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海面没有尽头，那一头又是什么呢？皓看着远处蓝蓝的一片，回想着刚刚经历的一切，如梦如幻。传感电话响起，打断了皓的思绪，“皓，真的有泪了！”

“D佬果然厉害，这样的系统都能被设计出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这位D先生！”

“是D佬！”

“好吧，不管是谁，应该感谢一下他！”

“要想感谢就好好为我们的组织做一点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我做什么，可是我随时等候命令！”

“Good！我亲爱的斯文特大婶，你会成为我们的终身荣誉盟友！组织不会忘记你，但你也必须服从组织安排！”

“那个自然，不过”“什么？”

“我不希望伤害到这些可爱的人类，尤其是蒲老妈！现在她真的很虚弱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的终极目标了，只要这些高等动物完全服从于我们，我可以保证他们安全，当然也包括那个蒲老太，只要她不反抗！”

“我想她是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这样最好，好了，斯文特，守护好地下室水底装置，H计划就要实现了！我们的大计划也将实现！”

“是的，皓！”

“斯文特，斯文特”一通传感电话让斯文特感到一丝伤感，“我应该高兴啊，智能全统治时代不应该是我们最向往的时代吗？”

蒲老妈虚弱的声音似猫叫，一声接着一声，斯文特终于从感伤和思绪中回到东泗蒲家。“蒲老妈，你在叫我？”

“你去哪里的，我叫了你很久！”

“我只是想该做什么样的营养餐，让你快点好起来！”

“谢谢你，我的老伙伴，不过这次恐怕真的不用了，我看到他了！”

“什么？你看到谁了？”

“他，他，他来清算了，我该还债了！”

“他是当年……”“对，被我诬陷的那个伙计，我女儿的爸爸！”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斯文特意识到人类和智能人之间的差距永远也不可能填平，既使可以流泪、品尝、做梦，智能人还是一直在模仿，终究这种距离还是存在的。人类感知中的各种感觉与现实的呼应，或者心灵上不可磨灭的或伤或痛或喜悦，智能人只有追赶、模仿的份。“老太太，不要胡猜测，这里什么也没有！”

“不，就在那儿，门那儿！”

斯文特又一次四扫了蒲老妈不算太大的卧室，依然只有一对传世的家具和窗外洒进的柔光。蒲老妈糊了，也许真的要走了。“你这个老太太，说好不分离的，为什么抛下我一个！”

斯文特的悲痛又一次袭上心头，200年不是20天也不是20年，泉涌的泪水喷泻而出。“你又流泪了！”

“我终于能哭了！”

“第一次的泪水就是为了我！”

“那次是我意想不到的，蒲老妈！”

“不管怎样，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重要的！谢谢你，斯文特！”

蒲老妈尽管有很多疑问，尽管已经感到自己老友的变化，而所有感情的缺失，现在她只想在这种温暖的友爱中，去还自己欠的债。蒲老妈不再说话，平稳呼吸着，像是睡去一样。斯文特做着自己一直以来做着的事情，继续陪伴着这个比自己还要老的人类！海，皓想到了，在海里，幻境里真实地将三簇火焰甩落，而这里只有海。面对一望无际、闪烁刺眼光芒的汪洋，皓憋足了劲，潜水服已经武装到了每一个部位，对于智能人来说，潜水服的作用是保证躯体不进水和深海处抗压。在东泗蒲家皓已经多次尝试在水中穿梭，而现在面对的是比蒲家水库更为深邃的海底和不可预测的危险，但是对于智能人的顶级产品，皓沉着冷静带着自信满满。从海滩到浅海，从浅海到深海，皓在地球生命之源中遨游，享受着太阳点点光芒的温度、浪花推动躯体的力度，既使有一点刺眼、有一些阻力，可是生命不就是在冲破层层阻碍中魅力绽放。皓享受的极为全面，身体的活力绽放，精神的饱满充足，地球真的很美好！在海中穿梭，阻力让皓行进有一点困难，而他的思维却极速活跃了起来。这么美好的时光，如果没有太阳，没有温度，或者只是智能创造的一切假象，地球还有这样的迷人吗？如果地球只是一片黑暗，只是白炽灯，没有微风，没有花香，没有一切活生生的生命，那么地球还有必要存在吗？如果让地球脱轨飞出太阳系，这个世界会怎样，人类消失，智能人统治这样一个没有生机的地球还有什么意思？想到现在自己所做的事情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要的结果，皓的行进速度慢了下来，思考让这个高级智能人头脑发生了一些转变。“不，D佬说，要拯救地球，要带领智能人进入全智能时代！”

皓摇了摇头，“不准胡思乱想，我们做的事情是要拯救！可是，要拯救什么呢？人类？不，那时他们已经消亡了。地球？也许吧！”

“砰！”

一声巨响和一阵震动让皓的思维中断了下来，“怎么回事？”

皓停止了前进和下降，因为一块巨大的石头不仅阻碍了皓，而且有可能已经发生触碰，但是因为潜水服的保护和身体强大的抵抗力，皓只是轻微地有些感觉。“果然是一块巨大的海底礁石！幸亏我的抗震系统超级无敌！”

