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觉得那么疲惫不堪。二十年来，她把所有的心里都谋划在了穆子泳身上，甚至搭上了整个母家为他某路，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有个念头可怕的从皇后脑中浮现，若是一开始她就真心实意把穆子湛当做亲生儿子来教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若是当年他的耀儿没有被害死，结果会不会也不一样。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只知道低头认错的人，淤青的脸上皇后恍惚间都想不起穆子泳原本的样貌。“是本宫低估老四了，他的翅膀已经硬了。”

硬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碎她多年的谋划。这种无力感皇后体会过两回，第一回是在永宁殿经历丧子之痛时，第二回是午夜梦回再见到穆子耀的时候。这是第三回。瑜妃，你赢了。你生的儿子，终究还是赢了。“还忆不起吗，昨日到底做了什么？”

穆子湛从小就和她生疏，也没有过多的欲望，十来岁就主动请缨上了战场。皇后这些年对他的能力虽然有所忌惮，但也未真正的放在心上。这个临时抱来的孩子与她不亲近，但也算得上孝顺。只要不触及他的逆鳞，他从来都是不过多计较。即便是临时起意，为了解决穆子泳的麻烦，从而胡乱的赐婚。他虽是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而此次，穆子泳定是做了让他极为无法容忍的事情，才会让他那么大动干戈。见穆子泳低头不语，也不知是不是酒还没醒，几次都想昏昏欲睡睡了过去。皇后也懒得再和他玩哑谜，直接问道：“昨日夜里你可去了湛王府？可去找了霍言心？”

反问的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以及带着咬碎呀的怒气。穆子泳脑子嗡嗡，还没有反应过来，冉听双直接站了起来惊呼道：“母后你说什么？”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儿子，皇后想不出除了霍言心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穆子湛那么大动干戈。她直接忽视冉听双的提问，逼问道：“你去湛王府，对霍言心做了什么？”

手上温热的触感犹在，穆子泳抬起左手嘴角竟然扯出一丝微笑，原来他印象里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他真的去了南沁苑，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言心妹妹，还抱了她碰了她的……欣喜过后，思绪急转直下，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怎么，知道害怕了？”

脸上、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了起来，穆子湛那张犹如雄狮怒吼咆哮的脸也出现在了眼前。穆子泳只觉得跪得难受，“扑通”一下直接一屁股以一种极难看的姿势坐到了地上。“是四弟，是他派人打的孤，母后你要为我做主。”

他也没把霍言心怎么，就被打的满头的淤青，更可气的是竟然还被扔在大街上当众受辱。穆子泳拖着酸痛的身子，连滚带爬地凑到皇后脚下说，义正言辞地说道：“老四他是反了天了，竟然殴打侮辱当朝太子，母后我这就去父皇那里参他一本。”

冉听双几乎把指甲要掐进了肉里，自己的丈夫去调戏别家的女子，被人胖揍了一顿直接扔在大街上。这事情还经由婆婆的口说出来，她真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宁可穆子泳只是去喝了个花酒，更宁可穆子泳昨日夜里被打死一了百了算了。“听双，你怎么看。”

忍了又忍，冉听双颤声无奈地说道：“这些都是猜测而已，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况且……这事情本来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若是贸然去找湛王府晦气，恐得不偿失。”

她憋着孬气咬牙在皇后面前说出了“我们”二字，心里想的却是若不是顾忌腹中的孩子，真是巴不得与穆子泳这个蠢货和离了，免得他日跟着一起丢人现眼。皇后赞许的的点头，对着穆子泳冷声说道：“听见了没？还要到你父皇面前产本子吗？呵，本宫的好儿子，你拿什么脸面去参本子？”

穆子泳本想说，大不了鱼死网破。他不痛快，也不想穆子湛好过。可看着两个女人的厌弃的眼神，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不再多说一言。“本宫乏了，此事就此作罢。听双留下，你回去歇着吧。”

多说无益，即使不想承认，皇后也知道穆子泳那个榆木脑子是自个想不明白的。等他走后，皇后捏着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听双，本宫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夫妻本事一体，太子丢了人，你的面上也无光。”

“曾青文今个一早来送玉佩，也绝不会是偶然，老四是在给本宫提个醒呢。”

“如今这个情况，我们只能从长计议，这些日子你辛苦些看着太子，莫要他在惹出什么麻烦。”

冉听双拽着裙摆一一应下，心里五味杂陈。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从今往后的命运就和这个窝囊的太子联系在了一起，凭什么她霍言心受了委屈就有人大张旗鼓的帮她出头。而她，反而要安抚这个没用只会惹是生非的东西。就在她愤愤不平的时候，堂外一阵吵闹，听声音像是十来个女子的在与人争吵。冉听双心里一咯噔，见本要离开的皇后已经走到门口，推门而出的手似乎顿了一下。十来个年轻的女子互相搀扶着，就想往太子府外冲去。为首的那个女子似乎还带着些功夫，不着痕迹之间就把几个拦路的看守给撂倒了。叽叽喳喳一顿吵闹，等皇后看到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外。“这些是什么人？”

冉听双面色窘迫，也害怕若是扯谎到时候被揭穿更是难看，只能小声地道出了实事。“好好好……”皇后脚下虚浮，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之后。心力一下子再也支撑不起来，勉强着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皇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