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这个时时刻刻都凌厉不已的女孩子，哭啊……一下子手足无措，他开始慌乱起来，“我我我，你让我治病我完全没问题，可是你不要哭啊，你哭，你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啊。”

瑶权不语，只是第二滴泪水，又顺势滑落下来。“哎哎哎，别，别哭啊，我，你说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有什么要吃的吗？还是想要的？我，我现在立刻马上可以去帮你买！只要你说！”

她还是死死看着他，只是那个眼神里，透着无奈与一点害怕。子演也稍稍冷静了下来，然后蹲了下来，握住她的手，“不要嫌我占了你的便宜，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子演，我终于知道，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滋味了。”

冷不丁这句话，让子演茫然，可是却也浮想联翩，“是皇帝他，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说他要对你做什么？”

瑶权摇了摇头，“我也对他不敬了，我疯了竟然喊他的名字。”

“什么？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你不就进趟宫嘛？”

“我想静一静，你给我熬一些安眠补气的药汤什么的，过了今夜，我要让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她的语气里，这一次没有命令的感觉，反而是种渴求。子演心疼了一番，“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我会替你办好的。”

瑶权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她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苏子演陪着自己，还能给他一丝安慰。视线缓缓移动到那个牡丹荷包上，眼神也很无助，“为什么这个时候，环瑜你不在我的身边呢？”

翌日。早朝的时候，瑶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表情淡然。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云漾一眼，更加没有发表一点意见。而云漾对昨夜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记忆，所以早朝全程他都像自动屏蔽众臣发言一般，眼里只有瑶权。早朝结束，瑶权扭头就走，可却在议政殿外被云漾拦截。“你等等！”

瑶权没什么表情，只是给他行礼，“陛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吗？”

云漾看她的反应如此平淡，便蹙眉，“你，还好吗？”

“微臣很好。”

“昨夜……”瑶权抬眸，用阴冷无比的眸光看着云漾，似乎是在等着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而云漾也很惊异，他从来没有在瑶权的眸子里，看到这样的眼神，何况还是直视着自己的，因为她的眼神，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的内心一般，生疼得很，这种感受还很真实，完全容不得他忽略。为什么？“昨夜，朕喝多了。”

“微臣知道。”

“瑶权，朕……”“陛下，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请您多去后宫吧，昨夜是大喜之夜，后宫如今也充实了，陛下不怕没有女人，何况不是还是宸妃娘娘能得陛下欢心吗？”

云漾一怔，宸妃？昨晚上，他确实是直接去找傅娉婷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回了龙华宫，开始酩酊大醉起来。为何？就是这样的夜晚又让他想起了之前娶赵姌的日子而已，他不喜欢，他真的没有办法和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的女人这么过一夜，更别说临幸她们，所以他选择回避。傅娉婷确实懂事明理，也很善良，昨晚上看云漾为难，她便主动提出自己身体不适无法侍奉，云漾这才回宫。“朕对宸妃，不是你想的……罢了。”

他无奈道。“陛下还有事？”

“对不起。”

瑶权的心忽然悸动了一下，瞳孔也微微放大了，然后很是诧异地看向了云漾，他竟然，道歉了？一个君王？一个骄傲如他的君王，这得下了多大决心，才肯为臣子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陛下，微臣受不起。”

他忽然低眸苦笑道，“因为你太美了，朕昨晚完全把持不住，无关你是男是女，朕昨夜确实是失态。”

她抿唇，但还是轻言，“微臣，已经不怪陛下了。”

“此事无人知晓，包括林择也是，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是。那既然如此，微臣可以走了吗？”

云漾一愣，“额，朕，你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继续说。”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好像有点心虚的样子。瑶权转身，眼神瞟到了越霄站在那里的身影，一个颦眉，然后低眸便想起了文彬，表情又严肃了起来。转身道，“陛下，把傅侍卫派遣去麒麟关吧。”

等半天却是这样的话，云漾有些不高兴，但因为是正事，他也严肃道，“怎么说？”

“眼下麒麟关‘被迫’破关在即，傅侍卫过去的话可以很好抵御，作为陛下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会是麒麟关战役的眼线，我们的计划不是让麒麟关起码失守两天吗？傅侍卫领着人现在快马过去麒麟关的话，更加好保证麒麟关失守期间的安全。”

