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照耀下，霍言心的墨发反射出柔和的光芒。穆子湛侧头想去看看她的脸上的反应，小姑娘皱着眉，抿着嘴，一双小酒窝都要被抿出坑来了。她不张牙舞爪的时候，真是又可爱又让人欢喜。只是，他的话真的让霍言心怎么难以接受？“那日，你与宁元白说的话本王听见了。”

怀里人身子轻微的动了下，神色也慌张了起来，忐忑地问道：“王爷，听到什么了？”

“听到你说要走，说要去天高海阔到处去看看。”

原来是这个……还好不是赤狐环尾戒碎片的事情。穆子湛继续说道：“知你不喜被束缚，本王若是愿意陪你去天高海阔。心儿，可愿意留下？”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霍言心简直觉得今日穆子湛是中了邪。句句话都是说出他的口，但怎么就感觉，那么不真实呢。双手绕过穆子湛低沉的脑袋，插入他的发间。霍言心伸手解开了他的赤金面具，心里有些怀疑，这个穆子湛怕不会是个假冒的吧。熟悉的半张毛绒的面孔，出现在她的面前，霍言心还是有些疑虑的蹭了几下，熟悉的手感。人，应该是假不了。不想与他谈论这个说不清的话题，总不能直接告诉穆子湛，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早晚要回狐仙国的。霍言心把玩着手里的赤金面具，说道：“王爷，你答应过我除了蝗虫之灾，就让我治疗你的脸的。”

“心儿，是想本王丰神俊朗的面容？”

这男人自恋起来，比女人还要命。前一刻还深情款款，此刻倒像个泼皮无赖一般。霍言心顿时尴尬全消，嗤了一声说道：“那《春日猎图》我也看了，王爷长得……也就很一般。”

很一般？傲娇的穆子湛瞬间不乐意了，当年他的容颜可不有多少少女围着转呢。但此事也不必和霍言心多争辩，穆子湛自动忽略了“春日猎图”四个字笑道：“和心儿比起来自然是一般了些，万千星光熠熠都不及本王心儿的半分。”

霍言心语塞，何时他变得这样油嘴滑舌的了。“后日就是三十了，宫内有晚宴。等过了年后，本王就让你医治如何？”

身后低沉的声音让霍言心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不答话顺从了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王爷，若是无事了，就放我下去吧。”

天色已经墨黑，被穆子湛这样拢在怀中，虽然舒服暖和，但总觉得怪怪的。“本王还想和你说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既然心儿困了……”说到母亲，霍言心一个清醒，连忙道：“不困，不困，王爷你说吧。”

“那……再坐一会？”

穆子湛调整了一下坐姿，双膝微微曲起，霍言心随着他的动作向下滑去。重心不稳之下，霍言心无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以求保持平衡，谁知这个动作却与他身子贴的更紧了一些。“原来心儿喜欢被本王这样抱着。”

穆子湛笑得一脸慵懒，点了点她的红鼻子，正色说道：“隋雨已经查到在你母亲去世前一日，还了一个丫鬟的卖身契，那丫鬟名唤元滢，你可认得？”

元滢姑姑，霍言心脑中有些印象，她是梧彤云的丫鬟，入侯府也有好些年了。霍言心点头道：“记得，元滢姑姑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只是后来母亲去了，我以为她被徐氏撵走了，没想到竟然是母亲还了她卖身契。”

伍彤云身边的下人并不多，贴心的就更少了。而且这卖身契还的时候蹊跷，霍言心问道：“那现在元滢姑姑在哪儿？”

穆子湛睨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她兜兜转转在京城里寻事做，最后在茶楼里找了个盏茶倒水的活。”

“茶楼？该不会是……”询问地望着穆子湛，他黑色的眼眸里温热清晰，定定地望着自己说道：“可不就是。”

“本来人已经找到，本王是想带着心儿直接去询问一番。”

穆子湛停顿了一下，随后玩味地说道，“谁知本王的心儿心善，提前给伙计们放了假，想来要等到结果也是要到年后了。”

“王爷可知元滢姑姑的住处？”

穆子湛摇头道：“一个干活的伙计，又不是通缉犯，本王知道哪些做什么。”

心里气呼呼，穆子湛一定是故意的。依照他的本事，什么不能查出来，分明就是在为难他。搭在穆子湛肩上的小手，不安分地往下，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就在穆子湛的腰腹间捏了一把。“你是故意不告诉我。”

穆子湛吃痛呲牙无奈，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怎么就吃霍言心的这种小动作。又可爱，又娇媚的。“不是本王不告诉你，你想想大过年的，上门无询问你娘的过往。你是觉得没什么，人家不会觉得晦气吗？”

轻点了下霍言心的额头，叹道：“就好比，你大过年的劝人和离。”

说的也有些道理，霍言心嘟着嘴道：“可是欢娘的婆母实在太坏了，她男人还是个不顶用的。这样的夫君要来做什么。留着过年当蠢猪，宰了吃吗？”

穆子湛扶额，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比喻又来了，不愧是他的小王妃。说着就来气，霍言心没说一句就用白嫩的细长的食指，点着穆子湛的胸口。坚硬的胸膛被点的丝丝发痒，穆子湛拿捏住她胡作为非的小手，突然手中摸到一物，让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翠绿的镯子缓缓从霍言心的手上退下，穆子湛的脸上的绒毛根根颤栗。霍言心轻抚过他的脸颊，柔柔的小手安抚着他的情绪，问道：“王爷都知道了？”

“嗯。”

脑中闪现她之前说恶毒婆母的话语，穆子湛正色地说道，“心儿，你放心，此事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本王现在还不能做些什么，你……能再等些时日吗？”

他的话语里坚定得带有丝丝的哀求，霍言心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再多带几日的镯子，心底些不悦。她耸了耸肩道；“我懂得，这镯子带着便是。虽不知皇后娘娘有何用意，但总不能让她起了疑心。”

“咔啦……”一声碎裂的声响，霍言心震惊地看着穆子湛的双手。玉镯被捏成了好几块，锋利的切口划破他的手掌，流出点点猩红的血水。“皇后，她或许不是本王的亲生母亲……”穆子湛仰天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