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湛带她去的地方其实是城郊的市集，所以提早让霍言心换上了普通人家的服饰。可两人毕竟容貌出众，即使穿着粗木麻衣，也引来不少的围观。霍言心早就把头上叮当作响的头饰全部拆下，编了两个大麻花辫顺在肩膀两侧，单纯的和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一般。“哥，我要吃这个。”

穆子湛跟在一蹦一跳的人身后，乖乖地付了钱，对于这个称呼他满脸都写着不爽。按照霍言心说法，难得出来玩一次，就要尽兴。他们此刻又是寻常老百姓的打扮，不如就装扮成一对兄妹，这样比较有朝气活力。“夫妻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没朝气活力了？”

霍言心瞥了他一眼，戳了戳他紧绷的唇角说道：“夫妻这不是妨碍了我的少女气质嘛。”

哼，还少女气质。也不知前面和他谈论生男生女的是谁。卖糖画的老板看着容貌鲜眉亮眼的两人，递给霍言心糖画的同时不由得赞了几句。见霍言心神色和善，又多嘴问道：“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可许了人家？”

“不嫁！”

穆子湛冷冷地白了一眼说道，“留着她在家做老姑娘。”

老板吓得一激灵，手一抖差点就把热乎的糖汁滴在了自己手上。霍言心憋着笑，好心地安慰道：“老板你别听我哥胡说，他最近和嫂子吵架了，心里烦闷的很。”

“……”让霍言心没想到的是，她随口扯出来的谎，最后受害的人反而是她自己。集市上的人形形色色，也有些拥挤。一手拿着糖画，一手就想牵住穆子湛，免得给人群集散了。谁知她连个衣角还没碰上，穆子湛直接把手一收，然后正儿八经地说道：“别拉拉扯扯的，被你嫂子知道，又要吃味了。”

再比如，霍言心看到集市上在进行投壶的小游戏，奖品是个颇为精致的小匕首时。她用肩膀碰了穆子湛，暗示自己挺喜欢的，想要。可那人还是一脸的死气，面无表情地说道：“要去自己去，我只帮你嫂子赢。”

最忍无可忍的是，中午明明都点了一桌子她喜欢的菜，可愣是不给她吃。穆子湛问小二要了个食盒，一个个盘盘慢吞吞打包进去，还边情真意切地念叨着：“这些都是你嫂子喜欢吃的，我要打包回去。你自己就吃面前的白饭好了。”

“穆子湛你有完没完了。”

霍言心隔着个桌子，像一只小兽恨不得张牙舞爪地扑过去。穆子湛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打包着反问道：“不叫哥了？”

“不叫哥就能吃了嘛，不叫哥就可以帮我去赢投壶了嘛，还有不叫哥就可以牵小手了嘛……”委委屈屈，可怜巴巴，不就是一个称呼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计较呢。还王爷呢，还战神呢，心理年龄大不过十岁。穆子湛顿了顿手里的筷子，抿着唇似乎在犹豫，半晌说道：“那我得回家问问你嫂子……”“嫂子说可以的，亲亲抱抱都可以。”

霍言心马上站起身，连人带着屁股下的椅子一起挪到穆子湛身旁，拿起筷子就往食盒里面扫荡。往嘴里塞的同时，还含含糊糊地说道“嫂子还说了帮我寻了一门好亲事，是个京城的王爷的，脸臭心黑还会使坏的那种。哥，你说能不能嫁？”

“不能。”

听着前半句脸色稍稍好转的穆子湛，在她问出问题的时候立马又阴了下来道，“还是留你在家做老姑娘吧。”

“……”最终霍言心还牵上了那只大手，食盒里面的东西也被扫荡干净。心满意足地捧着穆子湛为他投壶赢来的小匕首，脸上笑得如桃花般灿烂。直到天色渐黑，夕阳的余晖照耀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些小贩开始逐渐收摊回家。霍言心懒懒地环住穆子湛的手臂，逛了半日她早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依附在了穆子湛的身上。眼睛却像是看也看不够一般，见着新奇的玩意还是想去凑热闹一番。“这里的集市是一直有的嘛？”

“一年才一回。”

看着她走路都打飘的样子，穆子湛索性把人圈在了怀中道，“这个集市为女儿节做准备的。”

女儿节？霍言心有些纳闷，她从未听到过这个节日。不过先前看着有好几个小伙子在买姑娘家的饰品，难道是为了赠礼定情的？知道她多数不知，穆子湛耐心的解释道：“女儿节是姑娘家的节日，未婚的男子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会在此日送上礼物聊表心意。若姑娘接受了，那或许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若不接受，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定个日子集体表白嘛，这里人倒也有情趣，但穆子湛为何要带她来这里呢。“京城里不过女儿节吗？”

“也过，但没有这里热闹。”

穆子湛脸上露出难得的腼腆，撇过头说道，“本王想着心儿应该没过过，所以带你来热闹热闹。”

他穆子湛还能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了？细细一品霍言心就明白了这话里面的意思，哎呀这个又别扭又骚气的男人，真是好难不让人喜欢。她摊开小小的手掌，伸到穆子湛的面前问道：“那我的礼物呢？”

穆子湛嗤笑一声道：“你都成亲了要什么礼物。”

“哦？是吗？”

霍言心拖着长音感叹道，“我哥说了要留我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看你那么不懂风情，想想我哥提的想法其实也挺好的。”

穆子湛摇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然后悠悠地说道：“回去给你。”

他所说的回去并不是回王府，而是去了之前的郊外别院。夏日的夜里蝉鸣阵阵，霍言心欢快地踏着石板路，回头问道：“往前面走，划船过去？”

穆子湛摇了摇头，直接带着她往另一侧的竹林走去。微风吹动，竹叶发出莎莎的响声，但有另一番的静瑟之感。越往里走，竹林越密集，仿若是一片世外桃源。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连空气里都是清晰自然的味道。“能走路过去，为何上次要划船？”

“装一下，比较有意境。”

霍言心没忍住笑了出来，又问道：“那现在呢，不装了？”

“现在……”月色的映照下，穆子湛弯腰把头压在霍言心的耳边蛊惑地说道，“现在你哥想对嫂子做些妹妹不能看的坏事。”

称呼太多，霍言心还没绕明白的档口，已经被满满当当男性的吸气包围。她的眼眸里满是穆子湛的炙热，倒映出都是她的影子，心里的某个慢慢塌陷。穆子湛从来都是这样，有着一种莫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知不觉的沉沦在他的溺爱里。等到霍言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穆子湛包裹的严严实实，时候拦腰抱起，心满意足地迈开大步继续向前走去。他……他……他竟然在外面，这个混账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