云漾点了点头，“倒是有理，这傅文彬因为他妹妹的事情，精神已经开始有点萎靡，这么久时间了，确实该让他去战场上杀个军功回来了，朕承认，他以后会是兵权很好的掌舵者。”

瑶权终于笑了一下，“承蒙陛下关照。”

见她一笑，云漾内心的大石头也像是忽然放下了那样，还好，情况没有变的更糟糕。“还有陛下，十公主虽说可爱，但也有些刁蛮，越副将这么忠君的能将，可不能委屈了啊。”

说罢她给云漾躬身了之后，扭头便走了。云漾还没来得及说，也奇怪地看了眼四周，然后确确实实看到越霄的身影，他就这么屹立在甬道周围，纹丝不动。林择这个时候走出来了，道，“陛下，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开始了。”

“林择，越霄是怎么回事？”

“啊，据说是昨夜让柒月公主不高兴了，这才罚的。”

云漾低眸，“柒月也确实是任性了些，这越霄倒是能忍，这么多天了。”

林择笑了笑，“越副将从来都是个好的部下，与越大都督一样，可是人才呢。”

“是啊，叫他别站着了，跟着朕去皇后他们那里吧，柒月应该也在。”

“诺。”

林择说的皇后那边，就是所谓的“迎新会”差不多，皇后作为中宫之主，自然有权利将后宫妃嫔全部聚集起来，然后开开宴会，喝喝茶吃吃点心什么的，昨天也是新人入宫，那自然得给皇后敬茶请安来的，然后还得让皇后带着去太皇太后那儿。龙庭宫里，是自赵姌成为皇后以来，最热闹的一次。“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所有的妃嫔，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都对着主座上的皇后行礼，皇后顿时笑得异常灿烂，这无论后宫来多少新人，她也依旧是个皇后。“众位姐妹都免礼吧，就当做是家宴吧。”

“是。”

赵姌看着底下那几个新晋封的妃子，并不是完全长得好看，内心也就有了一丝侥幸，她插手了选妃，把那些长得妖媚的剔除掉很多，云漾虽然知道，可是也由着她去，毕竟皇后剔除掉的人，有很多是展王安排的，云漾也乐意。“听说，昨夜陛下是去了宸妃娘娘那里？”

大家就座之后，殷婕妤忽然就高声问了一句，使得所有人都看向了娉婷。“这宸妃娘娘可真是倾国之姿啊，这乍一看还有前朝那东方大人的影子，也怪不得这陛下会多看两眼呢。”

隋美人道。赵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言，“据本宫所知，陛下昨夜就在宸妃的龙瑶宫待了一会儿，然后就回自己寝宫去了。”

“可好歹只去了宸妃宫中，这么多新晋的妃子，就宸妃好命呢。”

一位新晋的美人道。“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这陛下，就应该没有临幸娘娘你吧？”

一位新晋美人笑道。许多人都在憋笑。娉婷的随身宫女舞纱顿时不满，本想说几句的，却被娉婷拦下了。而娉婷款款大方，首先起身给皇后行礼，再给其他妃子行礼，柔声道，“昨夜是臣妾身体不适在前，无法侍奉陛下，陛下也道朝政繁忙，无法逗留后宫许久，所以先行回宫，皇后娘娘的龙庭宫比臣妾的寝宫自然是奢华得多，陛下也与臣妾说起过，昨夜也念着皇后娘娘，说想来您这里看一看，不过事出无奈委实抽不开身，诸位姐妹不用误会，陛下去臣妾宫中，也只是因为臣妾的寝宫，离得比较近罢了。”

她的解释倒是进退有度，说话也中规中矩，这让一直没有发言的卢明妃和李贵妃看着，纷纷点了点头浅笑。皇后也挑眉，似乎勾起了一抹笑，“也是，你的龙瑶宫，位置的确离陛下的永寿殿很近，陛下也只是贪图方便罢了，坐下吧宸妃，这只是家宴。”

“是。”

赵姌内心有些暗喜，似乎觉得当日瑶权说的话还算对，陛下确实不喜欢长得像他的女人，不然又怎么会就近找了个新晋的妃子，然后转头又走了呢？而刚好，傅娉婷方才那款款大方的言辞，被刚过来的云漾看到了，不觉，他看得有点呆，感觉就像是在看东方瑶权说话一样。然后又让他想起了昨夜那股旖旎，那股悸动，那股把持不住……