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康斯文的自来熟，霍言心向来是十分佩服的。坐在对面人吹着胡子侃侃而谈，把霍天济假死的事情分析了个透透彻彻。霍言心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暗暗派了人偷摸着来打探过了。“别瞎琢磨，老夫只是个单纯的文官，没那么多眼线。”

康斯文摸着小胡子，又得意地说道，“只是老夫比常人聪明了那么一些。”

这捋胡子的模样简直和霍天济一模一样，霍言心都凌乱了，这老油条的都是都是批量生产，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嘛。“走走走，带老夫去见见你爹，别磨蹭。”

康斯文提起酒坛子，一边催促一边还在喋喋不休。什么都是亲家，我还能坑你不成。都要把女儿嫁给你们家老七了，我还能坑女儿不成云云。霍言心也被他搞得是没了脾气，长路漫漫再一次走到了王府的后院。本想打个盹儿的霍天济，再见到康斯文的档口，整个眼神都亮了起来。于是两个老头像是许久未见一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直把霍言心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那个……你们不是在朝堂上天天能遇到嘛？”

这是干什么呢，搞得像几百年没见到了一样的，两个老东西也不知羞。“你懂什么，和个上坟一样的心情，朝堂上哪能算见面么。”

“就是，而且要避嫌，连多看一眼都要落人口舌。”

“咱们老哥俩，今个总算找到一个能说话的地儿了……”“……”两老头一搭一唱，霍言心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意兴阑珊地把门带上，把屋内的空间留给这两个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老头。在外面踢了好一会石头，想到霍天济刚过世的那几日，来了好几波朝中大臣前来凭吊。倒是真没见到康家的人，难道说这个康斯文早就猜到了霍天济是假死。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坏水还是老得多。两个酒坛子一会就见了底，康斯文带着酒气面色红润，说话走路却没有一点半点的醉态。“走了走了，下回再来看你这个老东西。”

霍言心觉得今日真是栽在这两个老头子手里了，因为怕被外人发现，是以霍天济的别院在王府的最里面。光走路都要走上小半个时辰，偏偏这一日霍言心还走了两回。以至于把康斯文送到湛王府门口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两条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老康，我就送到你这里了。”

霍言心指了指外面说道，“我还在禁足呢，就不出去了。”

康斯文随意地摆了摆手，衣袖一挥洒脱地走了。正巧迎面遇上了刚回来的穆子湛，还不知死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好几声的“好亲家”。霍言心捂着嘴憋着笑，看着穆子湛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脸色，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怎么了，吃错药了？”

“他去见我爹了。”

出乎意料的穆子湛并没有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道：“他们两个年轻时也算是旧交，本王也想过此事可能瞒不住他。”

几个来回的折腾，再见到穆子湛的那一刻霍言心娇滴滴的小性子里面使了起来。她环住穆子湛的手臂，摇晃了几下说道：“四哥背，我走不动了。”

穆子湛也没问为什么，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直接把手背在身后，在她面前半蹲下了身子。走在后面的隋风和隋云都看呆了，他们英明神勇的王爷真是宠妻一点下线都没有，竟然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就这么蹲了下去。穆子湛的背脊一如既往的宽厚，霍言心环住他的脖颈，把小脸半埋进他的颈窝，可怜巴巴的说道：“四哥，你还要禁足人家多久，我身上快要生出苔藓了。”

“本王有禁足过你？本王还真禁足得了你？”

禁足本就是对外的说法，穆子湛倒是真的没有对她说过。可是，这不都是一个道理嘛。“反正还不是不能出去。”

听着霍言心的话软软糯糯，穆子湛轻笑一笑说道：“快了，再忍忍，蛇马上要出洞了。”

根据暗探回报，鬼面已经好几日没有出现在那条巷子里了，甚至是好几日都没回京城了。可能是刺杀霍天济的事情，让他与上家起了不小的矛盾，这颗棋子正在逐步的失控中。颠了颠在背上故意晃来晃去的人，穆子湛侧脸蹭了蹭霍言心的脸颊问道：“鬼面和你约了什么时候再见面？”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霍言心盘算了一下说道：“三日，也就是明天晚上吧。”

“嗯。”

穆子湛沉吟了一下，拖着长音问道，“准备和他走了？”

“怎么可能啊。”

霍言心立马停止撒娇式的摆动，坐直身子回道：“跟他去做什么，过苦日子吗？我四哥的美色不香嘛，做个娇滴滴的王妃不好嘛。”

突如其来的表忠心把穆子湛逗得抿嘴一笑，继而说道：“不走便好，那就引他入局吧。”

“你要抓了他？”

穆子湛摇头道：“此人功夫颇高，要活捉恐怕不易。”

“那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霍言心想了想，试探地吐出两个字问道，“色诱？”

感觉放在某处的大掌明显不满地震了一下，然后便听穆子湛冷着声音说道：“想都别想，那是本王的专属福利。”

“……”“心儿你只需要等人来便好，他问你什么，同你说什么话，照着你本来的意思作答即可。”

男人都是这样子的嘛，一个两个无论老幼都喜欢卖关子。霍言心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四哥，你到底准备怎么着，和我说都不行吗。”

“还真不行，怕你坏事。”

“……”伤害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大。霍言心不满地扭动着身体，就想下来当面质问穆子湛什么叫坏事情。她狐奶奶聪明绝顶，一点就透。贤内助的典范，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坏事情了。可是在大掌的禁锢下，愣是怎么动也跳不下来。“别闹，马上就到了。”

穆子湛耐心地安抚了她一下，不疾不徐地跨入沐尘阁说道：“心儿，有些反应当下才是最真实的，本王怕提前与你说了，被人看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