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休瑞彻底失去了跟玄冬继续聊天的欲望，他可以贴女神的冷屁股，但不会去贴一个陌生人的冷屁股。他是情种，不是脑瘫。“不管怎么说，还是很高兴认识你，我该回家了。”

王休瑞的情绪比来时更加低落。玄冬正好涂完最后一根手指，她小心翼翼地晾着手，语气一派理所当然，“你不能走。”

王休瑞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玄冬就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王休瑞大力地推开她，“你疯了吧，强吻我大哥还可以理解，你亲我干嘛！”

玄冬被推的一个踉跄，从沙发跌落到地板上，她因吃痛皱起眉头，“你才有病吧，那么使劲干嘛！”

王休瑞僵直地坐在沙发最边上，他瞥了玄冬一眼，刚刚的神态应该才是真正的她，“请自重。”

玄冬忽然来了脾气，她羞恼地把茶几上的东西摔到地上，但摔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人怎么会跟自己的钱过不去，“我拿钱办事，什么自重不自重的，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王休瑞整理好衣服，“字面意思。”

玄冬缩到沙发另一端，眼里蓄起眼泪，但迟迟没有滴出眼眶，“你要走就快点，别让老板看见。”

王休瑞忽然智力升级，联想到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他走到玄冬面前，“这话是什么意思？子昂哥难道会打你吗？”

玄冬狠狠推开他，没完全风干的指甲油有部分蹭到他的西装上，“我们老板才不是这种人，他这么做只是想帮你走出困境，别不识好人心。”

王休瑞叹了口气，这玄冬还算客气，没用前半句骂他，“我明白子昂哥的心意，但感情这种事情，我很难跟你解释。你看着年纪不大，说了你也不懂。”

玄冬从地上捞起一个苹果，用纸巾随意抹了抹，毫不在意地咬了下去，汁水四溅，苹果的馨香逐渐弥漫开，她神态显出几分天真，“谁说我不懂，我也有喜欢的人。”

见王休瑞好奇地盯着她，玄冬没由来地笑了一下，流露出一丝娇羞，“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替我保密。”

王休瑞早竖起八卦的小耳朵，想着跟杨万瑾如此相像的女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玄冬附在王休瑞耳边，一字一顿道，“林子昂。”

这个答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林子昂长的帅性格好，喜欢他很正常。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杨万瑾会喜欢跟自己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男生，王休瑞心里就不是滋味。玄冬重新戴上面具，扮演好林子昂交代的角色，冷冷道，“不过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我只是十分不起眼的千分之一。”

王休瑞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应该可以交差。再见，千分之一。”

“再见，过路人。”

玄冬垂下眼帘。王家别墅里发生的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事情愈演愈烈，甚至闹到了王休现的外公耳朵里。王休瑞名誉受损，公司对外事务都是曲辰在处理。王百泉虽说放下了这件事，心里终归有个疙瘩，不时出来折磨他一下。查不出散播谣言的人，王家佣人被王百泉从上到下更换了一遍，就连杨梨最喜欢的小玉也没能逃过这一劫。杨万瑾依旧倚在窗边，不爱说话，沉默地看着家里的变化。王百泉不是傻子，不可能全无察觉，这次大换血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她，终于成了富人牢笼中一只可悲的金丝雀。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可古往今来，哪有那么多例外。从海边回来后，林奈时常吐血。刷牙刷的好好的，忽然喷出一口血沫，染红了半个洗手台。正看文件，忽然就是一口血，差点沾到甲方的名字上。诸如此类的事情越来越多，林奈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适应，并夸了一句真是很奇妙的体验。她再继续摆烂等死，下一个吐血的就是江川年，被气的。“川年，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下班我回家里看看，跟我妈聊会儿天。悄悄话你也要听？没事，我自己可以。”

林奈半哄半闹，好说歹说，江川年才同意让她一个人回家。实际上，林奈只报备了下班的行程，没告诉江川年自己打算翘班。林奈先去附近的花店包了一大束黄色菊花，因为林怀远讨厌白色。她看了眼副驾上的花束，驱车前往墓地。林怀远的墓地在山上，山路崎岖难行，好在有工作人员带路。林奈怀中的菊花多朵朵饱满，明晃晃的黄色带来无限的生命力，她转向身侧的工作人员，闲扯道，“把墓地选在这儿的人多吗？”

工作人员来了兴致，这可是他的专长，“咱们这片墓地三面环山，风水极佳。很多高官显贵都选在这里，他们生前极尽富贵，死后想返璞归真回归大自然......”“也就是说葬在这儿，都是达官显贵做邻居喽。”

林奈笑道。工作人员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神情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反应极快地接上，“您这么理解也没问题。”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林怀远的墓前，墓碑前摆着一束很新鲜的玫瑰，想必刚走不久。林奈指着旁边的空地问道，“这里有人买吗？”

工作人员快速地查询着购买记录，“没有。”

“我要了。”

工作人员有些悲悯地安慰道，“还请您节哀。”

林奈笑着摆摆手，“我家人没事，我提前选好留给自己用。”

工作人员笑道，“您现在选这个未免太早了些，不过想跟家人葬在一起，可以理解。”

因为林奈看起来白里透红，工作人员语气轻松。林奈没有立即接话，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表，“您先收好，什么时候给我们都行。”

林奈问他借了支签字笔，“我现在填。”

工作人员有些诧异，但顾客就是上帝，比她更奇怪客人他都见过，所以没有多问。他接过表格，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提醒道，“小姐，家属名及其联系方式还没有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