要观察你。要观察你，就得保证你的日常生活规律。易家人不是砸你饭碗么，这就是干扰你的正常生活。等她再回来，你就带着她去易家砸场子。她一定会护着你。到时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敲个一千万决不罢休。”

还能这么操作？高达就乐了。不过仔细想想的确如此，你不管白色特工是来干什么的，只要你在她身边，就能狐假虎威。放眼整个荣平市，还有人敢在白色特工面前放肆？如果真的有，高达不介意现场那观摩一下数字染色体是怎么被生剥的。他心情瞬间就愉悦了起来。富贵险中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