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梁芮的身份，做掉一个人。”

“后宫之人？”

她问。他点了点头：“梁芮需要一个在后宫立威的契机，我不便出手，而梁芮本人，又没这个魄力。”

说到在后宫立威，其实最好用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拥有“皇上的宠爱”——只要顾苍语连续几日在甘露宫就寝，再加上皇贵妃的身份，梁芮在后宫之中简直可以横着走。但是很明显，顾苍语不想用这种方法。“是谁？”

“田静。”

是她——锡国后宫中，顾苍语最宠的那个女人。“为什么是她？”

“只能是她。”

他理智分析，“若是其他人的话，只怕起不到立威的作用。”

“为什么是现在？”

“给云斓入宫创造好环境。”

他倒是说得直白。“我不做。”

她拒绝的很干脆。确实，田静这种性格的女人，又是顾苍语眼前云斓的替代品，在这后宫之中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早晚都是活不了太长时间的。但是不管田静能活多久，都不该是以她姚轻妤或者是梁芮的角度入手被做掉的——梁芮在这宫中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她姚轻妤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这后宫之中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处限制。“你没拒绝的理由。”

他更加干脆，“你可以说是我逼你的，你无可选择。”

霎时，他眯了眼，看着姚轻妤，就好像在看自己的猎物。姚轻妤也察觉到了他这种眼神，这让她很不舒服——顾苍语很少用这种眼神看别人。“什么意思？”

虽然两人的距离已经不算近了，但姚轻妤还是再一次后退了一步。他站起身，外袍上的香囊在袍子上打了两下才缓缓安顿下来，但姚轻妤的心却是安顿不下来了。“你现在的身份是和亲公主的陪嫁丫鬟。也就是说，你是朕的女人，朕随时可以让你侍寝。如果你拒绝的话，朕不介意就是明天晚上。”

他的眼睛是眯着的，让姚轻妤看来很是不舒服。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而且姚轻妤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威胁是管用的——顾苍语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而她也没理由拒绝。但是这样的事情一旦做了，在这后宫之中，梁芮就永远无法置身事外。这也就意味着，她不得不在实现自己目的的路上，还得分心解决梁芮身上的事情。这很让人烦燥。“威胁？”

“对。”

他点头。姚轻妤终于自己伸手清理好了额前的头发，然后点了头：“好，我答应，需要你配合。”

“自然。”

他笑着点了点头。他很少笑，用他上一世的话来讲，笑这种事情是真的很耽误时间的。他不用取悦任何人，也就懒得花时间去笑。那现在这笑容是什么意思？姚轻妤觉得，重生一次，顾苍语变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竟然——有人情味了？一定是她的错觉……“多长时间？”

“尽量快，半月时间，要神不知鬼不觉。”

布置一个后宫中的局，对姚轻妤来说并不算难。但是，看着顾苍语的样子，她心里忽然动了歪心思——她想知道，顾苍语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明白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点点头。于是，姚轻妤在他身前施展轻功，迅速离开。回到屋子里，她脱下夜行衣收好，躺到床上却睡不着了——她现在很想知道，顾苍语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顾苍语对云斓已经产生了怀疑，但她仍然想要娶她入宫——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差不多是一夜无眠，她已经习惯了白天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午膳刚刚过去的时间。梁芮的房间外，小绿和小芽正在说话，看起来很是着急。“这可怎么办啊，都两顿了，不吃不喝的，还哭的这么狠。”

“要不，去找皇上吧。那天皇上都当着后宫所有妃嫔的面儿那么惩治她了，心肯定还是在贵妃这边的。”

“哎呀不能去！可皇上今天……”很明显的，又是那顾苍语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了——至于究竟是什么，姚轻妤觉得自己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果不其然，问了小绿和小芽，原来是顾苍语今天一大早赏了田静许多好东西。而梁芮呢，觉得顾苍语这样做是打了自己的脸，于是在房间里哭的不能行，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听完这些，姚轻妤悠悠来了一句：“公主变心这么快的吗？”

声音很小，小绿和小芽都没有听到。“轻妤，平日里你想法最多，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等着。”

“啊？”

“什么？”

“我说，等着。”

她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今晚皇上一定会来，你们就好好准备就好。”

小绿愣在了当场。倒是小芽，以非常大的声音惊叫了一声：“真的吗？”

“当然。”

姚轻妤笑了笑，“我骗过你们吗？”

姚轻妤当然没有骗过小绿和小芽，甚至她在她们心里都快成预言家了。所以，虽然心里打鼓，但小绿和小芽还是稍微放松了些。果然，晚膳前，有公公前来传话说，今晚让梁芮侍寝——更加优待的是，不是在甘露宫，而是去潜龙宫，还是先一起用晚膳再侍寝——这可是从来没人有过的待遇。这下，梁芮也不蔫着了，赶快开始打扮自己，甘露宫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来。晚膳十分，一顶小轿到了甘露宫门口。根据规矩，梁芮只能选择带一个人前往。原本姚轻妤是不打算去的——顾苍语今晚能让梁芮前去，其实是她给他的安排，所以会发生什么，她也是清清楚楚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在甘露宫补补觉。但是前来的公公却带来了一句：“皇上下旨，让娘娘带着白姑娘前往。”

公公叫她“白姑娘”，是因为顾苍语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显然，梁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转过脸来，眯缝着眼看向正站在自己斜后方的姚轻妤。那眼神中，竟然开始有了一丝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