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女警见情况不对，打开合上的笔记本，十指翻飞的开始记录。“周女士，刚刚勘查802室的同事带回来消息，在802室并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血迹和凶器，你确定你杀人了？”

怎么会？女人错愕的看向警察，为什么连血迹勘测也没有？女人抱着头，思考良久，才抬头：“我真的杀人了，你们可以去厨房，在石台上，有一个瓷白色的杯子，没有盖，里面有一双眼睛，我是真的杀人了。”

女人声音哽咽。“你……把她的眼睛挖了下来？”

女警语气里带了些迟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一直瞪着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只是不想让她看我而已，真的，我只是不想让她看我而已，”“刚刚为什么不说？”

男警语气严厉。“我怕，我怕构成侮辱尸体罪，我害怕，我真的只是不想让她看我而已，她瞪着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我，无论我怎么躲，她都能看着我，我害怕，我……”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审讯室里的三人纷纷望向门口，郑万渡步进来，对男警和女警点头，示意他两出去，待二人出去后走到审讯室的桌子前坐下，目光锐利的在女人身上打量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说实话！”

郑万语气冰冷。女人瑟缩了一下身子，”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中途回去过？”

女人顿了顿，应声道：“是的，我身份证没有带，我回去拿过身份证，回去就没有看到尸体，我很害怕，翻遍屋子，都没有找到，就从屋里逃了出来。”

“然后了？”

郑万问道。“然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

女人抱着自己的双臂，蜷缩在椅子里，神情恍惚，始终重复着我不知道。“周梦妍！我希望你说实话！”

郑万一拍桌子，怒吼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问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杀人了，你们逮捕我吧，求求你们了，她回来了，她回来找我了，她回来了！”

女人情绪激动，开始胡言乱语起来。郑万见问不出什么，走出审讯室，让女警把她带走看押。随即郑万安排其他警察去查吴彤、调取监控与小区走访，但带回来的都是毫无线索，于是他第二次提审女人。“周梦妍，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是否已经交代完了？！”

郑万看着椅子上的女人，一字一顿的说。“你们找到她的尸体了吗？”

女人问道。“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昨天晚上在看守所，又听到她的叹息了。”

“周梦妍，你想要解脱，必须说实话！”

女人抬头看向郑万，木讷的表情有了似松动，”我失手杀了她之后，为了脱罪，伪装她还活着，拿她手机给吴彤的朋友发过消息，约她在xx商场见面。““继续。”

“我扮成她的样子出门，为了留下证据，在去商场的路上进过药店、奶茶店，你们调取监控应该能查到，到商场后我趁监控死角躲进了正在装修的围挡里，装扮成另外一个人，等天黑才出去。”

“吴彤的手机了？”

“我不知道，我在商场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手机就不见了。”

“我们会去调查监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人摇了摇头，”警官，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一定要找到她的尸体，我受不了了，我会发疯的，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郑万没有说什么，走出了审讯室。第三次提审女人，是在查看药店与奶茶店的监控后，视频里女人捂得严严实实，加之二人身形比较相似，无法确认视频中的女子是她还是吴彤，于是郑万把药店与奶茶店当天的值班人员叫了过来当面指认，结果出乎意料，药店与奶茶店的工作人员只是说身形像，其他地方不像，无法确认。审讯室里，郑万看着发愣的女人，只觉得头疼，刚要开口，女人出声打断了他“还有人能证明，那天晚上，我和商场装修的师傅打过招呼，他能证明我的话，警官，麻烦您再去问问，我真的杀人了，我没有撒谎。“郑万通过商场物业，找到装修公司，找到女人口中那个找过招呼的师傅，当装修师傅看到女人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否定，“她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那天晚上是打扮中性的大肚妇人，样貌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我敢保证，两个不是同一个人。”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警察同志，你这不是开玩笑嘛，那活生生的两个人，我还能看错了。”

由于没有新的证据证明女人的确杀过人，关键人物吴彤又消失不见，迟迟没有找到，吴彤那边的朋友也亲口承认案发后吴彤的确给她发过消息，过了拘留时间，警察按照规章放了女人，而吴彤失踪也被重新立案。女人出看守所的那天，郑万去了，女人看到郑万，情绪十分激动，嘴里一直说着自己杀人了，真的杀人了，请相信她，她说的都是真话。郑万告诉女人，吴彤失踪案已经有同事着手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劝慰女人不要多想，过于自责。女人见郑万不信自己杀人，失了力气，身子一软，直接瘫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旁的女警见状，上前伸手去搀扶，没有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郑万看着地上情绪崩溃的女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可能是受女人情绪的影响，也可能是他独自办理的第一个案子，太幼稚，虽然调查结果已经表明女人没有杀人，但他始终觉得女人可能真的杀人了。当时郑万的工作方式也很稚嫩，只能把自己的怀疑和推断提交报告，一起反映给上级，让上级去推断，做决定，以至于多年后每每思及此都忍不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