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关心。刚才碰到的时候，瑶权还是很惊讶的，梓佑没有颓废下去，但是也选择在绝芳阁清静，而且也和茗葵成了好朋友，这倒是件好事。而梓佑看见昔日挚友如此颓势，满脸苍白，一时间也是不忍。“好与不好，这重要吗？也不是说好，就一定好，说不好，就会变好。”

她伸手抓起案上的酒杯，一口酒就往自己的嘴巴里灌进去。梓佑看她如此，再想着这些日子的传言，其实心中肯定是有恻隐的，作为好友，又怎会真的忍心看瑶权如此下去？于是他上前按下酒杯，道，“喝酒伤身。”

“没关系了，我的体质偏寒，喝酒，可以暖身子，这是勾谪的好酒，不要客气。”

梓佑看着眼前的酒，他喝过，确实好喝，会让人上瘾。瑶权不由得笑了下，似乎是无奈的苦笑，“真好，这个时候，还有亲人陪着我，梓佑，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家人，你知道吗？”

梓佑抿唇，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与东方兄彻底决裂。”

瑶权笑着，一时间竟然又湿润了眼眶，“我是真的不想的，我不想伤害你的，你能理解我吗？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原本的意愿的，梓佑，现在一切都乱成一团，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她又灌了一杯。梓佑看她如此，竟然也被感染，跟着拿起酒杯，也是豪爽灌下。或许只有今夜可以允许她这样，明天踏上朝堂，就又是那个威风八面的丞相，担着大晹重任，要更加坦然，面对一切，还要经受得起所有人冷眼的目光。她一个女人，承受的，未免太多？可是路是她自己选的，她能如何？眼看着梓佑就在自己跟前，她也知道，不管是梓佑，还是环瑜，还是倚铄，全是她需要保护的亲人，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他们互相喝酒畅快，乍看都是欢快的画面，但个中苦楚，谁懂？茗葵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真是于心不忍，竟夕也站在门外守着，两人都没进去打扰他们，只是守护着而已。“勾谪，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在……”随着最后一滴泪水落下，瑶权醉着倒了下去，但意识，还是该死的清醒。茗葵本想跑进去的，可是却被竟夕拦住，“罢了，让她好好发泄吧，我们都不要打扰，就按着刚才守着就行了，不会出事的。”

“少主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竟夕叹了口气看着里面的瑶权，“她还要很多事情要做，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事的。”

茗葵这才顿住，就这么守着，不说话，也不打扰。翌日，梓佑还在绝芳阁里休息，瑶权却已然是梳洗好了一切，就等着人来接她去上朝。“你没问题吗？”

竟夕帮她整理装束，一边问道。“疯了一晚上，够了。”

她淡言，表情格外的肃穆，与昨晚上简直判若两人。竟夕抿唇，“没事就好，只是你要面对的，可不止皇帝一个，你要小心些，就算撑不下去，也要等到回家了，再发泄，好吗？”

瑶权看着竟夕为自己担心的神色，笑着点了点头，“我没有那么脆弱，你放心好了。”

竟夕点头，一脸忧心地把瑶权送上了马车。而瑶权也一路往皇城去了。她走向朝堂的时候，明显大家的目光都在她一个人身上，但是瑶权表情平淡，动作也自然，不做作，也不畏惧什么，就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静静等候。“看来东方大人是无碍，也免得下官总是担心了。”

秦宗道。瑶权浅笑，“真是劳烦秦大人担心了。”

“东方大人，听闻您是在陛下宫中跪了一夜，还好吗？”

寇青问道。瑶权只是摇头，“膝盖是疼，天也的确是冷，但是也是我有错在先，无妨。”

“哼，能在陛下寝宫待上一夜的人，怕是连后宫妃子都比不上吧？丞相大人可真是厉害，竟然能依如此身份，轻易拿下陛下？”

“是啊，这以色事主，能长久多少时间呢？”

“怪不得东方大人以势如破竹之态，荣登百官之首的位置呢。”

……那些没和瑶权站在一边的朝臣对着瑶权开始冷嘲热讽起来，说话也是酸里酸气，人的嘴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而瑶权不过是哼笑，很是不屑，稍微走过去正对着他们，道，“陛下不在，信王也没来，那现在在这个朝堂里，似乎是我的位置比诸位高些吧？”

