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穆子湛一路的小跑，霍言心巴不得离那位魏小姐远远的。“心儿这样，可害了三哥。”

她笑得乐不可支，穆子湛略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软弱无骨的小手捏在手心里，穆子湛慢下了步伐问道：“何时和魏摇关系那么好了？”

“好什么呀。”

霍言心撇撇嘴，把先前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番。小手捏了他一下，装着气呼呼的样子道：“我就说了吧，王爷的老相好就会找我麻烦。”

“你啊，怎么就不记得点本王的好。”

穆子湛提醒道，“本王不还说了，旁人在心儿这头讨不到便宜。”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想牵着的手。从背影看，黄昏中像是依偎在一起，斜斜的影子拉的老长。“王爷，你可知道永宁殿？”

“永宁殿。”

穆子湛想了想道，“那是个冷宫，似乎好多年无人居住过了。”

“那么瑜妃呢？”

提到瑜妃，穆子湛顿下了脚步，有些警惊诧问道：“心儿，怎么会知道瑜妃？”

“魏摇说道，她说我的母亲先前是瑜妃的丫鬟。”

“还有……”霍言心犹豫了半份，最后还是把话说了下去，“在锦绣宫抄写经书时，我遇到了陛下，他似乎认错人了，唤我‘瑜儿’。”

穆子湛满是不可置信，确认再三后说道：“瑜妃的事情本王不太清楚。她过世的时候，本王还小。”

“听宫里的流言，瑜妃早年丧子，最后郁郁寡欢而终。”

斜眼腻了穆子湛一眼，哀叹皇家无情，着宫里的女人成日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这个郁郁寡欢的，那个低头生闷气的。“魏摇的消息定时来自魏家，既然她这么说，想来未必空穴来风。”

穆子湛手中把玩着她细软的发丝，说道，“心儿也不必忧心，这事本王会去派人查实。”

她和穆子湛离得近，肩膀抵着穆子湛的胸膛，厚厚实实的，给了霍言心无限的安全感。“王爷，你和先前不一样了。”

穆子湛轻笑一声，问道：“有何不同了？”

就是不同了，霍言心说不清楚具体是哪些，但就是感觉很不一般。“王爷变得让人容易亲近了，先前冷冰冰的可吓人了。”

憋了半天说出来这么一句话，穆子湛显然很不满意，编排道：“本王何时吓过你了？”

“怎么没有。”

不适应穆子湛的好，说落他的坏，霍言心还是很来劲的。挣脱他的手掌，掰着手指头说数道：“夜半三更城楼那儿，想把我扔在雪地里。”

“荒山野岭我娘墓地那儿，扮鬼吓唬我。”

“回门的那日，在马车里还掐了我的脖子，弄得我都快断气了。”

“还有……唔……”穆子湛一脸的黑线，用手捂住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小丫头怎么那么记仇，桩桩件件真是如数家珍。“不说了，宫宴要迟到了。”

—大启国重大的宴会都在祈年殿举行。启帝坐在正中央，右侧端坐着皇后，有品级的嫔妃坐在下手，接下来是一众皇子、大臣等。像魏摇这种没有出嫁的女眷家属，只能坐在偏殿，是入不了大堂的。在欣赏歌舞的间隙，霍言心看着对面脸色随和的三王爷穆子煜，心中有了些愧疚。她为了极速撇开魏摇，平白无故的利用了人家，现在想来到真的有些不厚道。“现在内疚是不是晚了？”

穆子煜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温和的一笑，举起酒杯向霍言心示意，然后一饮而尽。看吧，人家心胸宽阔，根本没有在意。霍言心有样学样，举起酒杯轻咪了一口。“咳咳咳。”

这什么酒那么烈，仅仅碰到个舌尖就冲得可以。“好了，心儿不必放在心上，三哥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穆子湛亲拍她的后背说道。顺过气的霍言心暗想，他倒是对三王爷的评价还不错。这边两人低头说这话，在旁人眼中好不亲昵。即到若有似无的眼神直射过来，霍言心感受的真切。一道来自于色眯眯的穆子泳，一道来自于怨兮兮的冉听双。还有一道……竟然来自于大殿之上。是启帝！霍言心对这个发现表示很惊悚，身子向后微微倾斜了半分，想借着穆子湛宽大的背脊挡住启帝的视线。“怎么了？”

感受到身边人的不自然，穆子湛低声询问。启帝的眼中带有危险的掠夺感，动物的本能让霍言心不敢直视。但有说不明白这是为何，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殿内闷的慌，有些犯晕。”

“可要先回去？”

霍言心讪讪地笑了笑，这倒也不必。反正今后遇到启帝的机会也不多，忍一忍就完事了。一曲歌舞奏毕，殿堂中的舞姬纷纷退下。启帝收回停留在霍言心身上探究的眼神，爽朗一笑大声说道：“今日大家聚集一堂，也是难得的盛景。朕提议，众卿家举杯畅饮，以祝来年我大启国泰民啊，风调雨顺。”

众人举杯饮之，殿堂上吉祥话不绝于耳。霍言心忍着舌尖上的麻辣感，闭目将酒水倒入嘴里。原先三哥严令禁止她饮酒，她还颇有怨言。今日头一回尝试，真是又冲又涩，果然不好喝。“年后就是春猎盛世。”

启帝放下酒盏问道，“魏扬，围场的适宜可都安排妥当了？”

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出，拱手答道：“回陛下，围场已经安排，请陛下放心。”

启帝哈哈一笑道：“你做事朕向来放心，朕也给参与本次围猎的青年才俊准备了份厚礼，讨个好彩头，预祝大家旗开得胜。”

随着启帝的话音落下，宫女们纷纷入内，将手中的袋子分发给在场的男子。“是金箭羽。”

殿上瞬息欢腾了起来。霍言心凑了个脑袋，去看穆子湛手中的金羽箭。那箭的箭矢使用黄金打造，金色闪耀。箭尾处写着一个大大的“湛”字。皇家御赐之物本来就尊贵，而且这箭上还刻有各府的名讳，更是让人兴喜万份。“喜欢？”

看着霍言心摸索着黄金箭矢，满眼的金光闪闪，穆子湛笑道：“送你可好？”

霍言心接过金箭的当口，又听启帝笑道：“金箭寓意情比金箭，在座的青年才俊也可将此箭赠予心仪的女子。”

这……就很尴尬了，拿在手中的箭放佛有千斤重。在这个场合再还给穆子湛定然不行，霍言心咬着唇只能窘迫地说道：“我先帮王爷收着，回府后便还给你。”

“本王的就是心儿的。”

沉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说什么还不还的，夫人可真介外的。”

一声“夫人”，霍言心感觉收到了千万点暴击。先前的伶牙俐齿，在穆子湛面前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