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周叙白数次不惜性命救下林香寒，最终获得了她的信任。如果她想报仇，一定会留下自己所掌握的证据，周叙白是她托付一切的最佳人选。”
江川年从文件袋底部抽出一张纸，“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把名下财产都转给了周叙白，包括凝结了她心血的公司。”
不知何时，周叙白也越过人群看向林奈，他穿过人潮走到两人面前，神色柔和地看着林奈，面带歉疚之色，“节哀顺变。”
林香寒临死前希望能请一位牧师清洗她罪孽的灵魂，大家三三两两来到庭院外，天色渐暗，细密的雨珠落在黑色棺木上，人群丧服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牧师举着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词。江川年撑起伞遮在林奈头顶，三人从人群中淡出，借着雨势走到无人的角落。水珠顺着林奈高挺的鼻梁滑到鼻尖，她不甚在意地一把抹去，语气沉重，带着几分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客气，“周叙白，你是林香寒最信任的人，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吗？我想替她报仇。”
林奈清楚只有开门见山才能让周叙白放下戒备，因此三言两语说明用意。周叙白神情复杂，犹豫中带着一丝怀疑，“她一直害你，你还要帮她报仇，为什么？”
林奈不卑不亢，语气从容，“因为我是她女儿。”
周叙白思维有些分散，他很快理清思路，接受了这一事实，这么一来，林香寒那些拧巴的小心思就很容易理解了。林奈神情悲伤，一双黯淡的眸子里却透出一股坚毅和执着。周叙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住院时林老板交给我的，里面有客户名单和各项交易记录，大多违法......”周叙白顿了顿，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继续说道：“林怀志杀了很多人，他的儿子有毒瘾。钟观霆是黑道钟家的三少爷，他同意合作的条件就是加入林氏，他的目的可能是蚕食林氏为他所用。但有林怀志从中作梗，他的计划尚未成功。”
林奈握紧U盘，手握成拳，“她跟你提过从前的事吗？”
周叙白沉吟不决，内心挣扎。“没关系，你说吧。”
周叙白松开眉头，语言简洁地复述林香寒的话，“林老板讲过她跟林氏集团的爱恨情仇，后来又说是开玩笑的。内容的真实性有待考察，小奈你别太当真。”
林奈让江川年替她收好U盘，林香寒没理由骗周叙白，这么看来她说的都是真的。母亲，新仇旧恨我替您一起算。从今天起，害过我们的，打算害我们的，会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林奈对周叙白道了谢，挽着江川年的胳膊回到追悼会，她隔着众人望去，不动声色地记下生面孔。收回视线时与林怀志撞个正着，她扬唇轻笑，目光淡然。“好孩子，你们母女俩真善良。香寒性格耿直，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难为你非亲非故的还愿意给她办葬礼，是你母亲的主意吧。”
一位头发花白，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感动地握着林奈的手，眼角含泪。林奈说了一箩筐场面话，内心只觉得讽刺悲哀。柯曼才是面子里子两手抓的双面人，明明是蛇蝎心肠，所有人却以为她是心善圣母。送完前来吊唁的客人，大厅里只剩夫妻俩。林奈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轻描淡写地道：“川年，如果有一天我对展怡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你会恨我吗？”
江川年怔了怔，他摸了摸林奈的发顶，下颌微微扬起，神色清朗，“不会，你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哪怕遭天谴下地狱，我陪你一起。”
就凭展怡对林奈做的事情，就够她死十几次了。既然老婆想亲自动手，自己打下手也行。林奈踮起脚尖，吻上江川年的眉心，眉目清冷，眼角的泪痣更加妖冶，她拖长尾音，附耳轻声道：“她可是你前女友。”
江川年一把揽住她的腰，一副完全占有的姿势，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但你是我老婆。”
林奈伸出纤长的食指抵在他的胸口，一点一点推开他，唇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我可不客气了。”
“去哪儿？”
江川年跟在林奈身后。林奈向后抛出车钥匙，“妇产科医院。”
路上江川年拨通宋安的电话，没想到他跟林奈一拍即合，像是相逢恨晚的知己。宋安滔滔不绝地讲述跟这对面不和心也不和的夫妻待在一起的感受，林奈时不时补充几句。“绝了，真的又蠢又坏。我从没见过这么没担当的男人，也没见过这么诡计多端的坏女人。有一次两人吵的很凶，展怡差点流产......”林奈目光一沉，“有就诊记录吗？”
“有，我等会儿发到少爷手机上。我没答应展怡提的要求，但把她放回C城了，在市中心医院附近帮她找了个酒店，替她付了一个月的钱。易星纬还在A城，最近开起了淘宝店，就是说永远不放弃创业......”“嫂子没想到您是这种性格，难怪少爷这么喜欢您，改天一起吃饭啊。”
电话开着免提，江川年笑容收敛，目光深邃，“手上的活儿处理完了吗就吃饭，我看你挺闲的，过两天把你送去军校历练历练怎么样？”
“就这去办！”
宋安立刻挂断电话，他可没兴趣再进一回军校。林奈研究着宋安发来的病历，她无意识地摩挲着钻戒，微微蹙着的眉冰凉淡漠。“你打算怎么做？”
江川年从后视镜瞥了老婆一眼。林奈沉思片刻，“你说，这个孩子对展怡来说有多重要？”
“那得看她想通过孩子得到什么，比如和易星纬重归于好，比如骗完易星纬卡里的钱。”
江川年单车搭在方向盘上，薄唇轻启。“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畸形儿，或者根本生不出来，她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