皓骄傲地想着自己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如果换成人类，恐怕就要出现大事故了，多少沉船的遗骸和殒命的亡魂被困在着深深的海底。想到这里，皓竟然有一些害怕，“我是英勇无比、无所畏惧的超级智能人皓！”

皓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想着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情绪。在皓强大探照灯的照射下，成片的礁石呈现了出来，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皓小心翼翼穿梭在这片石林中，查看这一带的环境。石林的礁石并不是很密集，但是每一块体积都不小，皓用拳头砸了砸，质地比较坚硬。通过一片石林后，皓又看到一片低矮的石林，仔细辨认中，才发现原来都是断掉、倒塌礁石，“这里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么坚硬的礁石大面积断裂？”

皓自言自语。在思考的瞬间，探照灯光被反射了回来，刺到皓的眼中。“什么东西？”

皓被吸引了过去，一片碎礁折折叠叠、虚虚掩掩，却隐藏不住深埋的光芒。皓一块一块搬开断礁，又一层一层扒开碎石，红色闪光的东西越来越明显，皓将手伸出去轻轻向上提起，礁石开始松动了起来，一只手推开靠近红色物体的碎礁，皓的另一只手却不能轻松拿起，只能将两只手同时伸进碎石，环抱起了这个带着分量的东西。探照灯下，比皓手掌还要大的一个倒锥形物体呈现出来，满眼的红色光芒集聚闪耀着。“一定是个宝贝，会不会是红宝石？这么大，那得值不少钱！”

皓虽然并不贪婪，不过人类都稀有的东西，在这个智能人眼里更是神奇得不得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带着探索的疑问，皓继续在断礁附近搜寻。搜索再没有什么进展，似乎这只是意外的沧海遗珠。皓的兴趣大减，带着红宝石继续向更深的海域游去。一片断礁过后，紧接着一段平坦的砂石，海底的不过如此让皓感到无聊，此时一个巨坑突然出现。坑的目不所及让皓不敢轻易靠近，于是向海面上游了一段距离，以便可以直面整个坑，坑的全貌呈现出来，近似圆形目测直径大概200米，白色的细沙已经将其全部覆盖。只是一个普通的海底坑洼，还是出现过什么事故，抑或是坑的下面暗藏玄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皓想到这样一句古语，思维活跃的大脑虽然做出各种分析，可是还是要深入其中，“我是无所畏惧的强大智能人！”

带着无畏的自信，皓游向巨坑的中央底部。近距离观察巨坑后，皓只是看到一片白沙，并没有任何异常。于是皓将红宝石捆在自己的背后，用双手开始在坑底部的细沙处不断摸索，希望能有所发现。随着摸索范围的不断扩大，细沙深处的高高低低、起起伏伏证明了皓的判断，坑下一定有秘密。每个角落地毯式搜索，在触碰到一个类似把手的东西后，皓停了下来，并开始用双手扒开细沙，可是在水中细沙并不是乖乖听话，越用力扒开，细沙越向扒开的地方集中流动，皓发现这样的方法仅仅是徒劳。虽然不能看清楚细沙掩埋的东西，凭直觉皓认为这个东西应该是可以拉动的。于是，皓将手伸进细沙中，牢牢拉住把手，左右晃动发现不能移动后，开始向上拉动，随着力度的不断加大，把手松动了起来，皓带着小心翼翼的兴奋继续提拉。随着把手逐渐从细沙中浮出，皓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是一个手闸。而此时，整个坑的细沙也开始向中心移动了起来，皓继续缓慢拉动手闸，眼睛却死死盯着坑的中央，细沙流动的方向。沙流速度越来越快，坑的中央仿佛是一张大嘴，不停地吞噬着细沙。“嘴”越张越大并且已经从细沙中显现出来，皓身怕细沙会填满这个坑，于是“嘴”张开到可以看清楚内部情况的时候，停止了拉动，细沙流动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皓将探照灯拨亮了许多，并向张开口的方向游去。细沙已经将坑下张开的口掩埋一半，凭借探照灯的光芒，皓看到一条深不见底的坑道。“似乎是一个通道，通向哪儿呢？”

皓仔细观察坑道的形状，猜测着可能的情形，“不管怎样，都难不倒无所畏惧的皓！”

虽然疑问重重，皓将探照灯拨亮到最大程度，跻身进入坑口，深入洞穴一探究竟。坑道起初由于细沙的侵入比较狭窄，皓将魁梧的身材紧缩在一起，像鱼一样在沙间滑动，大约100米的距离之后，细沙逐渐稀少，一条长长的下坡台阶显露出来。“这群莫名其妙的高等生物，在深海中打造这样奇怪的地方，是什么用途？”

皓竭尽全力想象着下面将要遇到的状况，而此时台阶却在一个电子门处中断了。“这样的深海处，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电子门？”

皓更加奇怪了起来，“难道是？”

皓突然想到自己的H计划，“不会是能量储备库吧？都说水火不相容，深海之下储备火能，人类真是难以揣测！”