“你……”“何况东方何时以色事主？若是东方没有真才实学，何以此时鼎立丹墀，凌驾于众臣之上？”

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意，面对瑶权的地位，他们还是只敢在嘴巴上耍耍功夫，尤其看着瑶权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有些人对这个东方大人，确实是很不爽。看着他们顿时只是在心里骂自己的样子，瑶权也瞪眼哼笑，“东方也确实不才，但是如今不也一样，位极人臣吗？”

“东方大人，自满不是好事。”

“这不是自满，而是对待你们，没必要那么谦逊，过谦则假，我东方瑶权从来不做虚伪的人，只要东方坦坦荡荡，何惧他人言语？”

那些对瑶权不满的朝臣，这个时候只能敢怒不敢言。再怎么说，她也是丞相，的确位极人臣，朝中给她的权力，已然很大了，要整死他们，其实对瑶权来说，无比简单。过程中，云漾出来了。他们山呼的过程中，云漾一眼就看着那瘦弱的身影，看她那个样子，倒感觉像是跟没事人一样。真的很想问她一句，“身体还好吗？”

“陛下，近来京城风雨，臣已经下令将一些杜撰污言秽语的书籍，全部没收焚毁，而佟国公做事情没有依据，丝毫不在意朝廷威仪，陛下难道不应该把佟国公请来，好好谈一谈吗？”

瑶权义正言辞说着这些话，一时间让云漾好生惊讶，这人，怎么真的跟个没事人一样？他独自伤神那么久的时间，自己在那边做内心争斗，明明都把最脆弱的那一面展现在她眼前，可是她竟然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话？“丞相处理事情的速度，倒是很快。”

“这是臣之本分。”

哼，又是本分，忽略掉他对瑶权的感情，他们之间的羁绊，就只有这个东西了吗？真是让人心里不舒坦。“陛下，既然都说起此事了，那便不得不忽略，在这些风言风语中，那些关于东方大人与南夷图门大将军，还有之前就闹了事情的绝芳阁头牌女子的事情了，东方大人，可有解释？”

钟星纬犀利道。而云漾也颦眉看着底下，又是一番唇枪舌战。瑶权瞥眼看着钟星纬，道，“在钟大人眼里，东方的事情，比陛下重要吗？”

“非也，而是大人乃我大晹丞相，出入皆是代表大晹整体，又怎可轻视？何况，与图门夜，与那绝芳阁之人往来，实在是有损大人威仪，此事若不好好解决，一旦闹大，下面的人以东方大人未首，有样学样，那又如何是好？”

瑶权哼笑，看向云漾，眼神铮铮道，“臣也不止一次向陛下提及，臣与图门将军之间，羊陆之交罢了，往来从未提及两邦朝政，再正常不过，而至于绝芳阁的茗葵姑娘，她虽是身处勾栏之地，可无论性情，修养，都未必比贵家千金差。”

她又扭头看着钟星纬，那语气十分渗人，道，“东方与她交好，又与你何干？！”

“东方大人，莫要强词夺理。”

“陛下，臣没有，既然图门将军来京出使已然顺利，大晹该款待的也款待了，那便请陛下，即刻让图门将军折返回南夷吧。”

她话毕，大家都吓到了，而且云漾也激动了，他猛地起身，看着瑶权，“你此话当真？”

“图门将军乃外邦之人，此番是来与大晹交好的不错，可南夷离安平城确实太远，他们晚一天启程，路程也就跟着晚一天，臣如此，也是为了他们着想，还望陛下应允。”

这一点上，瑶权倒是能和云漾一个想法。莫名，云漾满是创伤的内心，有了一丝安慰，不过是瑶权一个小小的决定而已，他便觉得如此安心，是他真的变得卑微了吗？云漾点了点头，“好，朕依你。”

“陛下，出生贵胄之人，自有无奈之处，很多事情，还望陛下能够理解，臣恳请，亲自去送图门将军。”

话都说道这里了，云漾也只能点头摆手，“都依你。”

“还有佟国公的行径，臣也希望陛下能够严肃处理，此事关乎朝廷和皇室，外头那些话臣可以不在意，但您不可以任由如此继续下去，不能让有心之人，趁机击垮我们的壁垒。”

瑶权的决然，脸上挂着的肃穆，云漾看着真的觉得寒心。东方瑶权，实在是太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