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帝闻言灰蒙蒙的眼睛顿时透亮了起来，锁住宁元白连连问道：“莫非宁神医也是狐族人，你可有法子？”

什么玩意？！霍言心简直要气得跳脚，前一刻还在说对瑜妃的情谊，现在一听三十年的阳寿，这个混账皇帝就转而变了另一副嘴脸。兄妹两人同时很有默契的歪着脑袋，就这么像看傻子一样冷冷地注视着启帝。似乎也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启帝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道：“朕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时局不稳，太子又不堪重任，所以朕是放心不下这天下啊。”

霍言心一直以为皇后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膈应人的东西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启帝真的是千年的王八修炼成精了。这不要脸的话真是张口就来，什么不堪重任的太子，穆子泳即将被废他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顺着他的话，霍言心点头表示明白继而问道：“既然太子不堪重任，那陛下决定将来由谁即位了？”

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启帝眼神飘忽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道：“你一定知道了湛儿是你的骨肉，瑜儿你定是知道了是不是？朕明白了你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做储君。湛儿也的确优秀，只要你愿意，朕答应了便是。”

霍言心冷哼了一声道：“愿意？愿意什么，陛下不如说得清楚些。”

弯弯绕绕了好一会，启帝不只是失了耐心还是身上开始力乏，闭眼沉了口气带着略微指责的口气说道：“瑜儿你明知故问，当年明明说好的三十年阳寿，如今才过了匆匆二十年，朕怎么就不行了？”

你还真有脸问，霍言心气鼓鼓，再也估计不得什么形象，撸起袖子问道：“我在问你一遍，陛下可真心待过我？”

“自然是……”启帝忽见她眼神里杀出凛冽的光，“真心”二字一下子怎么也说不出口。霍言心却继续说道：“我自问从初识一来从未亏欠过陛下什么，三十年的阳寿也是自愿给你的。可究竟为何阳寿会无端端的缩了水，我倒是愿意讲，但陛下敢听吗……”“瑜妃，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启帝也像是来了劲，从没想过一向温温柔柔的瑜妃，此刻说出话夹枪带棒那么犀利，“朕乃天子，有什么不敢的。”

就怕你会怂，霍言心内心再鄙视了他一下，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的确给你的是三十年的阳寿，又有些事情陛下向来不知道。这阳寿的上限为三十年，每一方真心实意的便是十五年。若是这其中混杂着虚情假意或者其他的小心思，则年岁会打上折扣……”她的话越说越慢，直到最后开始拖了长长的尾音，顿了顿有续道：“我自问此情无论在狐族，还是到了皇宫都无愧于心。还是那个问题，陛下你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寻到狐族，又有几分真情实意？”

启帝闻言干涩的嘴唇微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是喜欢瑜妃的，就是瑜妃的那张脸，也够他赏心悦目好些时日。启初在狐族和瑜妃相处他亦是欢喜的，启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随性欢脱的姑娘，没有宫廷的束缚之下，他也是很享受这份没有尘嚣污浊的感情。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更是个带有私心的男人。他要天下，也要各种各样的美女。不仅要瑜妃这样的，也要各种其他类型的，征服的快感让他无法自拔。瑜妃是特别的，他有狐族的身份，有对皇族不为人知的隐蔽秘密。三十年的阳寿实在太诱惑人心了，况且那时启帝的身子骨开始出现了衰败的迹象。即便是在舍不得瑜妃，即便是对她再是喜爱，终究逃不过人性和人心。“怎么了？”

霍言心见他不说话呆愣这继续发问道，“我的十五年，得加上多少才是二十年，这个题目老烦陛下帮我算算。”

四舍五入，启帝的感情也就贡献了五年，却葬送了瑜妃的一生。霍言心想到瑜妃最后的遗言，要问问启帝是不是后悔。显然她最后是感应到了，区区五年的情感，却骗去她的一辈子。那时候的瑜妃是要有多么绝望啊，为了一个男人背井离乡，还失了孩子。最后身边充满的竟然都是算计，想想就想把启帝给直接撕了。“瑜儿，你在骗朕是不是。”

启帝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下床榻，拉着霍言心的手问道，“你在骗我是不是，是你把那十年藏起来了，是不是？是你到最后后悔了，不愿意给朕了，是不是？”

启帝像是魔怔了一样，一个个问题，一个个锅甩了过来，连连发问。霍言心被他拽得手腕发痛，狠狠地挥手甩开他，也懒得再和这个老渣男多啰嗦，指着跌在底下的人就说道：“她哪里会骗你，瑜妃早就死了，她把命都给你了！”

简直气到不行，霍言心蹲下身对视着启帝慌乱的眼睛又道：“我不是瑜妃，只是狐族里的一名普通女子。只是知道当年的事情，想来问问我们高高在上的陛下……”“你是否后悔过？”

她几乎一次一顿地把话说出来，问出口的当下霍言心也有些搞不清楚。瑜妃究竟想问的是后悔什么？是启帝错失了十年的阳寿？还是后悔踏入狐族？亦或者没有好好珍惜和她的这份感情？启帝在惊愕之后竟然仰天笑了起来，喃喃地说道：“对了，对了，你不是她。朕的瑜儿不会和朕那么说话的，想来是朕要什么她遍给什么，从来不会忤逆朕。”

扶着床沿，像是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启帝颤抖着身子站起。就在此刻他才流露出一个帝王还有的神情，只见他把衣袍一撩，端坐在床榻中央，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神扫过霍言心和宁元白，口里念叨着：“狐族，原来是狐族的人。”

“告诉你们，朕不后悔，从来都没有！帝王只求结果，即便是后悔了亦能补救得回来。”

说吧，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玉坠子奋力地往地上一甩，略有深意地说道：“让朕猜猜你是不是新的圣女，能给朕带来阳寿的圣女。”

稀碎，你这个老王八！霍言心还没有开口骂人，屋外以魏扬为首的禁军已经顺便把启帝的寝殿包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