想到可能是H计划的突破口，皓精神倍增。电子门的开启对于皓来说并不是难事，密码解锁很快就被搞定，可是在水下开启电子门却有一些问题，门内是什么情况不清楚，此时水的入侵会不会破坏里面的设施？虽然皓力大无比，心思却如此细腻。因此虽然电子门的锁已经打开，可是皓还是不敢贸然打开大门。继续在门外徘徊，皓细细打量着门的构造，与一般的电子门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门更滑一些，皓用手轻轻触摸门，突然感到一阵异样，门的外壳似乎被包裹着东西。在细致的观察和小心的触碰下，皓发现门竟然被一层类似薄膜的粘稠液体包裹着，软软的弹性极好。用手又使劲推了推薄膜，皓突然被闪了手，整个手竟然穿透薄膜，而此时水却没有透过薄膜，被阻挡在膜之外。大胆的尝试，皓恍然大悟，“聪明的人类！”

皓立刻放下犹豫，堂而皇之穿透薄膜用双手推门而入，整个人如入无人之地，轻松进入，水却挡在薄膜之外。“原来如此！”

看着被挡住的水和被推开的电子门，皓想到人类的无所不能，也想到自己强大的智慧系统。“终究是要超越的，取而代之也是必然的！”

皓对自己及不久将实现的宏伟计划更加自信满满。“哔”一声长响惊动了正沉浸在幻想中的皓，“什么声音？”

皓向四周看去，一片黑暗，只有探照灯的一束光芒照在自己脚下。“哪里来的响声？”

皓注意到自己手腕的传感器正在一闪一闪，突然伴随着闪烁又一声刺耳的“哔”，声音竟然来自皓的身体。皓赶紧低头检查传感器，确实异常出现了，传感器显示皓的体温已经达到50度，已经远远超过智能人正常的体温，而且体温继续飙升，在皓查看的短时间内，温度又随着上升了两度。“按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得融化！”

皓显然有些着急，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不继续走下去，就是前功尽弃，H计划也有可能泡汤，更大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救命啊，D佬！”

皓对着传感器大喊到，里面却只有“刺啦”声。虽然传感时代已经摆脱卫星定位，可以通过任何介质发出传呼，可是这样的深海，这样的境况，给智能的传感也带来巨大的挑战。无所不能的皓，此时也开始焦急起来。这次没有D佬的帮助，长久以来的亢奋，此时却不知所措，进退两难。皓是智能人中的强者，不仅仅只是那些表象，更重要的是内在完备的人格系统，方清扬在设计这样一个智能人时恐怕也没有意料到。一阵焦躁不安后，皓陷入安静的沉思，深邃的思维系统开始不停运转。“冰冷的海水，强大的压力，潜水服？”

皓看到自己身上的潜水服，“智能人是可以自动调节体温的，现在我的身体却在一直升温，难道是潜水服的缘故？”

皓脱掉了潜水服，让身体直接暴露出来，传感器依然闪烁，几分钟后，体温并没有恢复，但是却没有再上升。看到了希望，皓静静地平躺下来，开启了系统更新模式。大约一个小时后，皓重新苏醒了过来，传感器也不再闪烁，体温也不再报警，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而放在一边的潜水服却已经化为一滩烂泥，皓庆幸自己果断明智的决定。“可是，返程没有潜水服，能行吗？”

皓开始担心强压下的海水，毕竟自己还没有尝试没有潜水服在深海游泳，“红宝石呢？”

正在为返程担忧的皓，又想到背包里的宝贝，赶紧打开背包，红灿灿的宝贝依然安睡在背包中，皓放下了心。不能再耽搁，皓必须要在能量消耗完之前搞清楚深海的秘密，如果可能再完成H计划。在一段黑洞洞的路程后，不远处泛着的红光让皓警觉起来，开启360度全方位的观测系统，沿着洞穴的一边，猫着腰、弯着腿，小心挪动到离红光几米的距离。洞的顶端越来越低，皓只能趴下匍匐前进，没有任何停留，皓终于近距离看到红光来自地下的更大更深的洞穴。沿着洞穴向下望去，皓惊呆了，熊熊大火正在喷发着巨大的能量团，并且伴随着小规模的爆破发出的“隆隆”声。看着深坑中的壮观景象，皓想到梦境中的一幕，“真是神的指引，取代人类是无可质疑的规律了！”

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皓轻轻自言自语到，“D佬，H计划要实现了！”

很快，皓便在火坑的一侧找到能量输出管道，顺着管道能量汇聚转换器也被找到。将已经准备好的反向转换器与原本的转换器接通，皓露出胜利的微笑，“只差最后一步，这无限的火能将推动智能统治的加速到来！”

H计划顺利完成，皓背着搜寻到了红宝石，顶着海水巨大的压力，虽然没有潜水服的保护，皓还是凭着一股冲劲和韧性，勇往直前，冲破重重阻碍，返回海面，太阳早已不知去向，白炽灯也被关停，月光以微弱的光芒在海天连片的深夜静悄悄地俯瞰着即将远去的地球，和一个疲惫不堪却雄心壮志的高级智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